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如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苏倾仗着自己有过几分功劳就居功自傲,不把宫规王法放在眼里。
苏倾自是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提着惊霜剑锋利的剑锋向着她步步逼近道:“纵然是九重天我都闯得,何况你一个区区栖梧宫!”
她冰冷如严霜地逼视着她质问道:“说,是不是你杀了明莲?”
宫婢彩鸳又惊又惧地维护着叶宛如道:“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婢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你提剑擅闯栖梧宫,是想造反吗?惊扰了王后娘娘,该当何罪!”
苏倾听了她这话面色更加冰寒,没想到她不但全无负罪之心,还要反咬她一口,冷厉道:“她是人,杀人者偿命!”
“你不要在此诬陷本宫,说本宫杀人是要有证据的,否则你大逆闯宫,形同谋反!本宫定会禀明王上、父亲,为本宫做主!” 叶宛如就像是蒙冤受屈一般说得振振有辞。
苏倾见她还想狡辩,立刻当众摊开手掌质问叶宛如道:“这枚凤珠可是你的?这是你凤履上的,天下间只此一对!”
谁知叶宛如见了凤珠之后面不改色地喝道:“荒唐!本宫前不久遗失了鞋面上的凤珠,许是被哪位贼人偷去了也犹未可知,单凭一枚凤珠就又怎能断定是本宫杀的人,再者说,天牢重地岂是本宫想进去就能进得去的!”
彩鸳也是站了出来,为叶宛如做证道:“王后娘娘鞋面上的凤珠早就遗失了,整个栖梧宫的人都可以做证,倒是你,仗着王上的宠爱与密府副指挥使的身份,在此侮蔑王后娘娘,含血喷人!”
她此言一出,栖梧宫的宫婢宫妇们无不是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为王后做证。
苏倾气得简直要急火攻心,这些人分明就是事先串通好的,否则又怎会如此异口同声,她握着惊霜剑的手紧了又紧,杀气涌现道:“好,我无需与你多做争辩,若不是那枚天恒丹,你本就早该死了!待我杀了你后,下了幽冥阴司那自有明断!你的冤业,纵是巧舌如簧也休想抵赖!”说罢就飞身而起一剑刺向叶宛如!
叶宛如顿时大惊失色,惊惶躲避,那些宫婢们也是吓得纷纷尖叫。
这时一个结实的胸膛忽然挺身而出,挡在了叶宛如面前,一剑荡开了苏倾的剑锋。
“王上!救救臣妾啊!”叶宛如又惊又怕地扑到了夜忱阑身上,就像只受了惊吓寻求保护的小鹿。
夜忱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倾面前,将叶宛如拉至身后,挡她们之间看着苏倾道:“夙倾,你不能杀她!”
“别拦着我,我要为明莲讨回公道!”苏倾握紧手中惊霜剑,眼神冰寒又是迅疾地纵身上前,一剑刺向叶宛如。
谁知夜忱阑竟然仍是用身体挡在了叶宛如身前,制止她道:“夙倾,你先冷静一点!”
苏倾见剑锋就要刺进夜忱阑的心口,顿时心头一紧,手中的惊霜剑一抖,硬是回身将剑锋撤了回来,看着夜忱阑心痛地道:“夜忱阑,你竟然还要护着她!救她!别忘了,在下凉时明莲救过我,也救过你!”
前一世他就为了救她,用自己从九重天抢来的天恒丹以命换命才让夜宛如起死回生,这一世他竟然还是为了她竟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剑!
夜忱阑紧盯着苏倾不敢松懈,手中紧握着御剑不让她靠近叶宛如一步,试着规劝道:“夙倾,你先把剑放下,冷静下来好好说!”
此时,叶宛如从夜忱阑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头来,紧紧抱着他,一脸的被冤枉了的楚楚可怜之情道:“忱阑哥哥,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她知道你这个君王当得有多不容易吗?今日之事,朝臣们又会有怎样的议论,她就只关心她自己,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夜忱阑听后叹了口气看向苏倾道:“夙倾,这么大的事你为何都不先来找我商量?”
苏倾气得一口血都要堵在了胸口,自己来找你商量时,你不是正跟你的王后在殿内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吗?想及此处,她的心又开始作痛,果然,他最关心,最在乎,最想保护的还是她!
而怯生生躲在夜忱阑身后的叶宛如忽地看着苏倾,眼角眉梢皆是得意之色,用口型对苏倾道:“人是我杀的。”
苏倾气得简直无以复加,周身气势已经冰寒到了极点,对着夜忱阑冷厉喝道:“你让开!今日我定要杀了她!”
说罢她不再犹豫,手中惊霜剑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又快又猛,对准了叶宛如露出的面门,一剑破风,杀机毕现!
叶宛如当场吓得一声惊呼,花容失色!
只听“当”的一声,夜忱阑手中御剑出手,迅疾地迎面相击,荡开了她的刺来的惊霜剑锋,若论剑术,前世夜忱阑就更胜她一筹,数招之后苏倾就被他逼退了数步,且夜忱阑用剑专攻她手肘关节,又是数招之后,苏倾只觉得右手肘处一阵麻痛,夜忱阑见机剑势一挑,又是“当”的一声,苏倾手中的惊霜剑就被挑落在地!
此刻夜忱阑一剑指向苏倾严肃地道:“夙倾,够了!你先回霁雪殿去!”
苏倾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止住身形,抬头望向夜忱阑,他为了维护叶宛如竟然都做到了这一步,心碎裂的感觉又再次传来,就跟前世时一样。
“你去死吧!”就在这一刹那叶宛如竟然双手抱住了夜忱阑的小臂,直接将夜忱阑指向苏倾的剑刺出,一剑就刺进了苏倾的心口!
苏倾震惊地看着夜忱阑,血就这样从她的心口流出,滴落了一地。
“王后,你做什么!”夜忱阑顿时大惊失色,收回手中的剑吼道。
叶宛如却是泫然欲泣,让人看着就我见犹怜地哭诉道:“忱阑哥哥!她要杀我啊!难道我都不能为自己出口气吗!”
夜忱阑盯着叶宛如紧抿薄唇没有再说话,疾走两步冲上去接住支撑不住倒下的苏倾,口中大吼道:“夙倾!夙倾!你的伤怎么样!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夜忱阑知道她身有血症,这一剑很可能就要了她的命,他赶紧用手按住苏倾的伤口先为她止血,抱着她登上王辇,大喝道:“快摆驾去霁雪殿!”
场面一时慌乱不堪,内侍们起驾的起驾,去找太医的去找太医,每个人都被今日发生的事给吓得不轻。
待到夜忱阑的王驾离去之后,叶宛如这才恶毒地盯着他远去的方向道:“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忱阑哥哥就紧张成那样。”她方才惊惶中那一剑刺偏了,没有刺中要害,否则就该一剑直接刺死她,一了百了。
彩鸳赶紧让几名宫女过来搀扶着王后回内殿道:“是呀,不过她的血流得也太多了吧,我看王上抱着她血淌了一路呢。”
叶宛如一听顿时觉察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吩咐道:“彩鸳,你去太医院打听一下,看看她的医案哪里不对劲。”
*
几日后的霁雪殿中,苏倾在茉栀阵阵哭泣声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她记得自己当时因失血过多,半路上就晕死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些日子应该一直是茉栀在榻前伺候照料她,小丫头又焦急又害怕,都哭红肿了双眼。
见她醒了,茉栀脸上这才露出了久违的欣喜之色,赶紧跑去叫了太医为她诊脉检查伤口。
年轻的太医医官来了之后诊治得倒很是细心,还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茉栀很认真地记下了,只是苏倾一句也没听进去。
待那太医开了药走后,茉栀这才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对苏倾说了一遍,原来夜忱阑已经南下皇都,去接受天子正式册封了。
这靖国是天子的诸侯国,靖王是天子的诸侯,每一位新君继位都需要去王都面见帝王,接受天子的册封方可礼成,名正言顺地治理一方封地国土。
只是夜忱阑临行前下令将苏倾禁足霁雪殿中,不得离开半步,以示惩处。
苏倾面色苍白,像是一块冰雕雪塑般靠在床头不言不语,目光一片茫然,这一剑明明没有伤到心脉,可是一颗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茉栀见了心疼,一边给她喂了汤药,一边忙宽慰道:“姑娘,王上临行前有交待,让你在阁中好好休养,凡事等王上回来再说。”
还需要再等他回来吗?等他回来又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呢?苏倾的脑海已是一片迷茫混乱,
可是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喧哗阻拦之声,只听殿门急促地被人敲开,一众御林军侍卫竟然直接闯进了霁雪殿,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将还在竹篮中酣睡的白虎雪团子关进铁笼中抓走了。
茉栀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怎么可能拦得住,眼见着从睡梦中惊醒的雪团子在铁笼中嚎叫挣扎。
苏倾回过神来,强撑着因失血过多还很虚弱的身体,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些禁军侍卫只道了句:“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便拎着铁笼列队出了霁雪殿。
苏倾心知不好,赶紧让茉栀帮她更衣起身。
茉栀搀扶着苏倾来到殿外,将事情的原委与知情的宫人们打听清楚后,才知道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原来崔尚书的千金,清河崔氏的嫡女,靖国的绾贵妃崔绾绾死了,据说她死状凄惨,身上被咬得没一块好皮肉。
苏倾这下明白那些禁军侍卫为何要抓走白虎了,于是她急忙与茉栀赶到了后宫之主王后叶宛如正在审理此案的栖梧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