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以火 第4章 破梦

“不要！”

宥梨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伴随着的还有东西掉落咚得一声。

她眼神空洞缓缓回神，逐渐看清周围。

“我！”

我怎么会在大学宿舍里！？

“怎么啦！”

对面下铺的杜夕霖被她起床的反应吓一跳，感觉莫名其妙的又连忙捡起刚才手滑而摔在地上的游戏机。

抬头撞见她脸的一瞬间，:“我去！……你脸怎么了，跟大花猫一样。”

“你自己看。”杜夕霖扔下手中的游戏机扒拉到她床边，踮脚举起面镜子怼她眉眼前。

宥梨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是有点吓人，妆花在脸上还有道道干了的泪痕，但她现在并不在意这个，弱弱地说出个无厘头的问题:

“我……活着？”

“啊？”杜夕霖满脸问号。

“对，”宥梨自个念叨道，“我毕业了，没死也不会在寝室，那我应该是重生了……对，我重生了……”

“不是，你咋啦？”杜夕霖都被她搞懵逼了，“你不就晚起了点，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还重生，没搞错！你昨晚看网文了？”转头想了下，“也不对呀，你不看网络小说。”

宥梨从小就有良好的作息时间，印象中她只早起过，压根不会赖床睡懒觉，即便上了大学也是如此。今儿杜夕霖自己醒了见她还没醒就感到奇怪，没想到起来以后更奇怪！

“乖乖，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杜夕霖想想应该也不是，她经常睡这么久啊。她扑在护栏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宥梨没有回复她，又问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6月……7号吧。”

杜夕霖犹豫了一下，她不太确定，又去桌上拿机看了一下，

“是7号。”

“多少年？”

“2024年啊。”

“我一定是重生了。”这下她更肯定自己大胆的想法。

“不是，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自己死了又活了呢？”杜夕霖被她搞得来气了，“你说你，也不看那种坏脑子的重生文，这是中邪了吗？不就睡了一觉！”

宥梨很恳切地看着她，“夕霖，让我一个人缓会儿。”

“好吧，”杜夕霖只好回到自己的床位，开始百度百科。

宥梨沉下心来，靠着墙细细回想刚才的一切。

她醒来之前，那段经历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现在却成了破碎的记忆，如果仅仅只用一场梦来解释……她无法说服自己。重生呢？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吗？如果有，那她是在上一世死了吗？

但是她醒来后脑子里怎么会浮现出其它的片段，连警局办案的画面都有。她不在那个场景呀！她哪来的这些记忆，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所有的疑问都在心里默然沉淀。

“小梨儿，我去约会喽。”杜夕霖出门时心理有些不踏实，千叮咛万嘱咐道，“你自己好好的，有事打电话。”她手六成个电话连着耳和嘴意思到。

“嗯——”宥梨点点头，看着她趴在门上迟迟不走，一脸操碎心的老母亲样，着实让人想笑。

“其实也挺好的，还能体验会儿校园生活。”她嘀咕道，从床上下来走到小阳台，扒着头仰面朝太阳的洗礼。

楼下三，两成排，校园的街道里弥漫着首都双一流大学的淡淡清香。现在她是一名大四毕业生修的汉语言文学，杜夕霖则是学的计算机。

寝室是四人间，另位两位空床的主人大四刚开学就搬走了。

宥梨一想到这段超前的记忆，如果要是真的，后背一阵发凉。

下午一辆的士驶到了中心医院。

一个身影徘徊在精神科门口，迟迟不肯进像经过一番心理博斗，终于鼓起勇气。她看着手中挂票上黑色的字眼“诊治医生:蔡平”，深吸一口气，推门而进。

“蔡医生。”

她下意识轻抿嘴，把看诊的单子给他，然后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打量着对面的医生。

对面坐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医生，银白的地中海发型只剩下稀疏的几根，微胖的身型加上柔和的五官，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和善。

“说一下你的情况？”老医生语速极慢地问道。

“我昨晚做了个梦，但那个梦特别真实，它演绎到了后面几个月发生的事。”她舔了下嘴皮，继续道，“我怀疑自己重生穿越了……”说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换个人听都会觉得她在搞笑吧。

但面前这位是一名精神科的医生，多么荒谬的话在这也是可以交谈的。老医生并没有因听到的话而流露出多于的表情，一如既往地语速问道，“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就这次。”以前她的确没出现这种情况。

“你多大。”

“22。”

“在读大学？还是就业？”

“在读大四。”

“学业压力大吗？或者有过各方面的精神负担吗？”

“没有。”这她回答的很笃定。

因为她长这么大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压力，哪怕是高三那年，她也是很平静的度过，没有像别人回顾校园生活讲得那么拼死拼活。也没在生活上感受到经济危机，她的家庭为她创造的就是个舒适美满的环境，这些是不存在的。

她活得就没什么顾忌。

医生继续说:“你能描述下那是个什么梦吗？你为什么认为它就一定会发生呢？”

“我不把它当梦，因为感受太深，就那种特别真实的感觉。”宥梨很想让医生理解她所说的，“就是发生过，然后醒来，现在又是真实的感受……”她语无伦次，濒临崩溃。

“好，好，”老医生依然不急不慢，“你认为的这段超前记忆，它有条理性吗？有违背科学认知吗？你现在还能完整记起吗？”

宥梨没有急于回答，她在想，半宿才说出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这段记忆不同于平常，对吗？”

“嗯。”

宥梨想了下:“在经历这段梦时是以我的视角，醒来以后，我脑海里可以出现别的片段。”

“上帝视角？”医生不假思索道。

“对！”

医生又问:“那你是否有快要忘掉这段记忆的感觉？”

“好像……”这个问题使她有些为难，不好回答，“好像有点不太清晰了，但还是知道这么回事。”

蔡医生:“你还记得昨晚自己在做什么吗？”

“啊？昨晚？”她的脑子现在被几个月后的事给包了，哪还能想起昨晚啊！

医生看她这样，怕是已忘得一干二净。

“你可以问一下你认识的人，看谁与你昨晚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这很重要。”

医生语重心肠地道，“你这样的症状，我认为，你大脑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引起的强烈反应。你不用高度紧张，感觉不切实际而出现负面影响。还有你这也不是什么重生，目前科学领域根本不存在，不管是哪个时空的人都只有独立第一，第二，第三视角，不会一起存在，除非借助外来工具。”

“梦本就是个研究不透的东西，它很玄学，有时真，有时假，有人说是预言，有人说是反的。你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你醒来后记忆无法与现实连接，而产生空间错乱，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如果还是无法从中解脱，就看你梦里的事在今后有没有发生的迹象。”

“突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

“谢谢。”

从医院出来后，她松了口气，有时可能只是心理需要一种说法去说服自己，才能成功褪下所有的负重。

医生说的对，看那些事会不会发生，她当然是不想的。不过，现在她要弄清的是——

昨晚！

“喂？夕霖？”她给杜夕霖打电话过去。

而此时的杜夕霖正挽着男友的手在逛街，“怎么了？”

“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堆杂声。

“我和言子望正准备去吃饭呢。”

讲到这杜夕霖一脸幸福地说道，“你还在寝室吗？要一起来吗？”

“不了，我不当皮卡丘。”

“哈哈哈。”杜夕霖害羞起来，笑的甜蜜，“对了，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和她聊着聊着就跑偏了，都忘了正事，她赶紧问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哪吗？和谁在一起？”

“你昨天？不是说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吗？反正没和我在一块，而且我都不知道你昨天多久回来的。”杜夕霖想了想，“怎么了吗？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给忘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在打扰人家谈恋爱，“没事。”

“哦～”杜夕霖也没再多问，挂了电话后，和言子望进了一家网红情侣餐厅。

宥梨则在外面随便买了份快餐带回寝室。

她边吃边翻阅着通话记录，聊天记录。

在昨天下午有一个与以前初中同学的通话记录，但初中班级群确没有聚会消息。在她的记忆中，哪怕是那段超前记忆也没有与初中同学聚会过呀。

这个通话记录里显示联系的那名初中同学是一个以前在班上和她玩的不错的女生，但她初三毕业后就和父母从十八线小城市移居到了首都京城，然后就没了联系。

对于她来说初中之前和高中之后呆的分别是两座城市。

宥梨还是按下通话键，想和她询问一下。

电话通了。

“小梨啊！”魏以萌笑道，“你不给我打，我都打算给你打了。”

“啊？”本以为会很尴尬，都多年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热情。

“你昨天喝的醉醺醺的，我都有点担心。”魏以萌想着昨晚她那样，不惊叹息。

“我昨晚喝酒了？还喝醉了？”

什么情况！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外头会这么胡来，酒都没碰过几次，怎么会在外面放任自己喝醉？

“可不是，后面还哭了！哗啦啦的，你是不是在京城压力太大了，哭成那样。”魏以萌又道，“你酒醉的倒不是太厉害，基本被你哭醒了，自己囔囔着要回家，还不让我们送。”

她一时鸦口无言，那样的自己想都不敢想，“那我们昨天为什么聚餐？又有哪些人？……我早上醒来就断片了。”想着太直白问不好又加了后面一句。

“就我啊，你啊，大鹏，李方啊这些在京城的，聚会是我们那几个正好遇到，然后我不有你电话，想着你也在京城，也好久没见过了就试着联系一起来叙叙旧。”

魏以萌到很有耐心把前因后果给她细细讲了遍。

那我为什么哭？她也没有见老同学感动到这份上吧，委宛地问道:

“昨晚有聊什么吗？”

“你看你都忘了，我昨晚就不该让你喝大，都怪王大鹏他们起哄说要喝就喝个痛快。”魏以萌想着就气，“也没聊什么，就是叙叙旧，聊了以前的那些事，没什么特别的，然后就又聊了些各自分开后的经历什么的……”

“还有吗？有往我身上聊什么吗？”她似乎感觉到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聊你的事吧……不就说你和云白青梅竹马呗。我还问了你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没，你还不告诉我，我猜应该是没有哦，你竟然连他快回国了都不知道，消息还不如我灵通。”

什么！

他要回国了。

脑子宕机，循环播报。

“我知道了，谢谢。”洛梨放下手机，饭也没再吃两口。

魏以萌没反应过来，听这声音就察觉出不对，心想肯定有事，但也没再多嘴，“那拜拜？”

她双手搁在桌上托举着脑袋，一镇头疼，脑子里一闪一闪的——

橘桑客吧主题酒馆，彩色的灯火绚烂多彩，光圈重叠交夹来回于各迹，长形坐椅连在一起就像个大沙发，上面发着紫光，不同于其它传统餐厅更有一番韵味。

来参加聚会的也就六人，都是之前玩得比较熟的，都有印象。

“我们这几个也好不容易聚聚。”

王大鹏举起白酒瓶倒满了一杯子喝得特豪爽，坐下时正好和对面的宥梨打了个照面，兴致一起便调侃道：“宥梨啊，都没见你回银城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聚聚！”

一桌子的人也随着话把视线投到她身上，她轻斜着头笑了笑:“一直没来得及回去。”

“……”

“来！”众人举起自己的杯子围成一圈碰杯，“不醉不休噢！”那几位男同学格外激动，基本上都喝的差不多。

魏以萌打扮的不张扬却也没收敛起自己的光芒，浓妆艳抹和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匹配。

“你真的是越长越漂亮，还记得以前我经常替隔壁班那几个哥们转交情书给你，还是以前好啊——”魏以萌盯着那张被暗光倒映的漂亮脸蛋，看得出了神。

宥梨不失礼貌的笑了下，“人都喜欢念旧。”

“你不喝点酒吗？”魏以萌拿起那瓶红酒放到宥梨面前，“这个不错。”

思量再三决定小饮一杯:“喝一点吧。”

魏以萌帮她将红酒倒进高脚杯里。

不知怎么突然说起：“你去京城后，云白也去了。其实本来他还会是我高中同学，结果读了一学期人就不见了，听学校里的人传他是转去京城了，”魏以萌摇动着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来回转动着，“是吧？”

宥梨勉强一笑:“他是转到了我读的那所高中。”

“后来呢？”

宥梨没说活，她不想聊那个人以及和他有关的事。

魏以萌并没有注意到她对这个话题的敏感，因为在她和大多数认识他俩的眼里，这就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就该修成正果。

但在学生时代，他俩却从未逾越朋友这层关系，更是因为这样大家产生的美好幻想越浓厚。

“他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考大学吗？为什么会去国外？”魏以萌还是按耐不住那颗强烈的好奇心。

“他开玩笑的。”

说完，她自己鼻头一酸。

之前在学校课间的时候他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云白抽到了以后考哪所大学的问题，说来也好笑，这个问题是他自己写的，结果又被自己抽到了。

他当时的回答也是在班上传的一阵，说什么:“宥梨考去哪我就考去哪。”

没想到多年以后，说这个话的没有履行诺言，旁观者确都当了真。

“啊？”

魏以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话了。

“他快回国了，你知道吗？”魏以萌觉得他们就算没一起读书，也不至于断联系吧。

她脸色有些难堪，强颜欢笑道:“你听谁说的？”

今晚的笑格外牵强难看。

“李方啊，他之前出国正好和他碰上了，说是应该六月底就会回。”魏以萌说道，还往斜对面看去，他们几个男同学正聊得很嗨，

“你来前我们还商量等他回来了再聚一次来着。”

“好喝吧。”魏以萌见她终于举杯喝了眼前的酒，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品尝到这个东西的美味。

宥梨瞟了一眼，又倒了杯红酒一口灌下。

魏以萌见状，欲言又止:“好喝，也别这么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