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献巫山,山脚下有人在巡视。
“你三人,是怎么回事?”
来人问瞿清风。
瞿清风看向怀里的男子,抬头:“献巫山巫主的儿子前来见自己的父亲,这个理由可以吗?”
周无恙睁大双眼,杨树也糊涂地看着瞿清风。
瞿清风单手抱着周无恙,一手取下脸上面具,一朵红色莲花瘢痕静静地附在那光滑如凝脂的侧脸,面具下的面容英俊潇洒,周无恙的眼神一闪。
“你不是少巫主。”那人还摸不着头脑,没有放行的意思。
“我不是你们少巫主,但我是秦峦的儿子,这么说,你们还不清楚吗?”瞿清风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但为了进入献巫山,他已经毫不在意了,只为怀里的这个男子,他简直就差为他挖出心肝来给他看了。
人人都传言献巫山巫主秦峦的位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只因献巫山山主历来有训,那就是山主从来都是一人轮回转世来当,这个规定自有以来,已在江湖上流传三百年了,上任巫主重归亡灭之后便把巫主之位虚置,只待等他转世归来再袭巫主之位,但是秦峦打破这个世世代代相传的规定。
那么,其实瞿清风就是重归?
不,不可能。
周无恙的脸前所未有的苍白。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明月逃亡吗?知道我为什么对家里的事只字不提吗?因为我知道,秦峦丧心病狂,为了巫主之位,就算杀了亲儿也不顾。我若没猜错。红溪是瞿明月的姐姐,瞿明月躲过的命运,红溪终于还是没躲过。”
以神女之血来祭当空明月,只为再次获得世代轮回巫主的命运。
“我早已厌倦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巫主了,我不在意,却有人在意,我以为带走神女一族最后的血脉,就会让秦峦再无踏我后路的可能,但是千算万算,漏了红溪这个命数,重归让人把还在襁褓中的红溪放走,他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这个命数,但是还是避无可避。”
“你不知道,不仅你不知道,就连世人都不知道,巫主可以轮回转世由一人来当,但是代价是每一世都要牺牲一个神女。”
“这就是代价。”
周无恙昏迷前,瞿清风用着带泪的脸说着惊世骇俗的话。
瞿清风,你杀我全家,还要诛我的心。
当周无恙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这个地方鸟语花香,白云在蓝天上慢慢地转。
“无恙,你说,下一世的时候,咱们做一世兄弟好不好,我不爱你,你不爱我,咱两就当凡尘间那种最普通的兄弟朋友,这样,我就不会让你痛苦了。”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瞿清风几乎是悲泣着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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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无恙,我们走了,献巫山再无巫主了。”
杨树的声音响起,周无恙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去了傻气的杨树。一个不再叫他周哥的杨树。
“瞿清风呢?”周无恙环顾四周只有连绵的草,不见瞿清风,那个侧脸有着莲花瘢痕的少年。
杨树表情悲戚:“死了。”
那他还会回来吗?他还会转世来纠缠我吗?
“他魂飞魄散了,只为和秦峦同归于尽,如他所愿,他终于在这辈子,完成了上辈子的心愿。”杨树道。
“上辈子?”周无恙知道,瞿清风的上辈子就是重归,那个曾经是他主人的男人,那个不苟言笑,总喜欢对着他失神的男人。
“对他来说是上辈子,对我们来说,也仅仅是这辈子前半生发生的事。”杨树抹着眼道。
杨树向周无恙诉说他这辈子前半生的事迹。
“我和你一样,都是重归的部下,重归身死后,秦峦对从前效命于重归的部下以及他们的家人赶尽杀绝,周无恙,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都丧命于秦峦的之手,秦峦可耻的宣称这是重归的手笔,可是我知道,重归早已在一个雨夜自戕身亡了。”
杨树哀伤的神情似乎感染了周无恙。
“杨树,那红溪和我的儿子无忧呢,他们在哪里?”周无恙抓着他的手问。
杨树躲避他的眼睛,不敢看他。
“杨树,你跟我说实话,不论实话是怎样,我不会怪你的。”周无恙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周无恙,瞿清风用尽全力,只把我们两个人救出来。”杨树背对着周无恙。
“所以,所以呢?”周无恙知道了,但是他还是不肯相信。
“死了,都死了。”杨树压抑着声音。
他以为周无恙会哭,可是周无恙并没有。
“爱我的人全死了,可我就是还没死,我是不是也该去死一死。”周无恙用没有起伏的语气叙说着残忍的话语。
“树,你看见那个叫无忧的孩子了吗?”他转头看着杨树。
“周无恙,那孩子的眉眼像你,鼻子嘴巴像红溪。”
周无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