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汝当然不会不同意。
楚家本就是她的首选,如今成了,她才不会推辞。
况且,楚二公子——
今日劳累一天,赵玉汝匆匆洗漱,便躺下了。
他可真好看!
赵玉汝憨然睡去。
第二日。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赵玉汝枕上,人还没醒,赵玉汝慵懒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猛地一激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赵玉汝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该死,睡过头了。
赵玉汝匆匆梳了头发,穿了衣,就往厨房里钻,迎头差点撞上乌丹。
乌丹:“哎呦!吓我一跳。”手上菜盆子差点打翻。
赵玉汝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另一只手扶住险些跌倒的乌丹。
“娘,你没事吧!”赵玉汝放下菜盆,检查着乌丹上下。
“我没事。”乌丹抖一抖衣裳,“果然是长大了,年轻人就是有劲。”
赵玉汝低着头:“我昏头了,睡到这个时候,都没给爹娘烧水做饭。”赵玉汝有些自责,母亲身体不大好,父亲又忙着学业,自己竟还不能为他们分担。
早知道昨天别喝那么多,果然是喝酒误事。
后悔,真是后悔。
乌丹语气很是轻松:“这两年总是你做饭,娘都没机会露一手,正好,今天我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的乖女儿。”
赵玉汝:“还是我来吧!厨房里烟大,对娘身体不好。”
赵玉汝伸手要去拿锅铲,乌丹握住她的手夺过来。
乌丹:“今天别跟我抢,我已经告诉你父亲了,他早就馋我的手艺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赵玉汝也不好再拉扯,坐到灶下烧火去了。
乌丹起锅烧油,炒起菜来。
赵玉汝注意实时添柴,忽然有一天不做饭了,她还有点不适应呢。
“父亲哪里去了,怎么不在?”
“我让他出去买东西去了。”乌丹将一个炒好的的菜盛进盘子,“家里没什么菜,该买些了,这时候还不回来,磨磨蹭蹭的。”
赵玉汝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听着柴火燃烧的声音和锅铲相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灶里火烧的旺,烤得她脸红红的。
不多时,几个菜炒完,乌丹下米到锅里煮。
她看了一眼女儿,噗呲一下笑出声。
“女儿果然是孝顺爹娘,头发还没梳好,就赶着来伺候了。”
“唔!”赵玉汝还有点懵,大约是酒未完全醒,抬手向头上摸。
没摸到不整齐的头发,摸到的是乌丹的手,赵玉汝把自己手放下,伸着脑袋,任由乌丹在她头上摸索。
刚才起的匆忙,头发扎得毛毛躁躁的。
乌丹把女儿拉起来:“行啦,这里忙的差不多了,等你爹回来就开饭,回去再梳个头,洗把脸吧!小黑猫。”
赵玉汝环视一圈,确实没有要干的活,便回去重新洗漱。
胡乱扎起来的头发全都拆开,重新梳理整齐了,赵玉汝打了一盆冷水洗脸,给自己醒醒神。
才梳洗完毕,前门有脚步声,是父亲赵简回来了。
赵简一身寻常布衣打扮,挎着个菜篮子进厨房来。
他先拿出几样菜蔬,最后剩下两个包裹放下最底下。
“这是酱香牛肉,刚出锅的,你们俩都爱吃,我买了。”赵简打开其中一个荷叶包裹的,对妻子交代,“拿个盘子盛上。”
不劳动乌丹动手,他自己拿盘装上了。
赵玉汝闻声近来,一家三口凑在厨房里,她叫:“父亲。”
赵简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一家子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他忙着打开另一个油纸包,取出里面的东西,冷不防塞进乌丹嘴里。
乌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吃下去了。
赵简问:“好吃吗?”
乌丹吃出来是桂圆,这东西可贵,平时买它做甚,家里平日花销就大,如今又添了一件大事要办,手头上更是不宽裕,语气有些嗔怪:“不年不节的,买这个做什么。”
赵简笑道:“不年不节就不能吃了?这个你吃了好,大夫说,你的身体得养,桂圆温补,每天吃几个,比药还强,上次买的都吃完了,得给你续上。”
“我都好了,什么病也没有,何必花这个钱。”
“不打紧,平日也可以吃,左右不坏事,还甜甜的。”赵简这么说,又捻起一颗,送到乌丹嘴里。
乌丹:“哎呀,不吃了,要吃饭的。”
赵简:“碰你嘴上了,你不吃谁吃。”
乌丹没法,只得又吃了。
赵玉汝见父母如此,也不打搅,端上菜去收拾饭桌,一出厨房门,就笑起来,爹娘这个年纪,打情骂俏倒也不输年轻时候。
今日的早饭颇为丰盛,两荤两素的菜,配上米饭,这样的菜色平常也就一两个月吃一次。
赵简是常年待在学堂的,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也是这个习惯,饭桌上只有三人碗筷轻碰的声音。
乌丹吃了半天,筷子也不往肉盘里伸,只顾吃着青菜,赵简看见,夹起一大筷子牛肉堆在她碗里,乌丹连忙推拒,想夹还回去。
赵玉汝两人早知道她这样,都把自己的碗端的远远的,赵简对女儿笑道:“你娘年纪上来了,还骄矜起来,自己家跟做客似的,吃菜还要人请。”
赵玉汝回答:“娘,你还不赶紧吃,爹拿你当稀客,要好好招待,再不吃,他一会儿还要塞给你。”
乌丹:“你爷两个一唱一和,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赵简:“听出来没用,你吃下去才算。”
乌丹看着对笑的父女两个,嘴角也挑起来,不再推辞,加起碗里的肉吃了。
赵玉汝吃的快,抢先一步刷碗,乌丹拗不过她,随她去了。
赵简进书房去,乌丹也跟着进来,压低了声音问:“那事还没给楚家答复,什么时候回他们呢?一大早王婆婆就来问。”
赵简整理着桌上的纸笔,停下来回她:“这事不急,左右办起来也不算难,做下决定后给个答复就成,得给玉汝一点时间考虑,过几天也不妨。”
乌丹两肩一松,叹气道:“你倒是放心汝儿,婚姻大事就交由她自己做主了?”
赵简:“姻缘终究是她自己的,我们能替她做一时主,不能替她结一世的婚,她也大了,向来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你也不必过分忧心,再者说,玉汝答复之前,总还是要告知我们的,那时再替她把把关也行了。”
听见丈夫这样说,乌丹的眉头依旧紧锁,她还有些话要对丈夫说,正待开口,赵玉汝敲门:“爹娘,你们都在里面吗?”
“我和你娘都在,你进来吧。”
乌丹知道,这下没机会说,算了,等晚上再跟他解释。
赵玉汝推门进来,见父母都站着说话,问:“爹娘说什么呢?”
书房不大,摆上两张书桌、一排书架已经是满满当当,如今加上三个人挤着,很是局促。
乌丹:“我先出去了,你们看书吧!”
赵简点点头,拿出前天才得的文章仔细读起来,分析条理,揣度用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也不再管束赵玉汝。
赵玉汝在自己那张桌子前坐下,研磨两碟墨水,一碟给赵简,一碟自用。
她自然是不用读什么科举文章的,家里条件也不允许她舞文弄墨以自娱,她是来抄书的。
干一天的活,吃一天的饭。干等着嫁进高门做大娘子,那是不可能的。
父亲赵简写得一笔好字,外祖父也是秀才出身,母亲自幼也懂诗书。
最先前是赵简常常接一些抄书的活计,多少赚一点补贴家用,不过这事费工夫,耽误温书听学,便由妻子乌丹接手,后来赵玉汝长大了,她一笔字颇有父亲的风范,就接过笔杆子做起这活来,平时赵简在县里的书局接活,拿回家由赵玉汝抄写。
这并不是个多么诗情画意的工作,连卖字撰文都算不上,写什么不能由自己定,得看人家要什么。大周朝刊刻印刷繁荣,手抄书早就被挤的没边。赵玉汝这些年,抄的最多的是佛经,大户人家里女眷做功德,更偏爱手抄经文。
今天这篇却不同。
赵玉汝打开书局送来印着兰草纹的花笺,她要抄写《士昏礼》。
倒是稀奇,这种讲述士人婚娶流程的文章实在不算流行,看的人少,要手抄本的更少,可惜书局不透露这书是什么人要的,不然她还真有点好奇。
赵玉汝没读过这本,家里也没有,范本是从书局借来的,她一字一句抄的仔细。
也许是哪位公子小姐预备成婚,才要这书来看看的。
赵玉汝笑道:先被我看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