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至午时。
老翁听到两人这话,脸色顿时煞白,匆忙看向若蝉。双手抱拳,作祈求状,焦急、无措地开口:“您可要替我做做主啊,我说得句句属实啊!”
老翁说得自然都是真的,只是尾容恶趣味而良弗玉恰巧配合了他。
但良弗玉这句回答属实让若蝉意外,她偷偷看了眼,就只见良弗玉全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莫名涌出些笑意,若蝉强行给忍了下去,她开口问老翁:“村中人多久丢一次?”
老翁哆嗦着答:“三个月。”
方才长灵道自己的父母已消失两个月,那么距离女妖再来便只剩一个月了。然而还没等若蝉开口,就听老翁小声地开口,“你们是仙人吗?”
“为什么这么说?”若蝉记得他们并未施展过任何术法。
老翁看了看三人道:“你们的穿着打扮不像常人而且普通人在听到妖后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多管闲事。”
老翁说得确实有理但若蝉却在乎他话里的穿着异于常人。仔细想想,除却尾容外,她和良弗玉的打扮确实与常人有两三分出路。尤其是良弗玉,白袍、银纹,简直满足了凡人对仙人的各种幻想。
于是,她冲良弗玉道:“下次记得别穿得这么招摇了。”
良弗玉心下一动,略有不解,可若蝉眉眼弯弯,满是打趣。他见她如此鲜活便也就没有出口询问。反倒是尾容凑了上来,不满地对若蝉道:“你怎么只对他说,不对我说?”
尾容这番着实是无理取闹加上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
若蝉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出的话着实冷酷无情了些,“平平无奇,不用我提醒。”
这话算是给尾容打击不小,他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黑衣、蹀躞、高马尾,妥妥的意气风发少年郎。难道这还不够引人注目的吗?
倒是良弗玉,一身奔丧白,天天绷着一张脸,索然无味极了。尾容想不明白,良弗玉除了剑道第一的身份外,哪里比得上他?凭什么若蝉让良弗玉下次注意对自己却满是嫌弃?
*
老翁见三人之间不再言语,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斟酌着话语,硬着头皮道:“三位既是仙人的话,可否将他给带走?”他指了指长灵。
他观察过了,这三人中除却那个黑衣男子,其余两人对长灵都挺好的。
“为何要让我们将他带走?”老翁这话让若蝉意外了。
她记得这老翁贪生怕死,对长灵态度也是一般。可如今这老翁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却没求着他们把失踪的人找回来也没求着他们保自己一命。反倒是让其将长灵带走。
着实让人不解。
老翁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的。给的解释也言简易骸,非常普通,“他是我们村子里最后一个小娃子了,他得活着。至于那些被抓走的人……”
老翁眼角流出混浊的泪,“都这么长时间了,哪还能有活命的啊……”
“那你们呢?”若蝉揉了揉长灵的头。长灵泪眼朦胧的,弄不明白老翁究竟是何意,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老翁叹息,“我们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但他还小。”说着,目光投向了长灵,“而且那女妖没抓过我们这些老弱之人,我们便是不走应当也没事。”
听老翁的意思就是长灵年纪还小,他也不想让村子的香火给断了。于是鼓起勇气想让若蝉他们把长灵给带走。
同时若蝉从他这话里又得知一件事,先前这老翁说村中无孩童是因为年轻之人都离开了。但实则不然,那女妖是将幼童也尽数给抓去了。只抓幼童和年轻之人,这女妖怕是另有所图。
若蝉并未给老翁明确的回答,她只是问长灵,“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长灵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道:“我愿意。”
尾容闻言乐了,“你这小屁孩倒还挺机灵。”但他话锋一转,“只是若蝉,我们前往秘境,如若带着他,他不就只能拖我们后腿吗?”
尾容虽脾气焦躁但真遇事,他比谁都要冷静。
这便是若蝉为何要一开始问老翁村中多长时间丢一次人的原因。纵然这老翁说那女妖并不抓年迈之人,但谁又能保证在这村子没了年轻之人的情况下,女妖不会换了目标?
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并不是将长灵给带走,而是仍要除掉女妖。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师门派人来此护着这处村子,来场守株待兔。
若蝉松开长灵的手,将他往良弗玉身边推了推。两人离得并不远,见到站在自己身前只到他膝盖处的长灵,良弗玉愣了愣。看向若蝉的目光中,都是在说这是何意?
若蝉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张符箓,咬破指尖,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符箓上流利地写上了几个字。
尾容定晴一看,道:“你想让师门的人来?”
“对。”若蝉将符箓递给了尾容让他折成纸鹤形状,放飞空中。而她的右手指尖,鲜血淋漓。血珠凝聚在一处,欲坠不坠。
从方才她咬破指尖开始,良弗玉便蹙起了眉。到如今见她指尖鲜血滚滚,神色便愈发晦暗不明起来。
但若蝉并未注意到这些,她取出手帕将指尖出血处按住,朝老翁和长灵解释,“距女妖再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已通知了我师门,届时他们会派人赶来助你们。”
老翁不确信地问,“您的意思是说,女妖会被除掉?我们都能平安?”
“对。”若蝉肯定道。
老翁顿时激动起来,老泪纵横,手舞足蹈,口中连连道:“若真是如此……那……那我的孩子……岂不是有救了……”
尾容瞧不得他这副傻样,口中嫌弃道:“你不是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怎么这会又抱起什么希望来了?”
“我……我……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啊?”老翁反驳,“如今仙人将临,还不能允许我有点希望啊……”
话虽是这般说,但他心中其实也早已有了答案。故而先前猜测几人只是临时路过此地时,他并未开口让他们帮着寻人。只是人么,总是心存侥幸。
长灵看着老翁喜笑颜开的模样,他走到若蝉身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期盼的问:“那我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回来?”
若蝉不好回答长灵这个问题,她蹲下与长灵平视,认真地问他,“长灵觉得自己的父母还活着吗?”
长灵使劲点头,“活着。”
“那便是了。”若蝉告诉长灵,“只要在长灵心中一直认为他们还活着。那他们便还仍存于这个世上。”
长灵不是很懂若蝉的这句话,他疑惑道:“活在长灵的心中吗?”
“真聪明。”若蝉笑了笑,“你若是当真想要修仙,等那群大哥哥大姐姐来了后便跟着他们一起。若是不想,那便好好的活着,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要走上不归路。”
若蝉并没有注意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弗玉一直在看着她。
*
老翁是个行动派,在确定仙门会来人后便立即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全村剩余的几人。
而后就见原本对若蝉他们三人避之不及、害怕不已的村民纷纷对他们热络了起来。人人面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只是,到底还畏惧着他们仙人的身份,同若蝉他们说话间,语气里仍满是紧张之意。
食过午饭,三人就应继续赶路,前往秘境。但尾容突然来了句闹肚子,便又硬生生延迟了会行程。
良弗玉同若蝉站在屋檐下,视线落在她的右手食指处。细小的伤口早已不再流出血珠,但他仍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了一瓶丹药递给若蝉。
拿着玉瓶的这只手过于寡白,以至于青筋凸起,瞧着倒是有些好看。
若蝉接过他给的玉瓶,问:“这是什么?”
可良弗玉显然没打算说实话,随口胡说道:“糖豆。”
糖豆?
若蝉内心嗤笑,不知道良弗玉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能说出这话来。但她心思聪颖,只一两下就猜出了这玉瓶中装得到底是什么。
“是治疗我手伤的丹药吗?”若蝉问。
是也不是。
只是若蝉问的并不仔细,良弗玉便就顺着她这话模糊不清地给答了。
“嗯。”
“给你治疗手伤的。”
若蝉觉得良弗玉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她指尖上的那一抹伤口浅的不能再浅,根本犯不着用丹药。且,她晃了晃这个玉瓶,里面的丹药数量怕还不是少数。
不过良弗玉修为比她高,炼制丹药都只是顺手的事。如今他白送一瓶丹药过来,这种便宜,若蝉想着,自己不占白不占。
她将玉瓶收进纳戒中。
良弗玉见她收下了丹药,心下一松,叮嘱她:“日用一粒。”
若蝉并没有打算真的服用这瓶丹药,只是良弗玉这么说。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便点头答应。实则心中想得根本不是如此。
良弗玉并不知道若蝉心中所想,他只是有着自己的思量。
如今是正午,艳阳高照。距离尾容离去如厕已过了许久。白光将若蝉的脸颊照得粉白。
良弗玉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若蝉。
第十九章后半段被我修改了一部,建议重看第十九章,不然的话会觉得这章开头和第十九章不连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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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