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阁本纪 第22章 红樱与红红儿

正说着，血阵那深坑里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整个坑洞被青光充斥，半个天空都被染成青色。

随着一声巨响，深坑里一前一后飞出两个人来——

“噗！”纪殊彦刚落地，便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双手虎口皆裂，衣衫被划出数道口子，鲜血淋漓的模样颇为骇人！

“阿彦！”“小师弟！”

虞乾摇摇晃晃地往纪殊彦方向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五感也受到影响，但并不妨碍他的眼里只有纪殊彦。

虞乾小心地将纪殊彦搂在怀里，“阿彦？阿彦！你听到我说话吗？”

纪殊彦咳嗽两声，拽着虞乾衣领道：“虞乾，你看到了吗？那个阵可破了？”

“破了，你将四神破魔剑插入阵眼，那阵便破了。”

“那就好。”纪殊彦长吁一口气，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虞乾，你说我厉不厉害？”

看着这狗狗眼亮晶晶的样子，虞乾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温柔道：“厉害，我们阿彦最厉害了！”

“小师弟！”

长公主宁娅冲过来，一道符拍向纪殊彦识海，这是星极一脉弟子皆常备在身的符咒。

没办法，纪殊彦这小师弟太能惹事，偏偏自身神魂又不稳，一受伤就极容易被邪魔幽魂入侵。

是以纪殊彦每个师兄师姐都随身携带镇定神魂的符咒，无论是谁遇到小师弟都能及时帮忙稳住神魂，以备后续治疗。

神魂渐稳，纪殊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渐渐陷入沉睡。

虞乾轻触纪殊彦左眼下方泪痣，眉眼徐徐冰冷。

他回想起刚刚坑洞里，纪殊彦双手持破魔剑直刺阵眼，坑洞平地回旋起一阵强风，伴随着万千女子的哭泣悲嚎。

阵眼破碎的刹那，数以万计的细碎血线无差别攻击在场生灵，是阿彦在他被分割的前一刻将他丢出坑，自己却无力阻挡，硬生生被冲击波抛出坑洞。

虞乾将纪殊彦平放到长公主身边的巨石上，对着圣君和连遇遥遥行礼道：“连首领，天机阁内鬼可是，曾经担任象和府主司，后来升为监天部右司的关啸？”

“不错，你从何得知？”

“七年前，这位巫烝大人，化名郑芜，在象和府欲掳走我和阿彦做傀儡。紧要关头，是阿彦以舌尖血破除蔽世镜，引来那位关啸主司，当场斩杀巫烝放出的两个怪物。”

“以他的飞剑速度，巫烝逃脱希望渺茫。”

连遇肯定道：“没错，关啸以飞剑闻名，速度是他的强项。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做边境的象和府主司。”

“但巫烝还是逃脱了。巫烝离开象和后，在同年中元节前夜，去了晋山制造了霍家庄灭门案。”

“同年年底，晋湖林家灭门，次年又灭了平定晋村的张家。”

“此三桩灭门案，不仅有人证霍康，也有你的自白。刚才你在血阵旁说的所有话语，我们皆有留档。”虞乾从怀里拿出一枚使用过的留声石，道，“巫烝，你认也不认？”

巫烝看着虞乾手里赤红的留声石，神情变换莫测。巫鹄惊疑不定，正准备出声，便听巫烝道：“我没做过。”

还好没被吓一下就认罪，巫鹄悄悄松了口气。

虞乾并不恼，只平静道：“你不认。林姑娘！”

红红儿，也就是林红英从怀里掏出两个珊瑚手钏，呈给圣君及连遇。

其中一个手钏配珠中的法阵已经激活，灵力流转时，小鱼欢快地游动，好似畅游在一片珊瑚海中。另一个手钏尚未激活，那珊瑚珠却依然不是平常可见之物。

“这是灭门案中各家阴女在案发前收到的珊瑚手钏。那枚青金石配珠中间有一个定位法阵。渡入灵力后法阵便会失效。连首领，你检查一下。”

连遇接过手钏，灵识一扫，便得出与虞乾所说一般无二的答案。

“阿彦说过，此手钏的珊瑚珠子虽然稀罕，但依旧是凡品。普通珠子承受不住法阵的威力，因此我们查访多个玄门炼器大师，得知此法阵最初是由一个记忆有问题的老道所创。”

“他的发妻没有灵根，到晚年时得了病，许多事记不清了。因此老道创造此法阵，可以刻录在普通首饰上，但需要佩戴者与施术者的毛发血液为引。”

“因此，”虞乾道，“此阵不仅能定位佩戴者的位置，亦能定位施术者的位置。”

巫鹄听到这里，迅速向巫烝投去目光。

刚才还硬气的巫烝这会面色发白，袖子里的双手微微地颤抖。

连遇听此，略一沉吟，左手并指虚空画符，点进未激活法阵的手钏。

一道红光从青金石配珠中乍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直地连向巫烝。

“巫烝，你对此可有话说？”

“……我只是，见她俩好看，就……”巫烝挣扎着说道。

“七年前，霍康才五岁。”

“……”巫烝咬牙道，“我就喜欢这般大的小丫头！”

“霍康那会是做男孩打扮。”虞乾道，“林姑娘七年前已经十三岁。”

巫烝无话可说，一张脸青了又紫。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凑巧了。”巫鹄道，看了眼巫烝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霍康见南羲这般抵赖，悲愤地冲到圣君所站廊前：“圣君！我是霍康，是霍家庄灭门案的幸存者！我亲眼所见，就是那个巫烝带人杀我家人的！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我愿以性命起誓！”说着就想撞柱。

南羲使团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大力撞向霍康。

一闪而过的面容，正是之前灭口不成的刘蔚。接触到霍康的一霎那，只听他说：“既然你想死，某来助你！”

一触即分，霍康以远超自身数倍之力撞向立柱。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霍康已经在立柱上撞出一朵血花。

“霍康！！”林红英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连遇离得近，一个符咒打进霍康心脏，激出木灵精魄的力量，金绿色的涟漪从霍康心脏处荡开，一波又一波地修复着霍康的身体……

那刘蔚哈哈笑着，刚准备自尽，虚空中忽现一柄异常硕大的紫金锤，将刘蔚锤进了深坑中，人事不知。

庭院中游行队伍的末端，一个身材丰盈的女子打着哈欠走过来，道：“我刚打了个盹，师妹怎么不给我盯着些？”

“保护人证是你的任务，我的任务可是已经完成了。”软糯的声音从风口的屋顶上传来，一张满脸黑灰的小脸从屋脊处冒出来，“大师兄！所有解药香粉已经燃尽啦！”

巫鹄闭了闭眼，这是早有防备。此事已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巫烝怕是保不住了。

“你可得保我！你答应过皇姐，要将我平安带回去的！”巫烝看出了巫鹄想放弃自己的神情，自知情势不好，低声要挟道：“想想你的十巫地位怎么来的？我当初能捧你上去，也能拖你下来！”

巫鹄不想理会，可巫烝凶戾的眼神太有存在感，她只好用细弱的声音道：“你捅了这么多篓子，我怎么带你回去？！”

“我不管！要么，你替我留下！”巫烝轻蔑道，“你那亲弟弟已经成为北沧帝君的入幕之宾，他以前能保你，现在更加可以！”

“你不要胡说，连遇和帝君才不是那种关系！”

“哟，这会还维护他呢？”巫烝道，“可惜你那片真心，终究错付了啊。”

巫鹄还想再说什么，长公主宁娅说：“这是在商量什么呢？商量一会要怎么狡辩脱罪吗？”

“禀圣君。”林红英醒了，不，应该说是霍红樱醒了。

霍红樱拜倒，道：“婢子霍家红樱，是和顺十年进贡的‘一品香·红樱’的创始人，七年前本应八月入宫侍奉，七月中却惨遭灭门。”

“七年间，婢子辗转平东、象和、广信，用浸泡过人血的香木，为巫烝调配新的一品香。”

“婢子亲眼所见，巫烝等人用弯刀杀人吸血，再配合他们特殊的腰带修炼邪恶的法门。七年杀人数量多达十万数！”

“简直胡说八道！”

随着巫烝的一声爆喝，一束红光穿过人群，直击霍红樱。

“哼！”还是那把紫金锤，倏然在半空中闪现，单单悬浮上空便阻挡了那抹红光，紫金锤巍然不动，红光攻击甚至没能擦破最外层的防护。

“圣君面前，你一而再地出手，真当我北沧无人了？”星极三师姐懒洋洋地道，手指头一挥，紫金锤凭空闪现在巫烝头顶，凶悍的戾气狂涌。

“你打一下，我打一下，很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