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搜查开始,现在就只剩房间了,往往这里面的线索是最多的。这轮搜谭、谢、安、柯这四人的房间。
谭竹马兴致勃勃的进了谢总房间,可进去后发现,床头上的照片是秦总的,打开手机屏保是秦总。
甚至两个月前的聊天记录异常腻歪,备注也是“宝贝”。这无一不证明谢总说的没错,他们是情侣。
谢总看他手机停留的地方,似是回忆起什么:“他脾气可大了,不过却很好哄,只要说几句话,买他喜欢的红豆酥就原谅了。
可是两个月前他却突然变得异常,和我大吵了一架,提了分手。从那之后我们再没有发过消息。”
他眼底还带着黯然,别有意味的看着他问:“你和他熟,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分手吗?”
谭竹马被他这眼神盯的头皮发麻。谢总眼底情感如泡沫一般,一戳就破,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将他卷入其中。他的冷汗蹭蹭往外冒,直觉告诉他,他们分手的原因和他有关。
他奋力从漩涡中抽身,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恋人,谢总应该更清楚才是。”
“是啊,我才更应该清楚。”谢总身上怪异感突然褪去,又指着那些东西,一一讲述来历,几乎都是和秦总有关。任何一个细微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是个深情的男朋友的模样。
或许是从前隐瞒着关系,无人诉说,这会儿没了限制,恨不能告诉,他都多么爱秦总。
大家都打消了疑虑,如果这么爱他的话,怎么可能会杀他呢?
但谭竹马却感到一种荒谬之感,谢总眼底的蜜意如同捕蝇草散发的甜蜜气息,表面是甘甜的蜜,里头却是腐蚀性极强的消化液。
谢总说的越真切,他内心就更烦闷,于是他默默离开这里,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突然很想了解秦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记起的那点记忆里,秦总是个冷淡自若,成绩优异的好朋友;在谢总口中是个口是心非,执拗又可爱的男朋友。
但是真正的他呢?面对自己的他,又是怎么样的,会同好友一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吗,可能也会露出可爱的那一面吧。
他们是竹马,关系肯定很好。像谢总这样的容貌,不管脾气再差,再冷淡,态度稍软和便怎样都让无数人心生亲近之意。
谭竹马翻阅聊天记录,一切都很正常,俩人从一起小长大。但当他翻到颇为隐秘的手机便签时却发现,这似乎是他的树洞,里面除了对原生家庭的恨都是对秦总的嫉妒、做过的坏事。
里头的恶意凝成实质,如无数个挥舞着手臂的黑色小人,伸长了手想要将他拉下。
2014年四月,今天考砸了,连第二名也没有,回家被父亲用鞭子打了一顿,真的好痛,只能趴在床上写作业。
手机弹出消息,是秦发的:你还好吗?下午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你已经很厉害了。妈妈奖励明天带我去游乐园,我好开心啊!
其实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吧,你只是想炫耀自己父母有多么喜欢你。我真的好羡慕你,可我也讨厌你。讨厌你能轻易拥有我怎么也得不到的一切……
这只是初中的,越往后越触目惊心。他发现自己不仅多次破坏秦的机会,还挑唆他和别人的关系,弄的他在这所中学待不下去。
2016年九月:他走了,去了别的市,第一终于是我的了,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呢……
翻到最新的记录,他竟然还勾搭谢总,挑拨他们关系。
记事录里的他就是个作恶多端的小人,那些虚伪的假面被血淋淋的撕开,他直面自己内心的丑恶。
一时间他生出一种恍惚感,他究竟是不是谭竹马呢。这个人真是他吗?他不敢相信。
我原来对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我真该死啊。
他颤抖的点击清除,似乎这样,那些事便随过往烟消云散,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可他骗的了自己的内心吗?
他终于明白,那些酸楚,妒恨,不甘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
巨大的后悔如海浪淹没他,他津在冷水中,不想挣扎,随着海水起伏,飘摇。
“谭竹马不会在毁坏杀人证据吧?”
他被这突然的声音拽回现实,谢总正倚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怎么会,刚刚可是搜过一回了。”
他房间并没有什么东西,杀人时也没有凶器。便签隐藏的很深,而且被他锁了,是以并没有被发现。
“噢,那是我误会了,我先去其他房间看看。”
没人打扰,一个他突然想看看那个人,不要报纸上的失了色的照片,一搜便出来了许多照片,有站在发布会上侃侃而谈的,也有会议室中面色严肃的……
最后他停在一直初中的照片上,里头的男孩不过十来岁的少年,非常稚嫩,还带着点没褪去的婴儿肥,眼睛淡淡盯着镜头,似乎不太喜欢拍照,手上拿着第一名的奖杯。
即使面色寡淡,甚至是不耐烦,周围的人却都被他衬的失色。那是多么耀眼的少年啊。可是都被他毁掉了……
他怔怔的,自眼角滑落下一滴泪。随后他狠狠的抹掉,自己有什么资格为他流泪呢?无论怎么后悔,人都已经不在了,他的爱多么可悲,带着永远无法偿还的罪孽。
他盯着照片一个人在地板上呆坐了良久。那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他没再落泪,可心中却如同下了一场大雨。
————
相比这边的安静,另外两个房间可以说是非常热闹了。
人都集中在楼上,顾继兄独自下楼去安老板的房间。安老板第一轮表现的很迫切,像是在隐藏什么。
虽然目前看来他和秦总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恰恰是这样才奇怪。如果真的无辜,怎么会被牵扯进来。
安老板房间不大,外面带着一个阳台,尽头堆着杂物。但以楼上的布局来看,阳台应该不止这么短才对。
顾继兄把杂物移开,果然见后面还有。他走到尽头,拐角处是两个路口,一个非常狭小,似乎是排水口。还有一个是往下的木梯,一眼看不到尽头。
房间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是安老板在喊:“有人在吗?”
眼看就要出来了,顾继兄直觉不能被他发现,小心把杂物堆上去,躲在后面。
安老板出来扫了一眼就进去了。顾继兄无声松了口气,通过窗口的缝隙看见他翻出一个本子和一个小瓶子。
然后就看见他把床边的毯子移开,转了一下墙上的装饰画,刚刚移开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暗格,里面好像有东西。
顾继兄正要细看,暗格已经关上。安老板把一切复原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往阳台这边走。
他赶忙放轻脚步,走到阳台尽头,犹豫了一下,钻进管道。
安老板左右看了看,刚刚总有股不太安心的感觉,他把杂物挪开,见后面没人,松了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没有人会发现……
随着他移开东西的,顾继兄心口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等人走了,过了一下他才敢动。水管已经被弃用很久了,里头覆盖了一层灰。现在出去不太保险,万一人还在附近就完了,他决定往里面走,看看管道连通哪里。
安老板果然还在房门外,不过他可不是发现了有人,而是等下一个人来。
“谢总。”
“专门在这儿等人,还是东西已经被你藏好了?”他调侃道。
安老板拍了拍身上,“东西还能被我带着不成?”
“那我可就要进房间搜搜了。”
安老板并不动作,只站在门口,看他搜。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安老板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你总不会要一直在这等人吧。”
谢总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留着,反正不会被发现的。他就跟着去二楼了。
—— ——
这边顾继兄在狭小的管道内费力的前进,里面一点光也没有,他打开手机自带的灯。在黑暗之中艰难前行,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过了三四分钟后前面豁然开朗,小小的门缝中透着一点光亮,他推开小门,发现这里竟然是厨房。
他楞了一下,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密道呢?管道旁边的木梯
又通向哪里?
想起秦总至今下落不明的尸体,这不会是杀人藏尸体的地方吧!
可看管道灰尘的样子他应该是第一个进来的人,看来只有再去一下那里才知道了。
不过现在首要的是把安老板藏的东西拿出来。他拍拍身上的灰,正要出去。
“顾继兄,你怎么在这儿?”
他心口一跳,被吓的不轻。刚刚想着,马上就见到真人。
他笑了笑,说:“口渴,刚刚找一圈没找到杯子。”
“在客厅。”安老板抽出杯子递给他。
“谢谢。”他接了水一口灌下,企图平复现在异常的心跳。
“你要上去吗?”
“不了,我要看看下面。”
这意思就是要搜他房间了,安老板才应了谢总要上去,不好留下,回了一声就上去了。
似乎是认定安老板就是凶手,顾继兄还真有点怕他不走,面对他总有点无法名状的恐惧。
他刚刚看的清楚,很快就把东西拿出来,翻看时冷汗滴滴落下,动机,凶器都有。刚要看那本笔记本时提醒铃声响起,楼上的人都下来了。他只能暂时放一放。
安老板见他手上的东西,目光闪了闪,“顾继兄这是收获颇丰啊!”
平时温吞的双眼这会儿垂下,光被遮住,显得那双眼愈发黑,似看不见的漩涡,要将人卷入。连嘴角挂着的笑都显得阴冷。
顾继兄看了一秒就避开他的眼,并不说话。
刚刚二楼热闹的很,这会坐下了却突然安静下来。
还是宋律师在江侦探开口后拿出一些东西。
他在柯助理房间找出了一份调查资料,和合同。
里面显示柯氏夫妇十年前是和老秦总发生撞击,车子坠崖而死,当时报道只以为是巧合。但柯助理收拾父母遗物时却发现了高额意外险和律师函。
还有第一轮中谭竹马找到的报纸,秦家可能是出于愧疚才资助柯助理的。
如果老秦总杀了他父母,他向他儿子报仇呢?那柯助理拥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我们按常理来推测一下,你觉得是老秦总杀了你父母,愧疚下资助你长大。而你无意间发现父母的死因,于是想要报仇,计划杀秦总。对吧。”
宋律师垂眸看着他。
柯助理从刚刚被搜出东西起就开始沉默,被发现后他脸上尽是冷漠。
“可是柯助理,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秦总。”江侦探声音中尽是冷意,在他看来这实在荒谬,如果是真的,报仇也应该找老秦总。
“上一辈?秦总不是他儿子吗?有句话叫父债子偿,我也要他感受失去至亲的滋味。”
仇恨已经让他失去理智。那种日夜煎熬,发现真相后仍然装作不知道,活在仇人屋檐下与他们虚与委蛇的日子,如同一根带着倒刺扎进他心里,每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他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不管他们怎么麻痹自己,都不要忘记仇恨。
他把自己当傻子,欺瞒了那么多年,给他资助,让他心怀感激。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吗?
“秦总是无辜的。”江侦探说。
“他无辜?他和他父亲一个样,就冲他们留着一样的血,他又能无辜到哪里去。
我就是要老秦总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然后一点点把他东西夺走,让他在悔恨中死去。”
柯助理将心里挤压的话一并吼完,眼中充满血色,手撑在桌子上,胸膛剧烈起伏。
江侦探见状不再说话,他不是柯助理,没办法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他只觉得,不该迁怒,只是柯助理是听不进的,而且斯人已逝,往事烟消云散,再怎么样也没有意义了。
“我们搜索出柯氏夫妇十年前参与了922工程建筑,当时因他们偷工减料,导致建筑塌陷,造成一名工人死亡,两名工人重伤昏迷。律师函都发过来了。
你觉得是有人让他们背的黑锅?”
“我爸妈负责过那么多项工程,什么不该干他们心里不清楚吗?那些资本家出事了就拿工程师顶锅。”柯助理咬牙切齿的说。
“我这里还意外发现了两份高额的意外事故险,投保人是你的父母。”宋律师将东西递给他。
“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会死,而且我从来没收到过这笔钱。”他皱眉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
“购买时间正是车祸的前几天,他们应该是怕死了以后,孩子没有生存能力。当时除了一笔大额的异常进项,这俩夫妇有一些存款,但供一个孩子长大显然是不够的。没有人能提前预知死亡,除非,他自己要寻死。”
这话已经相当明显,
“安老板,能说说你房间的那瓶□□是怎么回事吗?”
安老板看了一眼那个小瓶子,没有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看那张开除通知,你以前应该是秦总公司员工吧。至于开除原因,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江侦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几下,然后把它转过来,放到他面前。
“你经常去赌博,买彩票,是以,尽管你收入不错,却在母亲病危时拿不出一点钱。
于是你铤而走险,出卖公司情报给对家。可是事情败露,钱没拿到,母亲也没了。
你把这件事怪到秦总头上……”
“我有跟他借钱,但秦总不给,我有什么办法,我不像他有个有钱的爹,这是他逼我的。”安老板激动的打断他。
“安老板不止一次向同事好友借过钱,赌博上瘾时,父母病危这种理由也用过。是我告诉了秦总。”谢总毫不留情的揭开他隐瞒的部分。
“谁会信一个赌徒的话?而且秦总只是你上司,他没义务帮你。他太心软了,只是封杀你,没有让你赔付损失。”
“我不管,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能借我。就是因为我窃密的消息传出来,母亲一气之下才死的,都是因为他。”想起过世的母亲,他双目赤红,隐隐要落下泪来。
“是你气死她的,但凡你有悔过之心,你母亲也不会死。可惜啊,你一错再错,丝毫不知悔改。”谢总冰冷的目光直视他,那目光就像看一个不堪的人。
“啊,不,不是的,不……”安老板失声大叫,不住的摇头。
母亲的死对他来说是难以言喻的痛,他无法承担,只能逃避,将其转移到他人身上,寻求慰藉。他从来就是个卑劣不堪、懦弱无能的人。
江侦探分析:“□□会与湿气反应,产生剧毒之氰化氢,皮肤接触或吸入高浓度可导致几分钟或一小时死亡。
顾继兄就是把扑尔敏放水里,所以你应该是把他弄在秦总要穿的衣物上,他泡温泉时借此达到目的。”
“是浴袍吧。难怪安老板戴着手套,而且搜查柜子时那么积极。”顾继兄回忆起他们搜查温泉时的细节。
安老板沉默说明了一切,他骇然于江侦探的精准。但正如犯人并不会称赞抓捕自己的警官,他同样没这个心情。
搜查结果暂时洗脱了谭竹马的嫌疑,也证明了谢总的话,他们俩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主要投柯助理和安老板俩人。鉴于没有发现柯助理作案工具,这轮就投了安老板。
剧本杀开始前有身份卡,身份卡里有对于自己罪证在哪的线索提示,但他们知道却不能以烧掉撕碎这些方式毁掉,只能藏起来。
作者文笔有限,很多细节这些都没有写出来,不会烧脑的,请大家不要细揪,随便看看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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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剧本杀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