清冷主母 第4章 第四章

第二日清晨，芙云早早就过来喊黎眉儿起床。

“阿芙，现在什么时辰了？”黎眉儿疲倦地睁开眼，外面的天都才蒙蒙亮。

她脑中还有些困顿，声音朦胧，不自主地带着一丝媚意。让人听着忍不住心尖发痒。

芙云将打好的热水放在木架上，才走进去服侍她，“回黎姨娘的话，现在才刚过寅时呢。”

她一边替黎眉儿把今天要穿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一边说：“但是今天是各位姨娘给主母请安的日子，没什么大事的话，每位姨娘都要去的。”

“请安？”黎眉儿刚来府中，还不熟悉这王府后院的规矩。想到要见苏如霜，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我每天都要去吗？”

“当然不是每天，每个月的初三过去一次就行了。”

芙云仔细给她介绍了后院的一些事，这些都是她特地跟人打听过的，就是怕昨天的事又发生。

“平日黎姨娘你都可以在这内院中随意走动，只要不出府，主母都是不会管你的。请安也只需要每个月去一次，其余时候都可以做自己的事。

主母她虽然人冷了些，但是对府中的姨娘倒是挺不错的。像黎姨娘你虽然是刚入府的，但是姨娘该有的份例，一点都不会少。还额外给了你一次挑选布料的机会，可以让府中的裁缝工，给你做几件新衣裳。”

“真的吗？我什么时候能去选那些料子？”黎眉儿有些欣喜。她带来的衣裳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三两件。

跟其他姨娘比，简直就不够看。

若是能再添几件新衣裳，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王府裁缝工的手艺，肯定也比外面成衣铺子的好。

“自然是真的。黎姨娘你要是想做新衣裳，等今天请完安，我就带你去库房看布料。”

芙云手艺有些生疏地给她挽好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不会出什么纰漏之后，才拿了发簪给她插上。

她这些伺候人的手艺都是刚学的，就怕黎眉儿会嫌弃。

但黎眉儿只看了几眼，什么都没说，自己拿了妆匣中的脂粉涂上。

她本就生得极美，只需涂点口脂，再修一修眉，就已经十分完美了。

黎眉儿今天穿的是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白皙。头顶的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脖颈的优美线条。

芙云由衷地夸赞：“黎姨娘你可真好看！”

黎眉儿露出一个娇羞的笑：“你这夸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从小就听惯了这些夸奖，自然不会被芙云的话夸得忘了形，“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折腾的这一会，外面天色早已经大亮。她们再磨蹭一会，恐怕又要误了时辰。

通往苏如霜院子的路昨天走了一次，黎眉儿已然能自己辨认方向，芙云便只跟在她身后。

两人踏进院子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姨娘等在这了。

她们身上的衣物颜色各异，脸上的妆容也是极重。各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旁边的人比下去。

黎眉儿站在她们中间，倒显得有些朴素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府中的姨娘差不多都到齐。主院前厅的门从内推开。

春柔走出来扫了一圈众人，“各位姨娘，可以进来了。”

她语调平淡，说完就兀自进了屋，一点都不理会她们的反应。

不少的姨娘都被她这个态度弄得有些气愤。

其中性子最为急烈的赵姨娘出言道：“不过是跟在主子旁边的一个奴，对我们竟是这幅态度。真把自己也当成半个主子了！？”

旁边有人劝：“再怎么说，她也是主母的贴身丫鬟。平日跟我们也没什么交集，你倒不如放宽心些。”

“我就是有些看不惯！”赵姨娘显然也知道这些道理，神色不快地抱怨了一句，就跟着其他姨娘一起进了前厅。

黎眉儿收回继续探听的心思，也跟在众人身后进去。

今天来的姨娘加黎眉儿一共有十五个人。

昨天黎眉儿来这的时候，还觉得这前厅十分宽阔，现在一看，倒有些逼仄了。

前后左右都站着人，她想找个松快一点的位置都不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嗅觉太灵敏的问题，这些人身上脂粉的味道让她觉得有些刺鼻，香得让人生腻。

她难受地用帕子挡住了鼻，才稍稍好受一些。

她开始怀念苏如霜身上那种清淡的香了。

黎眉儿悄悄在人群中抬眸。

苏如霜跟昨日一样，身着一袭华贵服饰，端坐在主位上，淡然地接受她们的见礼。

她今天涂的口脂颜色很浅，让她的唇看起来十分水润。

黎眉儿有些恍然地想上去闻闻，她口脂的味道，是不是也如她身上的味道一样清淡。

排在前面的姨娘，一个一个地朝苏如霜行礼问好。等她点头之后，才退出前厅。

黎眉儿呆呆地看了许久，等前厅的人差不多快走完了，她才回过神。发觉苏如霜似乎朝她看了过来，她慌乱地垂眸，心跳也跟着乱了一拍。

但苏如霜却像只是无意间扫了一眼，并未在意她的变化。

站在黎眉儿身后的萧姨娘越过她上前，朝苏如霜行礼，“妾问主母好。”

苏如霜轻轻地嗯了一声，反应平淡。

萧姨娘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退下，而是又继续问：“妾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王爷了，不知道王爷近来身子可好？”

自从庆安王病倒在床之后，就只有作为主母的苏如霜能近他的身，所以其他妾室是不知道王爷身体情况的。

苏如霜似乎并不意外她会问这些，淡漠地回道：“王爷一切安好，萧姨娘不必挂怀。”

“主母能不能让妾去看一眼王爷？”萧姨娘眸中水光闪过，言语恳切，似乎对王爷的身体状况十分担忧。

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压下了将要落下的泪水，“妾近来日日被噩梦缠身，实在是担心王爷，担心得睡不着。”

苏如霜对她哀伤的神情无动于衷，“萧姨娘的忧心，我会告知给王爷。至于王爷愿不愿意见你，还要看王爷他自己的意思。”

她的语调依旧平静，似乎还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冰冷。

萧姨娘抽噎了一声，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身子还簌簌地轻颤，显然十分悲伤。

性子急烈的赵姨娘，在一旁根本就看不下去，带着些质问说：“主母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萧姨娘先前入府一直陪在王爷身边，自然比我们更记挂王爷。她现在只不过是想看一眼王爷，难道主母都不能通融一下吗？”

苏如霜静了一阵，目光扫过萧姨娘的脖颈，又落向黎眉儿带着浅淡红痕的白皙皮肤。右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

晶润的薄唇轻启：“既然赵姨娘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能够‘通融’的。”

说完，她就朝一旁吩咐：“秋兰，你去找王爷身边的管事，跟他说府中的姨娘们都想见一见王爷，帮我问问王爷的意思。”

“是。”秋兰领命退下。

苏如霜看向赵姨娘，“如此，赵姨娘可还满意？”

“妾自是满意的，多谢主母通融。”赵姨娘扯出一个笑，带着几分恭维和讨好。

她方才只是冲动了一下，才站出来说话。等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好在苏如霜并没有怪罪她，反而还顺了她的意思，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仅是她，就连萧姨娘都直接愣住了，捏着帕子擦泪的手都停顿许久。

“萧姨娘可是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苏如霜将冷淡的语调又转向她。

萧姨娘赶紧摇头，颤声道：“妾并无顾虑，多谢主母成全。”

她姿态放低地行了礼，退出前厅。

赵姨娘上前给苏如霜请安，也跟在萧姨娘身后走了。

等剩下的几个姨娘都请完安后，前厅就只剩下黎眉儿一人。

黎眉儿走上前，屈膝福身，“妾问主母好。”

她原想等着苏如霜应声，便也如前面那些姨娘一样退出去。

苏如霜却在她头顶清淡地说：“你走近些。”

黎眉儿愣了愣，不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才停下。

苏如霜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近，表情略有些不适，但也没有说什么。

“你这里是怎么弄的？”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黎眉儿看着她指的位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同样的位置。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回主母的话，是被蚊虫叮咬的。妾涂了药水，应该是快好了的。”

她这么说完，苏如霜也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药味，看样子并没有撒谎，“嗯，你回去罢。”

“妾告退。”

黎眉儿走出前厅的时候，又抬手摸了摸那个位置。

苏如霜叫她上前，似乎只是为了问她身上的红痕是怎么来的。

今天出门的时候，芙云还特地给她检查过了，这痕迹并不明显。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苏如霜是怎么注意到她这里的？

黎眉儿摸着那一点红痕，想的有些出神。

她又想到了之前站在人堆里时，落在她身上的清淡眼神。

难道......她一直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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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