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梁琛!
梁琛一身黑色的常服,衣着低调而金贵,微微垂下双目,唇角似笑非笑。
朦胧的月光为梁琛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和,将他的冷酷压制,好似梁琛天生便如此爱笑一般。
梁琛宽大的手掌压在夏黎的腰身上。缝隙狭窄,需要同时容纳两个成年男子,虽夏黎身材高挑纤细,并不健壮,但梁琛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两个人挤在里面比想象中更加拥挤。
黑暗虽然抑制了视觉,却无限放大了触觉,夏黎甚至能感觉那奢华衣袍之下,梁琛每一寸的肌肉,还有他胸膛的起伏。
沙沙……
那是衣料的摩擦声,梁琛似乎也觉得拥挤,他的腿稍微动了一下,挤入夏黎并拢的双腿之间。
“唔!”突如其来的摩挲,让夏黎一个激灵,睁大眼眸。
“嘘……”梁琛捂住夏黎的嘴巴,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啪一声将一块石子踢出去。
石子被踢得噼噼啪啪,顺着街巷向前滚去。
“在那边!”
“合该是往前面跑了,快去追上!”
“别让他跑了!”
壮汉打手们听到梁琛制造的动静,还以为夏黎是冲着前面跑去,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留,从旁边飞奔而去。
四周变得静悄悄,夏黎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丁点子声音,梁琛保持着捂住他嘴唇的动作,两个人维持了好一阵。
那些打手已经渐去渐远,梁琛谨慎的没有放手,夏黎将梁琛的手掌拔下来,微微动弹,挣扎了一下身子,轻声道:“陛下,那些人已经走了。”
随着夏黎轻轻的挣扎,二人的腿侧又激起摩挲的涟漪,梁琛垂着头,眼神愈发深沉,好似一头锁定猎物,随时想要一击致命的豹子!
“别动。”梁琛沙哑的开口。
不知是不是夏黎的错觉,这低沉的嗓音,令他回忆起了腊祭之夜,在浴堂殿发生的事情……
梁琛道:“寡人先出来。”
梁琛尽力向后靠,从缝隙里挤出来,空间一下变得宽阔,夏黎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要被梁琛的大胸挤死……
“夏卿。”梁琛玩味的道:“不是去素舞馆消遣么?怎么扒着别人家后门?”
夏黎短暂的沉思了一记,宫女失踪和素舞馆有关系这件事情,只有夏黎一个人知道,还是《绮襦风月》的原稿告诉他的。
在旁人看来,一个是以女子相扑为噱头的**,另外一边是大梁宫中伏侍的宫女,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毫无联系。
梁琛但凡听说,一定会询问夏黎是如何纠察,有何证据,按照梁琛多疑的秉性,届时便说不清楚了。
夏黎干脆道:“回禀陛下,臣只是有些醉酒,迷了路。”
“哦?”梁琛并不相信他的话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看来夏卿醉得不轻。”
夏黎立刻转移话题,道:“陛下大驾朱玉坊,不知有什么吩咐?”
梁琛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吩咐,只是随便走走……看来夏卿并不想在这时候看到寡人?”也是,毕竟夏卿已经下执,谁愿意在下执的时候看到寡人呢?
“陛下玩笑了。”夏黎微微垂下眼目,挡住自己的眼神。
心里却在想,梁琛不会以他生得俊美,就可以板着一张脸讲冷笑话罢?一点子也不好笑。
“罢了,”梁琛十足随和的模样:“难得下执,寡人便不再这里扫你们的兴了,夏卿幸酒,寡人便回宫了。”
梁琛摆了摆手,施施然向远处走去。
夏黎:“……”
看着梁琛的背影,夏黎微微蹙眉,这个多疑的天子突然出宫来,又突然回宫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话的这些功夫,还没有一来一回在路上耽误的时辰多,梁琛费这么大劲,到底图什么?
梁琛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辎车,车子粼粼而动,朝着朱玉坊的街坊大门去。
“夏副使!”
底气十足的喊声,夏黎回头一看,是绣衣卫大刘。
大刘跑过来,道:“夏副使,你怎么真的去素舞馆喝花酒了!”
夏黎:“……”
“咳,”夏黎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大刘你怎么在这里?”
“嗨,卑职的家就在附近,朱玉坊前面那条街就是!”
夏黎眼眸微微转动,道:“大刘,请你帮我现在跑个腿儿。”
“夏副使你说!”大刘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因着上次夏黎主动与大刘换班的缘故,大刘心里一直十足感激,一个磕巴也不打。
夏黎低声道:“你去司里调三十绣衣卫,查一查素舞馆的这座小院。”
大刘一脸迷茫:“由头是什么?”
夏黎挑眉道:“偷税漏税?私藏人贩?突击检查防火?随便什么都可以,咱们绣衣司办事儿,还需要由头么?”
大刘哈哈一笑,道:“也是!夏副使说得在理儿,咱们绣衣司办事儿,向来不需要由头!”
“好嘞!”大刘答应一声:“夏副使您放心,卑职这就去,快去快回!”
大刘跨上马,风驰电掣的往绣衣司赶去。
夏黎安排好,有条不紊的回了素舞馆,在柜台打满酒回了雅座。
夏黎本想找一段借口,毕竟他出去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但回来一看,根本无需什么借口,因着众人的注意力都盯在舞台上。
“大将军必胜!大将军!”
“你们绣衣司都是花拳绣腿,靠着脸面走后门儿!今儿个大将军准保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一会子太难堪了!”
“呸!谁不知你们金吾卫是昨日黄花,还有脸讲大话?让我们柳大人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相扑!”
热场已经结束,原本坐在台下饮酒的柳望舒和梁玷,不知因为什么竟上了台,变成了绣衣司和金吾卫的角逐。
柳望舒身材高挑,从小习武,身法灵动。梁玷高大英伟,常年征战沙场,孔武有力。单单论相扑,其实夏黎觉得梁玷更占便宜,毕竟梁玷如此高大,身材优势便碾压了柳望舒一段。
可偏偏梁玷正在装瘸,又要立荒废武艺的人设,所以夏黎觉得,这两个人赢的概率其实是五五开,都有可能。
梁玷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并不如何上心,柳望舒则是阴沉着一张脸,突然冲上去“咚!!”一声,直接来了个抱摔,将高大的梁玷狠狠摔在地上。
“嘶……”夏黎看着都觉得疼,这哪是相扑,这是泄愤罢?
柳望舒冷笑:“金吾卫大将军不过如此,怪不得手下带出来的金吾卫,也是一批不如一批。”
“大将军!!大将军起来啊!”
“给绣衣司一点教训!”
“花拳绣腿,我们大将军只是脚滑了!”
“绣衣司都是小白脸,走后门儿!不中用的东西!干他们!我们大将军一个人就能把你们都干趴下!”
夏黎本不想参与的,奈何金吾卫们说话越来越难听,嘴里什么荤段子都跑了出来,夏黎蹙眉,干脆起身来到角落,将怀中的原稿拿出来。
原来夏黎离开之后,金吾卫一直挑衅起哄,这才有了柳望舒和梁玷的角逐。
夏黎看着原稿喃喃自语:“是梁玷赢了?”
其实这并不意外,梁玷的身材优势摆在那里,就算装作跛足也没什么。
【梁玷的眼神似醉非醉,整个人蒙着一股浓浓的颓丧,便好似久经风霜的哨塔,且是一个已然废弃,再无作用的哨塔。】
【面对看客们的调侃,津津乐道的闲话,梁玷本以为自己可以置若罔闻,但此时他的心窍里,燃烧着巨大的不甘,眯起一双虎目,突然发力,他______。】
夏黎唇角化开一个浅浅的弧度,提笔填写,下笔如有神助。
夏黎回到雅座,正好是梁玷反击的时刻。
柳望舒单方面输出了一阵,梁玷被打得很惨,颧骨上甚至都挂了淤青,梁玷的眼眸中尽是不甘,或许就是这样最原始的冲撞,激起了他心窍中埋藏在最深处的不甘。
就在此时,梁玷他——
——他脚下一滑,柳望舒精准的抓住空隙,将梁玷狠狠钳制在地上。
“大将军!反击啊!反击啊!”
“唉——怎会这样!”
场面热络十足,老板娘扭腰上前:“啊呀,看来今日的赢家是柳大人!咱们素舞馆今日便赠送柳大人两坛好酒,还请柳大人不要嫌弃呐!”
柳望舒根本不看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一眼,直接从台上走下来。
“我们大将军只是一时失手!”
“无错!”金吾卫救场挽尊道:“只是失手,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啊,既然绣衣司的兄弟们这么厉害,夏副使一定也很厉害罢?不如让夏副使给咱们练练?”
唰!
众人将视线全都落在夏黎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黎那纤细高挑的身子板儿。
挺拔是挺拔的,但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仿佛柳条子一样,充斥着柔弱的气息。谁不知晓,夏国公府的小世子本就是个纨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根本不会武艺,也不知为何天子竟把他调入了绣衣司,还充当副使!
其实这一点子,连梁琛本人也不知为什么,只能用“鬼使神差”四个字来形容。当时当着朝参文武百官说出来的话,仿佛泼出来的水,覆水难收,天子岂可收回成命?也只能如此了。
柳望舒上前两步,将夏黎遮挡在身后,凉冰冰的扫了一眼那些起哄的金吾卫,道:“金吾卫如是没有打够,我柳望舒奉陪到底便是了。”
“柳大人,看您说的,您这么厉害,绣衣司的副使也得有些本事儿不是吗?不然……岂不是叫旁人笑话?”
“咱也不难为夏副使,只让他与素舞馆的相扑之人对决,也算公平,是不是?”
柳望舒显然是有些“护犊子”的成分在的,站在夏黎面前并不让步。
夏黎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微微一笑,笑容中还透露着两分狡黠,轻松的道:“好啊,黎愿奉陪到底。”
“你……”柳望舒不赞同的看向他。
夏黎则是低声道:“请柳大人放心,黎不会给绣衣司丢脸的。”
柳望舒欲言又止,最后道:“你自己小心。”
夏黎转头对老板娘道:“黎今日出来饮酒,穿得衣裳十足繁杂,不方便相扑,不知可否借掌柜的一间房间屋舍,更换衣裳?”
“可以可以!”老板娘眉开眼笑,这么有噱头的角逐,场面如此热络,她当然愿意。
“二楼的屋舍都可以用,请小郎君随便用!”
夏黎上了二楼,他哪里是去更衣的,其实是关起门来,修改话本原稿的。
夏黎仔细查看原稿,如今他可以控制的人物角色分别为梁琛、柳望舒、梁玷和郑惜卿,本以为想要赢得这次角逐,需要稍微费劲一些,毕竟他无法修改和自己相扑之人的举止。
然而……
“嗯?”夏黎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分明没有填写人物设定,但这个相扑之人的原稿内容,竟然出现了缺省。
【男子戴着金色的面具,遮挡住眼目和鼻子,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他穿着素舞馆特意为相扑之人设计的衣裳,每一寸肌肉涂得油光水滑,从上到下唯独一块布条略微遮掩,而这样的遮掩反而比不遮掩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男子一把钳住夏黎纤细柔软的腰肢,掌心滚烫炙热,带着一股强烈的掠夺欲与控制欲,他______。】
夏黎挑眉:“可以直接填空,这么方便?”
夏黎填写好话本,从二楼下来,金吾卫们已然等得不耐烦:“夏副使,您终于来了,兄弟们还以为您怯战跑了呢!”
那与夏黎对手的相扑男子已然站定在舞台正中。
如同话本中描述的一般,男子身材高大而挺拔,虽没有梁玷那般魁梧,但肌肉更加流畅,多一份则显纠结,少一分则显干瘪,完美的犹如铜铸祭器。
男子半张脸挡在金色的面具之下,只露出硬朗的下颌,与他遮挡严密的脸面不一样,身上只勉强裹着一块布条,在昏黄的烛火下,皮肤上涂了一层说不出来的油光或者珠光,晃得所有人心神摇动。
夏黎登上舞台,与男子面对面的站着。
虽看不到男子的真实面容,但夏黎总觉得,这油光光的胸肌,莫名有些像梁琛的“洗面奶”……
被传染了甲流,最近一直在生病发烧,嗓子又疼又痒,吃药好几天都没恢复,太难受啦!瘫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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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挣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