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芸萧,你看那个,好小一只哦。”
“可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将军之后。”
“真的假的?”
“那当然,听说他父亲可是当朝功臣……”
芸萧听着身边的好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笑,看向远处另一间屋子里刚入学的新生中,好友刚刚指的那个小孩正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同窗相互玩笑,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
“倒像只小狼。”芸萧笑道。
“什么?”好友没听清,都凑过来。
“没什么。”他微笑道。
见芸萧没再说话,他们又讨论起来。
“听说他是婵随人……”
“……才来没多久……”
“……”
正值垂髫,这个小公子却执拗地将一边耳后的头发用银环扎一束,偏头时银环也随之晃动,却也可爱。
更像了。芸萧想。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什么,男孩望向窗外,一眼便从胡闹的人群中锁定了芸萧,四目相对,芸萧微笑摆摆手算打个招呼,那银环也随之晃了晃,而后便挪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教书先生来了,众人簇拥着芸萧入了学堂。
……
下学后,小银环一个人走在路上,后面却有人叫住了他:“那个,前面那个……那个银环,等一下。”
他疑惑地转身,却看见好几个人走过来,最中间的便是今天上午的那个书生。
那时的他还没有多高,看着一群人朝他走来,下意识地抬起手。
芸萧慌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身边人附和,他依然警惕。
“要不你们先走吧?好像吓到他了。”芸萧歉意地摸了摸发梢。
其他人走后男孩才放下手来,不过并不是因为放松,而是他觉得一打一未必会输——如果要动手的话。
“我不叫银环。”他淡淡道。
“那你叫什么?”芸萧看着他,明明还是一个孩童,眸子里却透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陌生。
“庄琏。”
“交个朋友吧,庄琏。”芸萧向他伸手,“我叫芸萧。”
芸氏,庄琏退后一步。
他再怎么消息闭塞也不至于不知道天下是谁家的。
看到他的小动作,芸萧虽然还不懂多少,但他却知道芸氏谁不想交好,居然还有人退后。
芸萧觉得有趣,好心地说:“没事的,你先考虑一下。”
说着塞给他一颗珠子,晶莹剔透的琉璃色在庄琏手中滚动。
“明天见。”
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芸萧离开了。
身后的庄琏抿抿唇,看着他远去。
那时大哥还在,还有二哥……
“庄……琏。”当意识到是梦时,也就该醒了,芸萧这一觉睡得沉,醒来似乎又模糊了。
“嗯,我在。”
……这好像不是梦,芸萧猛地惊醒。
庄琏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单手整理着衣服,听到芸萧迷迷糊糊的声音,他无奈地回应。
芸萧刚刚惊讶于他的出现,下一秒就明白了为什么。
他动动手,才发现自己正攥着庄琏的手腕,对方动弹不得,也难怪他在这里了。
芸萧连忙松开手,庄琏则扭扭手腕,毫不留情地说:“从昨夜拉到现在,手差点没断。”
“……”
“听过帝王抱美人,没听过和男人过夜的。”
“……”芸萧默默拉上半边被褥遮住脸。
“既然松开了就快走吧,趁还早,能赶回去。”元训探了个头道。
芸萧一早上差点没被吓死,把庄琏和屏风外的元训一起赶出去了。
昨天夜里,元训赶回来的时候芸萧已经晕晕乎乎地拉着庄琏转了几个圈,最后在一间凉亭坐下,芸萧还在不停拨弄庄琏手腕上的一枚狼牙配饰——那是他从边境带回来的。
见元训回来,庄琏架起芸萧让他带路,期间芸萧还胡乱瞎指,说元训走错了,元训夜班没有在殿内,惊异地问庄琏他喝了多少。
“有点高兴,许是真喝多了。”
“可他……”元训欲言又止。
庄琏正架着芸萧,耳边的空气都被呼吸打乱,却能听到这人弱弱的声音飘过来:“没有喝多,我很高兴,就,就喝了一点……”
“……”
话都要说不清楚了,还没事。
庄琏只得小心翼翼地扶他上台阶。
好不容易将人放在了床边,庄琏转身要跟止步于屏风的元训出去,可还没走两步,芸萧就又叫住了他:“唉。”
“嗯?”庄琏转身。
芸萧迷迷糊糊道:“你过来,你出去。”后一句是对探头的元训说的。
两人哭笑不得,庄琏听令走回去,元训没有动,他是侍卫,要保证芸萧的安全。
芸萧拉过庄琏坐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庄琏听了几句,抬头见元训还在往里探,悄声道:“你先出去吧,这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元训摇头:“你确定你走得了?”
隔着庄琏,元训只能看到芸萧的半边脸,却可以看到他垂眸低语。
“还真走不了。”庄琏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
元训想了想离开了一会,打一盆水回来,庄琏接过给芸萧洗了把脸,轻轻摇了摇:“好点没?”
芸萧没有回答,只是捧了捧自己微凉的脸,额头仅剩的凉意让他意识到该休息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多了俩人,他褪去外衫,转身躺下。
可……好像还少点什么……
坐在床边的庄琏还没来得及和元训离开,就被一只摸索的爪子抓住了手腕。
庄琏:“……”
元训:“……”
庄琏试着拽了拽,可奈何这熟睡之人越拽越紧。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这下怎么办?”元训碍于身份,不敢乱动。
庄琏默了一阵,道:“你先回去吧。”
“……”
“我在这,比你管用。”
这元训倒是没法反驳,但也只是转出门去,使一段轻功上了房顶……
“所以殿内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元训大概地讲了讲芸萧昨晚的“光荣事迹”。
当事人按着太阳穴头痛道:“我昨晚……真拉着,嗯……留了庄文安一夜?”
“应该是,你还记得多少?”
芸萧对醉酒后的情节是时清时断的,而这一次,他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他摇摇头道:“算了,辛苦你了,去休息会吧。”
元训刚转身,芸萧又补了一句:“下次再有就随他,别管,不,没有下次了。”
元训:“……是。”
元训刚从书房离开,芸萧羞耻感顿起,血色渐渐漫上来,他要疯掉了。
说好的树立威严呢?丢人丢大了!鬼知道昨晚还干了什么傻事,说了什么傻话……诶?
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
只记得昨晚在园林中漫步,自己拉过那人的手对着月光看腕上的东西,他好像说了句什么,对方回答了,然后……然后就只剩零碎的记忆了。
尽管配合着元训的叙述,清晰的画面也没增加多少,连那沉沉的梦都模糊了要混进来。
思绪瞬间乱掉,芸萧扯扯头发,下定决心要从这一段里剥离,想起之前练字时习字先生常说练字能静心,他微笑着提笔。
静心……静心……静……
静个鬼啊!
于是乎,两人几天没有再见。
不过身为男人,脸皮厚一点也无关紧要,到下一次上朝时,两人相见气氛也没有那么尴尬了,主要是芸萧。
到底是男人,你不提我不提,没过几天就与寻常无异了。
这天芸萧正在习武场练武,庄琏找了过来。
远远抛来一个小物件,芸萧使一段巧接住——是一只短箫。
还是袖珍版的,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长,四个孔。
有意思的是第一个孔洞与后三个之间被一段银色隔开,给这竹制品添了一丝特别之处。
“会吹吗?”庄琏抬抬下巴。
皇帝在这边,周围没什么人敢过去,是以庄琏可以随意言语。
“这么小?”芸萧失笑,“这恐怕不是拿来吹的吧?”
“不会吹也收着,小礼物,我可花了好几天时间呢。”
庄琏取出一条与短箫颜色相近的细线,将那段银色细细绕上,看上去便与一般箫笛无异。
庄琏提着线问芸萧:“怎么样?”
短箫随着线转了几圈,芸萧问道:“为什么突然送东西?庄将军求人办事啊?”
“倒也不是,只是陛下前些日子如此喜欢臣手腕上的狼牙,臣受宠若惊啊。”
“……”
哪壶不开提哪壶,芸萧夺手“收下”这小礼物。
“……多谢。”
耳廓已经隐隐热了,幸好练武本就一身热气,这才掩了去。
“哥哥,你不知道在武场温文尔雅会招打的吗?”庄琏挑衅般挑挑眉。
芸萧一愣,微笑道:“没听说过……”
话音未落,芸萧已挥出拳头,庄琏从容避让,而后回击……
自庄琏回来,两人还是第一次对练一场。
难分上下的技艺才让人愈战愈勇,二人打得酣畅淋漓,难舍难分。
一旁的元训带着一队侍卫都看呆了,胆大的甚至开始惊呼叫好,被元训眼神制止了回去,却仍压不住躁动。
谁知庄大将军忙着对战还分心过来喊道:“没事,让他们喊,人多更有劲。”
人群瞬间爆发,芸萧一拳过来:“专心!”
庄琏似乎很享受,脸上挂着笑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如此一来,芸萧醉酒这事才算真正翻了篇。
我我我回来啦!
大家先看着,我码一会儿字……
感谢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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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