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蝉。”
“嗯?”
良弗玉侧过了身。若蝉自然而然地抬头去望他,就只见他眉心微蹙,神色中隐有担忧之意。日光斜斜的倾洒,若蝉寻不着个所以然,便就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良弗玉其实是个内敛的性子,他不善与人交谈,说出的话也多是刻薄伤人。如今这话也是他思量许久才打算说出口的。只是说出口时心情仍是忐忑万分。
“你日后莫要再待人这般良善了。”
良弗玉说得这话着实无厘头,若蝉不解,问:“为什么?”
“你总是会过于怜悯她人从而想尽自己的所有去帮助他们。”良弗玉眸色复杂,声音低沉却染了上些难以察觉的心疼,“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这样一味的付出,最后不一定会换来所谓的回报甚至还会将自己拽入泥潭中。”
良弗玉这话一出,若蝉便怔愣住了。她眨了眨眸,不知该如何回良弗玉的话。
她内心里是知道良弗玉说这话是为她好,只是这话过于偏激了点。她只能试着去同良弗玉去解释。
“其实我本就没打算求回报。”若蝉说得很认真,“而且,我不傻的。我还不至于到让自己受制于情感,怜悯心泛滥,只要看到可怜人就都去帮。”
若蝉虽是将自己刨析了一遍,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知了良弗玉。但良弗玉拧着的眉却并未因此而平展开来。寡淡的眸子里也带上了几分极燥。但良久,在若蝉的注视下,他只能选择无奈地开口:“那你自己注意点。”
“嗯,会的。”若蝉点头,安慰他。
其实也不怪良弗玉会说这话。在‘魇’中时,若蝉便有几次受情绪影响,险些做了傻事。那时良弗玉虽注意到了,但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打算日后有机会提醒她一句。可如今他见若蝉又因怜悯长灵轻易许诺,便惊觉,若是长久这样下去,若蝉迟早会受七情六欲所挟持,于大道无益。
听了若蝉这句状似敷衍的回答,良弗玉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他面上很是低落。尾容回来的时候便见良弗玉低垂着脸,浑身情绪低沉。
他抱着个剑,问若蝉:“他这怎么了?”眼神却始终落在良弗玉身上。
若蝉神情尴尬,没有去回尾容这话。因为她心里有猜测,良弗玉这副模样多半是因为她的那句回答。
她朝前走了一步,日光便迎面扑了过来。
“赶路吧。”若蝉轻声说。
*
大抵也是用了两三日,赶到时,已至夜晚。那秘境本就位于山谷之中,如今人满为患。
若蝉和良弗玉便想同众人一样守在秘境入口,只待秘境开启。只是尾容坚决反对这一做法,他认为自己风餐露宿了好几日,就只在流英镇住了两夜客栈。如今又要宿在山林之中,实在是太委屈他了。于是拼命嚷嚷着要去寻一个住处。
连赶了数日路,两人本就累。尾容这一闹,若蝉便说让他自己去寻客栈。可,尾容又不肯答应了。他要求两人必须同他一起去住客栈。
若蝉觉得他无理取闹想要训斥他但转瞬又想起了些尾容的过往,原本马上便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里。若蝉揉了揉眉心,最终答应了尾容的要求。
而良弗玉,他没什么反对的。只要若蝉同意了就行。
离秘境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村镇。若是御剑,转眼之间便能到达。村镇谈不上多大,但多少还是有几家客栈的。只是同尾容一样想要住客栈的修士也并不在少数。三人寻到了最后一家客栈才侥幸得了三间客房。
一楼。
若蝉在柜台处交了钱后转身朝良弗玉他们走去,迎面便碰上了两个不知名门派的修士,抱着剑,嘴里不停叨咕着谁最后成为仙剑之主的可能性最大。
“我觉得还是沧渊仙山的良弗玉最有可能。”一个人说。
若蝉也觉得如此,毕竟她还等着良弗玉夺得仙剑,自己能套近乎摸一摸仙剑。
不过另一个人却道:“我倒是觉得最近名声鹊起的那个散修谢青消也有可能。”
“谢青消?我觉得他没有可能。他那性子极为冷淡,天天板着张脸,活跟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而且他还天天便拿着一张画像问有没有人知不知道他哥哥的。像他这种神经兮兮的,仙剑能选择他?开什么玩笑呢?”那人很是不屑。
若蝉没听过谢青消这个人,只是听这两人提起这人的语气,心中十分不适。
“良弗玉不也是如此吗?天天见着谁都高傲的要命,偏就是他们沧渊仙山的自己当个宝。”这人脸上出现了鄙夷的神情。
“你这话也有理啊,这两人都半斤八两的样子。说不定仙剑见着他们那副奔丧样一个都不想选了。”
说完哈哈大笑。
若蝉听不下去了,她顿住脚步,朝那两人道:“你们两个背后说人坏话倒是挺心安理得啊。”
两人修为不高,被人喊住难免心虚害怕。但一见对方是个女子,气焰一下子便窜了上来。
其中一人放下了手臂,打量了若蝉几眼,眼底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不为其他,只因这女子长得过于美貌了些。尤其是她那眉心的花钿,鲜艳亮丽、夺人心魄。活像个惑人的精怪。
他看得呆滞,还是身边人看不下去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来。他咳了几声,嚣张道:“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若蝉双手背于身后,朝前轻快走了几步,莲花锁随着她的步子轻轻作响。她定身,瞧着两人,轻嗤:“你们背后说人闲话,怎么,做贼心虚,不敢让人说?”
她接着道:“如今秘境即将开启,天下修士已有多数赶至此地欲进秘境之中寻得珍宝又或一夺仙剑。你们两位如此说,就不怕你们口中议论之人便在这现场吗?”
若蝉这话并非吓唬,至少当事人之一的良弗玉便在此客栈内。
只是那两人并不相信若蝉的话,互相推搡着,讥讽着开口:“哈哈哈哈哈哈,你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就良弗玉和谢青消那副天天能说半个字字绝不说一个字的模样,会往这里钻?你这女子说话也不动动脑子!瞧着秀外慧中的模样,实际上也是个没脑子的!”
“就是就是。”
这两人之间一唱一和。声音之大一时引了不少人侧目。
良弗玉和尾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了动静,至于那两人嘴里的话,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周边人稀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附和那两人说良弗玉的,也有说谢青消的。这期间,良弗玉一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直到人群中有人说起了若蝉。
靠在木桌旁的佩剑顿时被人拿起,却又在下一瞬间被人按住停在半空。
尾容对良弗玉摇了摇头,“你的身份在这人多的场合只能给若蝉带来不便,我去。”
良弗玉的手一松,眼睫垂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动身。
尾容拿着狄莺亮出修为给四周的人都威胁了一遍。而后立即的,鸦雀无声起来。
修为比不过人家,便只能老老实实地伏低做小。
那两人本以为若蝉是孤身一人便嚣张至极。如今见着冒出个尾容,且修为极高,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过去。
然而尾容并没有过来帮若蝉的意思。因为他和良弗玉心知肚明,这两只小虾米,若蝉一招便能解决了。
这两人说得话实在是侮辱人至极,若蝉便也懒得再同他们废话。梨花泪一拔,电石火光之间便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她挑眉,冷声道:“道歉。”
两人根本没看清若蝉是如何动的手。心底发颤,环顾了下四周,嘟囔着开口:“抱歉。”
若蝉不满意,道:“声音大点!”
其中一人满脸的屈辱、不情愿,偏过了头,才同另一个一起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对不起。”
若蝉稍稍心满意足了。梨花泪收回。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许是梨花泪剑刃过于锋利,竟将那人脖颈处划破,鲜血淋漓。
但那人只能刺痛,捂住脖颈,灰头土脸的跑了。
回到木桌处,良弗玉已经替她摆好了碗筷,状似无意的问:“为何要同那两人纠缠?”
若蝉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却仍解释道:“他们在侮辱你。”
良弗玉眼眸漆黑如墨,可却隐隐地,看着那双眼睛,若蝉总觉得其中含着笑意。可偏生良弗玉面上是一副认真、冷淡模样。
此时,同若蝉说话,语气也淡淡的,告诉她,“下次不要再同这种人纠缠了。”
“对啊。”尾容姿势懒散,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口齿不清地道:“下次再遇见这种人,就应该直接一剑将他们杀了。”
尾容这话说得太霸道,若蝉扯了扯唇,不准备回他。
但怎想,良弗玉附和了他这话。
没记错的话,这次良弗玉第二次附和尾容的话。若蝉顿时便觉得,她好像不太认识良弗玉了。
但这两人说得又确实有理。若蝉扶了扶额,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米饭。
她有意扯开这个话题,便问起了尾容。
“你当时下山说是有事和我分别,是为何事?”
尾容没想到若蝉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去寻人了。”
他显然不想多提。
若蝉点了点头,又问:“你们谁认识谢青消?”
她方才听那两人的意思,这个谢青消极为厉害。
若蝉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良弗玉身上。她是认真在思考这两人如若打起来了,谁会更强。
良弗玉自然察觉到了若蝉的注视,他伸手敲了敲木桌,勾唇,漫不经心地告诉若蝉:“别胡乱猜测了,他打不过我。”
良弗玉:我天下第一!
若蝉:?天下第一也得听我话。
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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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