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调查社调查报告 第19章 第19章 没有无用的异能

林羡青赶最早的从Q市到A市的航班，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A市异能疗养中心。

今天正逢疗养中心对外开放日，来这里探望病人的亲属朋友不少，拎着纸袋的林羡青混在其中一点都不起眼。

和别的人不同，出了电梯他径直上了5楼，熟门熟路地敲响了一间办公室，上头挂着疗养中心医疗部部长——沈世明的字样。

没有听到回声，林羡青掏出联络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还是去找师母吧。”

“哎哎哎！”很快就听到里头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迅速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出身来，他一看到林羡青，就沉着张脸：“你来干什么？”

“来看您。”林羡青将纸袋奉上。

那老人，也就是沈世明，犹豫了两秒，看了看站得笔直的林羡青，探头看了看纸袋，里头还有包装盒。

他粗声粗气道：“是什么东西？”

林羡青对老师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直接道：“是最新款的钓竿。”

沈世明嘀咕着：“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手里倒是直接就接了过来，丝毫没有犹豫，然后便招呼林羡青进去。

“你平时都忙得不行，今天是有什么事才有时间过来呀？”沈世明一坐下张嘴就是埋怨。

林羡青心知老师这是面冷心软，对于老人的抱怨自然是温声道歉：“我下次会早些抽出时间过来看您的。”

“谁知道是哪一天呢？”沈世明习惯性地怼了一句。

“您生日之前。”

沈世明的生日在三个月后，知道小弟子不久就会再来，他这才缓了脸色，淡定道：“说吧，这回又是让我做什么？”

林羡青没有纠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请老师看一个东西。”说罢直接将柏丽的检查报告递上。

沈世明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十分熟稔地翻到最后结果：“艾欧塔7型？”他语气有些惊疑不定，然后返回去看了前头的检测数据。

“我知道老师您研究过7型，我想知道7型的一些信息。”

半晌，沈世明放下报告，皱眉道：“7型的数据还在，我倒是可以给你，但是这个过敏报告——”

“和普通7型有些区别。”

闻言林羡青眼神微动：“这不是7型？”

“过敏报告上看不出太多，只能说主体特性和7型有相合之处，但是这几个数据不符合7型过敏的常规报告特性。”

沈世明指着几个不明显的数字回忆道：“艾欧塔最早出现是为了疏通异能者的精神，缓解精神域的压力，说白了就是为了阻断身体的不适。”

“但是从7型开始就发生了转变，当时寰宇制药添加了某种主要成分，用以刺激大脑内某些化学物质的释放增加，主要目标是刺激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使其精神域发展，从而增加获得异能的可能性，异能在当时……唉……”

林羡青懂老师的未竟之言，十几年前正值动乱结束，为了稳定异能者，当局出台了不少有利于异能者的政策法规，因而异能者身份越来越值钱，非常受追捧。

“当时我就笃定再任由它发展下去，灾难一定会发展到普通人身上。现在看来，倒是一语成谶了。”沈世明很是感叹。

林羡青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上面的数字早已熟悉：“也就是说造成这位患者过敏的是某种新型艾欧塔药剂？”

“至少不是之前出世的那批。”沈世明断言。

林羡青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所以说，当年对寰宇制药的制裁与惩罚就是个笑话。”

沈世明一时默然，寰宇生物依靠艾欧塔舒缓剂迅速打开中夏市场，后来更是用低价4型和5型铺开占领低阶异能者市场，短短几年时间里积累了数额惊人的巨额财富。

不仅一跃成为医药巨头之一，本身更是和多位高级异能者关系紧密，如果不是当时的异能管理局局长狠下决心铲除这块毒瘤，寰宇的扩展将无人能制止。

“还有一件事，”林羡青又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正是柏丽那份美白丸，“我希望用异能素检测仪检测一下这份药。”

异能素检测仪仿制异能者的特殊异能研制而成，是现下最精准的检测仪，号称即使路过沾上的气味因子都能被捕捉到。

这种仪器整个中夏也没有几台，首都A市也只有两台，其中一台在异变能力研究中心，另一台正好在疗养中心，主管人正是沈世明。

“开一次10万信用点。”

林羡青拿卡的姿势稍微一顿：“之前不是7万？”

“涨了，”沈世明接过卡，看了眼林羡青，“不会刷爆吧？”

如果不是晏寻凌那3万确实会刷爆，林羡青叹了口气，钱确实不经花。

“结果要等五天才会出来。”

“行。”

“你没想过这有可能不是那种药吗？”将药送出去之后沈世明好奇道。

“那就再找吧。”林羡青十分平静地答道。

虽然这个美白丸在师兄那里没有检测出问题，但是他通过粟雪调查过美白丸的几位服用者，几乎每一位服用者都有兴奋焦虑、狂躁易怒的症状。

尤其是柏丽的助理小琪，易怒状态与之前判若两人，在片场时甚至会控制不了发火，他有理由相信这些药绝对有异常成分。

“只要又可能性就要去求证，而且——”林羡青的语气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绝对不会让这种药有再现人间的机会。”

沈世明喟叹，说来认识阿青十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甚至于坚持到了固执的地步。

“前几天‘寰宇生物案’的实际控制人在狱中自杀了。”沈世明突然道。

林羡青一时愕然，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被关在第三监狱吗？”第三监狱是专门收监经济犯罪罪犯的监狱，管理很严格，自杀的概率最低。

“尸检是我之前的同事做的，内部核查为自杀无误，但是你看看这个。”沈世明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林羡青。

林羡青一入手便觉得轻薄，一打开，里头只有一张照片，取出一看，一张惨白的脸印入眼帘。

这张脸林羡青很熟悉，正是寰宇生物的董事潘弘邈，他圆睁的眼球只有角膜局部混浊，但仍然能看出瞳孔，这张照片应该是他刚死不久拍摄的。

林羡青仔细检查着这张照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死者颈部的淤痕明显，脖子上有手指指甲压迫后形成的椭圆形擦伤，以及类似指甲前缘形成的新月形伤痕。

“他是自杀？”林羡青感到错愕，可这痕迹是被扼颈致死的，但是仔细一看，手指印的分布，这……

他还真是自杀！只有两只手重叠，自己将自己扼死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分布。

但是人在徒手扼颈时，昏厥前，长时间的缺氧会导致手使不上劲，自然会松掉，所以这时往往会陷入短暂昏迷，自己掐死自己基本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这件事情牵涉太广，被压了下去，大概率会以自杀结案。”

“但是他不可能是自杀！”林羡青断定。

“他只能是自杀，”沈世明一字一顿道，“就像苏桐一样。”

熟悉的名字再度响起，林羡青一时哑口无言，一股难言的沉默在师生间蔓延开来。

半晌，他将照片放了回去，还给了沈世明，他的声音带着粗哑：“您冒着风险把它给我看是为了不想我涉险？”

“连底牌最多的潘弘邈都保不住自己，你又能怎么办？”沈世明语重心长道，“这个新型艾欧塔案子你转给别人，我会联系可靠的人。”

“您应该了解我。”林羡青抬头，黑瞳凛然，难掩气势锋锐。

十年过去了，林羡青还是偶尔会显露出一份少年意气，沈世明一滞，低声叹道：“不该给你看的。”

“恰恰相反，我才是最应该看的。”林羡青走过去给了沈世明一个拥抱，“谢谢您一直相助。”

“还是坚持么？”沈世明叹了口气，语气都带上了灰心丧气的意味。

“我纠结了三天还是给你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要记住一点，”沈世明难掩悲伤，“苏桐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自己。”

林羡青低声应道：“嗯。”

沈老师以前是异变能力研究中心的骨干，是最有可能成为四大研究部门领头人的预备精锐，但是当年艾欧塔事件后他就退出了研究中心，来到了异能康复疗养中心，并且在这个养老部门一呆就是八年。

他们谁都没有忘记苏桐。

那个本该继承沈老师衣钵的真正的关门弟子。

10年前，林羡青进入大学时就听说过苏桐的名字，他天赋出众，A级异能，潜力高，成绩优异，本应该成为异能系的优等生，但是他坚持选择了当时最不入流的异能康复疗养专业。

因为异能天赋出众，大一的时候就被沈老师带在身边精心培养，林羡青和苏桐自大一开始就是室友。

十八岁的苏桐个子不高，有一双圆圆的杏眼，初次见面他就好奇道：“你是M市人？”

“嗯。”十八岁的林羡青顶着菜鸟E级的名头，比现在还高冷，堪称惜字如金。

“你的异能居然是模拟！”苏桐十分惊讶。

林羡青纠正他：“只是E级的模拟而已。”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说，”苏桐严肃道，“没有无用的异能，只有不会使用的异能者。”

他的冷漠没有击退苏桐，林羡青气质高冷不好接触，但是苏桐相处后就知道这人只是外表冷漠，便带着他一一熟悉老师学生。

林羡青从孤儿院出来后就没有经济来源，他和樊虹两人要负担起自己高昂的学费和首都的生活费。

此外，林羡青还要购入提升稳固异能的药，每个月5000异能点，这笔支出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无异于天价。

因为异能等级太低，许多时薪高的兼职林羡青都没有办法尝试，他几乎每一天下课了都要去做零碎兼职，周末发传单做家教，平时做三班倒的火锅店兼职服务员，课少的时候送外卖，暑期做超市收银员。

几乎叫得上名字的兼职他都做过，樊虹所在的异能系还好，受重视，补贴多，但是异能康复专业是边缘专业，几乎没有补贴。

苏桐心知林羡青不会接受资金援助，于是帮着找了许多兼职，时薪高昂的异能护理对异能等级要求至少C级，苏桐便领着林羡青上门自荐，他用自己的A级异能敲开门，然后帮着推销林羡青。

虽然被赶出来的情况居大多数，但是林羡青还是因此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异能护理兼职工作，因为做得好，又被推荐出去，因此极大地改善了他窘迫的经济现状。

本身林羡青也不是真的冷漠，两人的关系也在日益改善，苏桐知识面广，基础扎实，对异能康复的了解很深刻，在他的影响下，林羡青也渐渐察觉到这门学科的趣味。

加上他思维敏捷，学习能力强，很快就追了上来，两人经常一起同进同出，讨论学业，关系好到甚至一度让来串门的樊虹大呼嫉妒。

“阿青那么优秀！他当然值得拥有很多朋友！”苏桐大声道，他是一个温润柔和的性子，极少大声说话，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据理力争。

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一周之后，苏桐就死于宿舍，最后被“宣告”自杀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