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香味倾覆萦绕秦鹤扬鼻尖,反应迟钝慢半拍,略微不爽的神情转瞬呆滞。
客厅光线打落,深峻的五官轮廓被勾得越发立体,秦总与生俱来的凌厉和冷峻被栀子花香消融大半。
亲亲蹭蹭的动作和令人羞耻极点的话,足够令裴玉的耳根子红透云霞,他的心脏鼓动夸张,几欲跳出胸腔。
他继而发现,小浣熊没哥哥半分可爱。
裴玉盯着秦鹤扬的脸,心脏怦怦跳动,许是上一秒的亲亲蹭蹭还不够,他似有些着迷般前倾,呼吸交织相抵,似有若无的冷香缠绕上来。
下一秒,馥郁的花香柔软即将贴近,秦鹤扬瞬间像喝了回魂汤一般,黑沉沉的眸子猛地回神,转开脸,那原本即将贴近的柔软擦过他的侧脸,带起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裴玉显然没料到对方的闪躲,湿润的琥珀眸闪过局促,心里霎时堵得慌,却不清楚原因,疑惑的声音近乎低喃,“哥哥?”
秦鹤扬黑眸浓墨翻涌,心神难得慌乱,果断拒绝爱人的亲昵,直接忽视了裴玉一闪而过的无措和茫然。
秦鹤扬喉结翻滚,片刻后,他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冷声装作平常的语气,“乖,先吃晚饭,陈管家和王姨等很久了。”他将人半搂起然后放坐沙发。
裴玉今天一下午没事,窝在客厅裹着小毯子玩游戏,灰毛毛拖鞋早不知道被他丢哪儿去了。
秦鹤扬心里微叹了口气,任劳任怨从陈管家手上接过新的拖鞋,半蹲在裴**边,帮人穿鞋。
裴玉低垂眸,长睫遮掩玉眸,瞧着帮自己穿鞋的人,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嗓子眼像堵了什么,胸闷微微堵窒。
这种陌生又令人害怕的感受愈发熟悉,藏在身后的手攥着毛毯,玉白莹润的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红,他越想越心乱,忽然急慌慌偏脸,一滴泪偷偷从眼角滑落。
裴玉来不及感受情绪起伏,抬手将眼泪拭去。他安慰自己,和哥哥结婚已经很好了,他才不要因为这种小事难受。
自裴玉失忆后,清冷的餐厅总是一派热闹的氛围,本来回家还亲亲热热的两人,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又冷却下来,陈管家和王姨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疑问。
“怎么了,回家还好好的,又抱又亲搂一块儿,小玉少爷趁我们不注意恢复记忆了?”
“我一直呆厨房哪儿清楚。”
……
餐桌上的两人难得安安静静吃饭。
王阿姨手艺很好,经过她的精心烹制,丑陋的西蓝花颜色翠绿欲滴,讨厌的胡萝卜被切成均匀小块,泛着鲜艳橙红的诱人光泽,两道菜色香味俱全。
两道蔬菜也许味道不错,裴玉一口没吃,只是夹了几筷子近处的鱼肉。
因为不论做得有多好看,西蓝花怪异的口感和胡萝卜奇怪的味道都祛除不掉。
裴玉低头慢慢进食,吃相斯文,反常地不爱搭理人,不说话的模样气质清冷,尤其忽略身旁一直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秦鹤扬。
秦鹤扬欲言又止,非常不习惯,为什么不喊哥哥了,为什么不要哥哥喂了,为什么没搬凳子贴近自己……接连的问号顶在秦总脑袋,落寞不知原因的秦鹤扬决定多夹菜增加存在感。
下一秒,裴玉盯着碗里多出胡萝卜和西蓝花,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微不可见的拒绝眸色一闪而过。
琉璃珠似的眸子失去亮彩,转眼暗淡无光。不适的闷窒感在心里堵塞,不能做挑食的小孩。
裴玉只犹豫两秒钟,依照以往的习惯,不动声色吞下不喜欢的食物,侧脸薄瘦冷白如玉,像脆弱精致的艺术品,轻透易碎。
秦鹤扬见状,以为夹菜起了效果,小心翼翼继续夹菜。大半的西蓝花和胡萝卜进了裴玉的碗里。
一人夹菜,一人吃菜,明明挺温馨的场面,小玉少爷乖乖坐着,一口一口把碗里的菜都吃光,怎么气氛这么不对劲呢?陈管家心里犯起嘀咕,摸不着头脑。
饭后,裴玉仍旧不搭理人,在沙发一角窝成一小团,心情甚至更为低落。如果说之前是偷偷藏着不开心,此刻密团团的黑色乌云堆积脑袋上空,每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秦鹤扬有个临时线上会议,心全然没在工作上,他一手拿电话,没顾着通话另一头的下属,柔声道:“宝宝,我先去书房工作。”
裴玉飞快看了眼他,面不改色点点头,仿佛专注力放在一个略微耳熟的电视剧上。
颀长的人影急匆匆上楼,裴玉这才心里酸涩轻哼,我才不是你宝宝,你最会骗人。
全身已经被西蓝花、胡萝卜浸入味的裴玉酸酸涩涩,难受又委屈。
王姨不明原因,还以为小玉少爷想黏着秦鹤扬,不得其法乱安慰,“大少爷工作忙呢,咱们一起看电视。”
裴玉无力乱晃脑袋,说不清是拒绝还是接受。
王姨选了最近的热播剧,电视角色的台词冲淡客厅的安静。一集结束,裴玉压根就没怎么记清人名,片尾曲跳出,演员表滚动,出品人一栏跳出GN娱乐。
裴玉蹙了蹙眉,注意力忽然被吸引,涣散的琉璃珠凝神,他换了个更为轻松点的姿势点开下一集,长腿闲闲搭在桌面,神情冷淡。
两集结束,裴玉随意看了眼热度和播放量,几乎是自然反应拿出手机拨通Amanda电话,“这是谁跟进的项目,数据呢?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Amanda听见死亡三连问浑身骨头一阵激灵,扔下手头工作扒拉项目日度报表立刻汇报,直至谈及项目效益。
裴玉忽然出声打断,清冽的声线掺杂着一丝气音,“不好意思,我的头有点疼。”像是无数神经被紧拽成一团,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脆弱的神经上,升起尖锐的疼痛,好似要将头颅碾碎才肯罢休。
Amanda立刻噤声,还未开口询问老板状况,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家老板声线脆弱轻轻柔柔,“哥哥,我头疼。”
耳麦传来一阵衣料摩擦滋啦动静,许是两人在拥抱,随之而来的男音低沉,“头疼就不想了,阿姨,关掉电视。”
下一秒,电话挂断后传来一阵忙音,短暂的工作通话突发又临时,Amanda仿佛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愤愤将桌上大堆工作拍照发给同盟。
两秒后,Sara同步回照片,文件堆积如山,附文字【习惯就好。】
Amanda:“……”
**
秦鹤扬才开完会,几乎是下楼时听完了裴玉全程通话,语气淡然熟悉,心脏骤然紧提,直至最后软着声音朝阶梯上的他喊头疼,身心全然的依赖。
裴玉伏在秦鹤扬怀中,太阳穴被温热的大掌按揉,舒缓在脑海中缓缓弥漫开来,拧成一团的神经略有松解。
秦鹤扬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手上控制力度小心翼翼按揉,嗓音无不担忧,“小玉还疼吗?明天去医院复诊?”
将脑袋埋在秦鹤扬胸膛中的人沉默,刚才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情绪变得更为低落,闷着脸不说话,摇摇头,双手紧紧环抱对方腰身,像一只猜不透情绪的猫,好久才传来闷声,低弱蚊语“不想说。”
秦鹤扬心里担忧又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庆幸,跟前人黏糊糊地不动弹,他干脆微弯腰身,直将人揽抱起上楼回房间。
房间安静再没外人。
秦鹤扬蹲在床前,眼神定定落在闷闷不乐的人身上,“现在没人了,小玉能告诉哥哥怎么了吗?”
乱七八糟的情绪接连涌上,裴玉偏头,躲过灼热视线,眼尾泛起嫣红,极力咬住下唇不让情绪倾泻一分。
秦鹤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弄不清问题方向,他耐着性子,沉着嗓音柔声诱循,“小玉能告诉哥哥吗?哥哥现在很担心小玉,小玉难受,哥哥心里也难受不是吗?”
似是真的有些难受一般,黑眸稍暗,眉头紧锁,久久未舒展。
裴玉心里堵得慌,酸涩似发胀的开瓶气泡水,细密的气泡充斥整个胸腔,将酸意翻腾得到处都是。
一开腔,是藏不住的哽咽,他立刻噤声,眼眶憋得通红,别开脸紧咬牙关,强忍酸楚,把要倾诉的委屈通通咽下肚子,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漂亮的一对琉璃玉眸噙着泪,眼尾彻底染上红意。脆弱的模样落在秦鹤扬眼底,只会越看越心疼,“宝宝,到底怎么了,你是不相信哥哥吗?”
不停的柔声安慰和关心紧张的眼神,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温暖屏障,好似真的能让人全身心相信,搅得裴玉一颗心软化,差点将全部心声吐露。只是倾吐的话、委屈的话落在舌尖,还是咽了回去。
他的唇角抿成直线,好半晌才小声道:“我觉得有些糟糕,一想到工作脑袋就疼,我可能以后都是这么笨了,不会挣钱,什么都不会做,要变成一个特别没有用的人了。会拖累你的……”
卧室静谧,没有回应,裴玉眼睫湿潮,唇角咬出浅浅的牙印,他偷偷抬眼,飞快瞄过床下人,下一秒,琉璃眸色颤着晶莹。
秦鹤扬从始至终未移开视线,眉目深邃温柔,一旦对视让人如坠墨渊似海,工整熨帖的白衬衫揭开扣子,衣袖松垮挽上臂弯,一改平日严谨凌厉的姿态。“宝宝怎么会笨呢,你在自己的领域一直都是非常优秀,只是宝宝现在因为生病忘记了而已。而且,宝宝要记住,我们是爱人,照顾你永远是我的责任,永远都不会是拖累。”
男人嗓音低醇,因为安慰人刻意压低声线哄人,带着低微的哑。
一连串柔声的话语将裴玉缠得严严实实,泛着疼楚的心尖瞬间熨帖舒适,眼窝的泪要掉不掉,软话像一块松软的绵糖融化开,丝丝密密的甜覆盖酸楚。
裴玉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红着耳尖低低道:“真的吗?”
算是安慰好小猫情绪,秦鹤扬叹了口气,紧皱眉宇舒展开,他起身,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人揽抱在自己腿上,烫灼的掌心紧握腰窝。
亲密的距离瞬间贴近,裴玉无处可躲。
带着细微薄茧的指腹轻抚湿红的眼梢,秦鹤扬语气认真,深邃成熟的眸光似能看透一切,“宝宝,还有不开心的事吗?”
疑问的话音落,湿润的羽睫不自然扑闪,他摇脑袋否认。
“真的吗,那晚饭的时候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深埋在心底无足轻重的小事被迫挖出,刚填好的新土掘出,照着裴玉原本的性格,他打算若无其事收起委屈伤心,只要填好土长出杂草,不会有人发现的。但是生病的小玉演技太差,几乎所有的情绪挂在漂亮的眼睛,亮亮的泪珠泫然欲泣,就连头发丝都表现出不开心。
藏起的脆弱被人看透摸清,已经压抑至很小的酸楚突然无限放大,眼窝的泪珠终于滑落,浅白色的唇轻颤,裴玉摇摇欲坠哭腔带着倔强,“哥哥,你真的是我老公吗?”
周四上榜单,所以明天不更,周四更。
2024世界晚安,2025新年快乐.记得想我,爱你们么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