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七年了吧?这七年不见,你俩倒是走到一起去了?”
巫烝一边躲避飞剑,一边调笑。
虞乾和纪殊彦同时想起那个月下横抱,对视一眼又双双移开目光。
“啊对了,那次是不是你俩第一次见面?”巫烝饶有兴味地打趣二人道,“看看,我还是你俩媒人呢!不说送鞋吧,再给我点时间就行了。”
“废话少说!”
纪殊彦自七年前对战后,深觉自身不足,七年间勤耕不辍,加上天极丹的辅助,神识渐稳,再不是那个用一次春流剑就会脱力的毛头小子了。
控制破魔剑一分为五,化成五道剑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纪殊彦双手并指叠套在胸前,低喝:“斩!”
那五道剑光盘旋着,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冲向巫烝。
而巫烝反应也极快,身形在左右腾挪间避开要害,剑光始终如影随行,一个避护不及便被割下一缕发丝。
看着发丝的飘落,巫烝的脸色沉下来,阴狠道:“纪殊彦,我当时就不该给你用承恩香!就让你好好受那神魂磨灭之苦!”
说着一拍琉璃灯突现大片红光,巫烝掐诀默念,那与虞乾对战的八道人影瞬间爆开,血雾散开,已然看不出本来模样——
八个长相奇异的怪物,有的身上长着缤纷艳丽的蘑菇;有的头上长着两个牛角的;有的已不成人形,而是像一棵长了人腿的榕树……
看来巫烝这些年依然没放弃改造,还做出不少成品。
纪殊彦见此,逼出一滴指尖血滴入天机令中,又将天机令往入口处一抛,天机令闪烁着青光悬浮半空,不断散发着灵力波动,提醒其他人来此汇合。
“哦?这回学乖了嘛,还知道找帮手了?”巫烝笑着说,“不过,已经晚了哦!”那八个怪物瞬间移动到血阵的原来八个方位,随着一声巨响,八个怪物同时自爆!
“轰——”
八种不同颜色的血肉流入血阵之中,血阵霎时亮起一阵耀眼的红光。一阵阵低语声响起,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那是千万女子的呼喊哭闹之声。
“你们听,多美妙啊!”巫烝陶醉地道,“你们知道我为了收集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心脏做阵眼费了多少功夫吗?还必须是未经人事的女子!”
“啧啧,就更难找了!若不是林家那枚心脏有异,我们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又要重新收集血液去补那个窟窿。”
虞乾偷偷计算着方位,纪殊彦悄悄往他身前挡了挡,吸引巫烝的注意道:“现在这阵也成了,可以说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告诉你们也无妨!”巫烝道,“此阵名为九运挪移法阵,听名字也知道是做什么的吧?!”
“北沧这些年发展得可真是好啊,无灾无疫!人才辈出!连星极一脉都迁去北沧了!!”
“星极老儿从前怎么说的?一视同仁,天下一家!哼!说的好听!看北沧国运旺盛就屁颠颠地将星极一脉迁过去!我们南羲那些年对他不好吗?!”
“不就是国运强盛吗?看我们分了这国运!看你们北沧有多少国运够我们分的!哈哈哈哈!”
九运挪移法阵?能挪移一国国运?这是什么逆天法阵?
纪殊彦神色凝重,此事不知大师兄他们可否知晓,阵法已经启动,也不知多久能见效。现在去破了这阵眼可能停止?
“纪公子!虞大人!”是天机阁的人找来了。
“来得正好!皇姐许我这次多带些人回去,你们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把你们打晕了绑走呢?”巫烝兴奋地说。
若非是皇姐说这次过来能带走多名修士,他才不愿意跑这趟呢。每次来北沧都没好事,上次舍了绿兹和娜梭,这次又是八个半成体,都是赔钱买卖!晦气!
“狂妄!”“小子好胆!”天机阁中分出三人朝巫烝攻去。
其余人围在纪殊彦跟前,虞乾小声道:“盛殿在内城外围,这里应该在盛殿的西南方向。这阵已经开始运转,巫烝却没有走,说明此阵运行途中还需要有人护着。”
天机阁中有知道此阵的修士道:“此阵是三危城禁术,因为缺了阵眼而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这次会用在这里,三危城‘功不可没’啊!”
“不知他们从哪里得来的阴毒法门,改法阵为血阵,以人血催动,加上法阵又深处地下,说不定会惧怕日光阳气,你们有谁是修炼至阳至刚的法门?……”
正说着,纪殊彦手里的破魔剑自行冲了出来,在众人面前上下浮动了一下。
“……这是天极老人的四神破魔剑吧?确实是个至刚至阳的法宝。”
天机阁众人看纪殊彦的眼神中皆带着羡慕,有个堪比地仙的师傅就是好啊,法器灵宝都可以随便用的。
纪殊彦被看得脖子后面一凉,这还真不是老头子给的,是上次回山顺走的……
众人三两句商议好,由纪殊彦去破阵眼,其他人给他掠阵。虞乾去找拱顶上最薄弱的地方,看是否能一举炸开引下日光。
“你怎么炸?”纪殊彦凑到虞乾耳边问。
温热的气息从耳朵一直痒到心里,虞乾低声道:“你大师兄早年给过我三道符咒,不需要灵力,用舌尖血就可以催动。”停了停,又道:“在象和时我用过一道。”
纪殊彦想起那惊鸿一剑,心道原来是大师兄给的符咒呀!顿时安心了,拍拍虞乾的肩膀便直奔血阵。
轻轻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虞乾淡淡一笑,也去做自己的事了。
“北沧帝君德不配位!上天才降下地动惩戒!”
“尔等不要再执迷不悟!端王殿下乃先王幼子,亦是皇室血脉!也可继承王位!”
……
盛殿这时已乱成一片。
圣君才奉上香,盛殿便一阵地动山摇,地缝正好出现在盛殿前院,豁大的裂缝深不见底。众大臣们没有防备,险些掉进裂缝中,被暗处的天机阁弟子们各显神通地救回。
还没缓过神,就见端王带兵围了盛殿。又见南羲使臣们各种叫嚣着要圣君让位与端王。
众臣头脑一片空白,看着周围明晃晃地尖刀,不明白为何好好祭个典就闹成这样了。而且地动这样大的事,天机阁怎么没报上来?
南羲使臣簇拥着端王,完全没注意端王脸上奇怪的神情。
“瞧瞧你们的圣君!如此疯癫怎配为一国之君?”
一使臣将圣君拉出殿外,众大臣才发现圣君衣襟凌乱,发冠不整,神情带着疯狂。
圣君,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与圣君形影不离的连首领呢?
兵部尚书最先沉不住气:“放你的狗臭屁!我们北沧的事也轮得到你南羲来掺和?!你们花溪蘑菇吃多了吧?!”
花溪蘑菇是南羲那边一种风味独特的野生菌,但不当的烹饪或食用方法可能导致中毒。中毒的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出现幻觉,幻视或者幻听等。
“你个莽夫,我才不跟你讲!”
南羲使臣气得不行,花溪蘑菇多好吃,中毒了怎么能怪蘑菇,明明是我没做好!
兵部尚书还想回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接着是不可抵挡的困倦无力。他暗道不好,却不知是在哪里中的招。
一看周围,众大臣皆东倒西歪,有些更是站都站不住了。
“竖子!尔敢!”
兵部尚书气短地骂道。这群狗东西就爱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哈哈哈哈哈,你北沧也有今天!”
眼见场面被控制住了,有南羲使臣放声大笑:“哼哼,北沧也不过如此,如此雄厚的国运竟然养出这么些酒囊饭袋!若我南羲有此等造化,百年间必然……”
“慎言!”使臣中一人脱去外袍,露出里面银红衣衫,道,“若非九运挪移阵,我们未必会如此顺利。”
见此人出声,南羲使臣皆双手并指交叉,对其行礼道:“见过巫鹄大人!”
巫鹄,南羲十巫之一,主炼药与占卜的鹄位,也是十巫中唯一的女性。
这次转换国运之事就是她一力主导,也是她改九运挪移法阵为血阵,想出用阴女心脏代替阵眼。北沧重男轻女,失踪一些女性对北沧来说不值一提。
不像南羲,南羲是母族社会。夫妻生完孩子都会交给母亲家养,即可以保持血统纯正,也能维护母系地位。
况且九运挪移法阵就是要用到,被转移国运的国家子民的鲜血去启动。北沧家大业大,少一些女人根本不会引起太大骚动。
而且北沧的国运强盛,已经让南羲和三危城眼馋许久了。
“宁战,经年一别,我巫鹄又回来了。”
巫鹄拨开人群,走到帝君面前,道:“当年你为了连遇逐我出境,可有想过今日我会以这等身份回来?”
“你……你是谁?”圣君宁战两眼迷蒙,抬头看着他。
逆光中,巫鹄的长发灰白,颈上有一道花样繁复的刺青。
看着那道刺青,宁战好似想起什么:“你……你是……连知?”
盛殿暗处的连遇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复杂。
连知是连遇的姐姐,当年姐弟俩一个被圣君选作爻组首领,一个被天极老人选作弟子,甚是风光。可好景不长,几年后连知忽然被剥夺一切,逐出北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