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第12章 陷落

许清硕微微抬眸看她，唇边笑意似有若无的，“这个点地铁应该很挤。”

路上车不是更堵？

宴知欢有些好笑，稍稍弯了腰，对上他视线：“会不会太耽误许医生？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或许你愿意请我吃个晚饭。”许清硕扬了扬眉，“毕竟我今天也算帮到你了吧？”

对视了眼，她便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是应该谢谢许医生你。”

宴知欢对于医学上的专业词汇确实知道的不多。今天在办公室，高主任嘴里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别说翻译成西语了，哪怕是中文，她都得去百度一下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清硕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窘境，很自然地，把高主任的话用简单直白的语言又重述了一遍，这才帮她解了围。

那会儿他还夸她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她。

宴知欢腹诽了一句，往前两步。

后座放了不少东西，她睨了眼，还是拉开副驾驶的门，上去了。

“许医生想去哪里吃？”

“你定吧。”许清硕下巴扬了扬，“我一会儿还得回医院值班。”

宴知欢眸光微动，侧过头去看他。

他倒是心情很好似的，唇角微微上扬着。夕阳余晖落下来，衬的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那走吧。”

“哪里？”他问。

“去学校附近吧。”宴知欢促狭地一笑，“你这把年纪，应该很久没体会过学生生活了吧？”

许清硕挑了挑眉，饶有深意看她一眼，顺势打开车窗，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了。

车子缓步启动，很快融入了车流。

路上确实堵，走走停停，好一会儿还没出市区。

前面又是一个红灯。

宴知欢有些无聊，目光无意识地顿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打量起来。

他的手很干净，手指指骨修长，皮肤也白，很漂亮的一双手。

她想起来，这双手曾经几次落在自己脚踝上，灼热无比。

“在想什么？”许清硕忽然出声，声音淡淡。

宴知欢抬眸，第一眼看见的竟是他唇间的那只烟。

猩红一点，忽明忽暗。

她思绪未断，隔着一层缭绕烟气，还不及思考他的问题，又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带着笑的眸子。

“我有这么好看？”他又问她。

虽然说的是实话，可还是够自恋的。

宴知欢眯起眼睛笑笑，“我在想，你的烟不错。”

刻意忽略了他后面的问题。

“又看上了？”许清硕也笑，嘴角的烟随着他的动作一晃，又一晃，“上次的还没还我。”

记性真好。

倒是她，这么过了一周，早已经快把这一茬给忘了。

宴知欢想翻白眼给他看，他却又很快转回去了，踩动油门，目光平视着前方。

心无旁骛似的。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回荡在车子里，打断了宴知欢想说的话。

是江浩的电话。

宴知欢接起。

那头江浩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医院有陈嘉诺接洽，除了佩德罗夫妇，其他客户也已经送回酒店安置，安排了明天上午的航班返回西班牙。

“你还在医院吧？待那别动，我一会儿请你吃个饭再送你回去。”

“请我吃饭？”宴知欢好笑极了，目光不由自主从许清硕脸上掠过。

江浩这会儿刚出酒店门，正在往医院赶的路上，“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这人知恩图报。”

“我已经回学校了。”

“那明天？后天？”

“不用了，我这几天都有事。”她顿一顿，笑道：“你要报答我，不如给我包个大红包？”

“财迷。”江浩轻嗤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问她：“那你有兴趣在我这长期工作吗？不是我自夸，我这艺廊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的，后期也有计划在国外开分馆。”

宴知欢弯了弯唇，转头看向窗外。

“再说吧。”

挂了电话。

已经是深秋，天黑的越发早了。

车内松弛的氛围，和着车窗外霓虹的温暖灯光，倒让宴知欢感觉到难得的放松。

许清硕一支烟早就抽完了。车窗打开着，他的左手搭在窗框边上，右手握着方向盘打转儿。

眉间神色倦怠。

“帮我拿根烟。”

宴知欢一怔，抬了抬眼。

身旁的男人低眉敛目，注意力都在前方行车上。

她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又轻笑了声，“在我外套兜里，后座。”

宴知欢才想起来，她上车前确实看见他把什么东西扔到后座去了。

她侧了侧身，从后座把他外套勾过来。

确实在兜里。

从烟盒里敲出烟，问他：“要打火机吗？”

许清硕闻言，又一笑，“我以为你会帮我点。”

意味不明的。

宴知欢几分好笑，扬起一张秀气的脸孔，很认真地对他说：“许医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经得住诱惑。”

说着，又是一个红灯。

车身微微一震，停住了。

宴知欢笑着，凑过上半身，指尖捏着还没有点燃的烟，往他嘴边凑。

一双眼眸清澈，径直看着他。

窗外霓虹闪烁，落在她脸上，妖里妖气的。

“快一点，很快绿灯了。”她像是有些不耐地催促了声。

许清硕恍若未闻，眯起眼睛细瞧她。半晌，哼笑一声，才张口含住烟嘴。

“一点都不乖。”

宴知欢：“……”

******

京大跟很多学校一样，在校外附近，总有那么一个拥挤狭窄的街道，汇聚了各式各样的美味小吃，俗称小吃一条街。

刚一打开车门，迎面就是一阵香气。

深秋夜晚的潮湿空气带来阵阵微凉寒意，宴知欢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今日倒是穿的年轻，脱掉了规矩板正的西装，一身卫衣休闲装，搭着双运动鞋，跟这小吃街便也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

“吃什么？”她朝他挑眉一笑，“我请客。”

许清硕勾起唇角，垂眸，有些无奈道：“都可以。”

正值国庆假期，小吃街上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搭了许多红黄蓝色的塑料棚，摆满了各色小吃，麻辣烫，烧烤，臭豆腐…小方桌都摆在外面，一两人或者三四人一桌。

卖糖画的小摊老板正在用小汤勺舀起熔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

宴知欢凑过去看了一眼。

老板手艺一般，只能画些简单的小动物。围绕着摊位的都是年轻的小情侣，生意倒是挺不错。

宴知欢从摊位上走开，又嗅到了旁边烤红薯的香气，问许清硕：“烤红薯吃吗？”

也没管他有没有回答，拉着他袖子就过去了。

她倒是没忘记自己才是请客的人，拿出手机扫了码，又掐着指尖将红薯分成两半，主动将另一半递给许清硕。

许清硕接过来，笑着觑了她一眼，“怎么，买两个都舍不得啊？”

人群拥挤，他伸手揽了下她的肩膀，护着她继续往前。

“我怕给你喂饱了，别的就吃不下了。”宴知欢说。

“我吃得多。”他笑着，低了低身，同她耳语着：“怕是你没那么容易把我喂饱。”

宴知欢额头还靠着他肩膀，闻言抬了抬头，面上忍不住的笑意。

“我不信。”

她又去拽他衣袖，两人在街道行人中穿梭。

月光清亮，夜风微凉。

一路走走停停，末了，她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了。

许清硕很多年不曾到过这样的地方，地面的油垢堆积得有些厚，一路走过来，鞋底都是黏黏腻腻的。

他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脸上依旧笑意淡淡的。

宴知欢瞧着他动作，不禁揶揄：“你们当医生的，不是很多都有洁癖吗？”

“所以你才请我到这里来吃饭。”许清硕轻轻地一笑，“想把我吓走，嗯？”

尽是些勾勾绕绕的小心思。

宴知欢也无所谓被他看出来，笑笑，老实道：“是啊。所以你难道是想追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清澈的眼底光影明灭。

许清硕迎上她视线，眸中笑意不减，却没有说什么。

老板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已经将两份粉丝煲端上了桌。

宴知欢才发现他是真的挺习惯吃路边摊，也很能吃辣。

加了一勺辣酱，又一勺辣椒面，仍是面不改色。

他们来的早，吃完也不过才六点，小吃街上人更多了。

回去的时候图清净，绕了另一条路，旁边一个挺大的篮球场。

宴知欢侧眸瞧了一眼，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在打篮球。大约也是打着玩，争夺并不怎么激烈。

一个错眼间，似乎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还不待仔细看，被身旁的男人挡住了视线。

宴知欢不明所以，仰起脸看住他：“怎么了？”

他眉间几分倦怠，一双黑眸却紧紧撅住她视线，几分不容忽视的意味。

“看我，不好吗？”

夜色暗哑，他微微低了身，灼热气息环绕下来，几乎让她无处可逃。

宴知欢只觉得心都飘了起来。

他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声，回答了她之前提出的问题。

他说：“我是想追你。”

沉沉气息拂过她鼻尖。

宴知欢的呼吸都乱了，睫毛忽然轻轻一颤，好似从这迷蒙混乱的思绪中清醒了一般。

她突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放弃了同他再周旋的想法，别过视线不想再看他。

他便伸手揽住她腰肢，低沉的嗓音落在她唇畔，“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