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望着周漾离去的背影,嘴巴微微张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就在刚才,周漾在车内那行云流水般的换衣操作,着实把他惊到了。他不禁在心底感叹,原来传说中“风一样的女子”是真的,这时间管理能力,简直让人佩服。当他还在车门边愣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周漾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餐厅的门后。陈浅回过神来,按照周漾的安排,开着车朝着她城郊的房子驶去,他需要在两小时后回来接周漾去参加宴会。
在机场与周漾的碰面,已经是陈浅第二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学姐了。陈浅是南大建筑系大五的学生,一个月前,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应聘了花漾设计公司的室内设计实习生。一星期前,当接到花漾人力资源部面试通过的通知时,他满心欢喜,紧接着便在花漾接受了一星期的入职培训。谁能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被委以重任,来接这位刚从纽约参加完留学导师葬礼回国的执行长——周漾,她可是公司的创始人兼执行长,江湖人称“铁壁女”。
回想起去年大四年级的时候,在南大120年校庆上,陈浅第一次见到了周漾。28岁的她作为学校的杰出校友代表在庆典上发表演讲,向学弟学妹们传授自己成功开创设计公司并凭借林中书屋获得世界人居环境建筑与设计大赛空间设计组一等奖的经验。当时的陈浅,就被周漾的才华与风采深深吸引,心中满是敬佩。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一年后,自己不仅进入了周漾的公司,还成为了她的助理。
陈浅沿着海滨公路行驶,一路上,清新的海风透过车窗灌进车里,海浪拍打着岸边岩石的声音此起彼伏,湛蓝的天空与清澈的海水相互映衬,景色美不胜收。但陈浅只是短暂地沉浸在这美景中,便迅速收回心思,专注于开车。半小时后,他进入了城市和乡村的结合部,周围是错落有致的现代风格小楼房,一片片金黄的稻田向山脚蔓延,勾勒出一幅宁静美好的田园画卷。拐进一条林荫小道后,一栋两层高的美式田园风格房屋映入眼帘,占地面积大概170平。
陈浅按照周漾给的密码,按下电子锁,铁栏杆大门缓缓打开。他将车开进院子停好,然后按照周漾的嘱咐,把三个行李箱搬到一楼鞋柜边。搬完后,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心里直犯嘀咕:“刚才学姐在的时候,没觉得这些箱子这么沉啊,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虽然心里充满好奇,但他还是忍住了打开箱子一探究竟的冲动。周漾却打了电话过来:陈……?
她显然没记住他的名字。“陈浅,学姐。”
“陈浅,我刚才的行李箱有两个黑色的,拉回公司给放我办公室吧,里面是一些国外的建筑书籍。”
陈浅站在门口,面如死灰:“好的,学姐。”他坐在行李箱上休息了一会,又把两个箱子原路送回车上。再次返回关门的时候忍不住打量起周漾的屋子。一楼空间开阔,客厅里只摆放着一张太妃奶糖色的布艺沙发,搭配白色的大理石茶几,旁边铺着一张燕麦与奶杏拼色、类似摩洛哥北非羊毛原绒的地毯,上面波点绘出比利时皇家马匹的图案,充满艺术感。最吸引人的是那整面面朝起伏山峰的落地窗,虽然一面白色砖墙遮挡了部分远处的风景,但窗外铺着实木地板,几块平整的土地上零零碎碎地生长着一些蔬菜,充满生活气息。看着屋内的设计和家居布置,陈浅不禁感叹,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热爱生活、审美独特的人,可这与他之前见到的雷厉风行的周漾,实在难以联系起来,这让他的好奇心愈发强烈。不过,他突然想起还有工作在身,便恋恋不舍地锁好门,驾车离开。
陈浅顺着进来的路往回赶,一开始还在为第一天实习工作就当司机而感到无奈,可很快就被沿途秀丽的海景治愈。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要赶回去接周漾去宴会,便平稳地踩下油门,提高车速。
等赶到市区,正好遇上下班高峰期。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像蜗牛一样缓慢挪动,脾气急躁的司机们时不时按着车喇叭,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些司机甚至爆起了粗口。陈浅倒是神清气闲,看了看手表,从别墅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了。他这才明白,今天的任务远比想象中艰巨,别墅到市区来回至少一个小时,周漾要求两小时后回来接她,这时间卡得太紧了。陈浅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起下了高架后有一条小路,到周漾所在的餐厅只需10分钟。他看了看前面拥堵的路况,估算着再怎么堵,20分钟也能下高架,然后抄近道,虽然时间会超过10分钟,但应该还来得及。想到在机场周漾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陈浅心里清楚,她肯定不会听堵车的解释,现在只能祈祷能尽快下高架桥。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15分钟后,陈浅顺利离开高架,拐进小道。最终,在两小时差一分钟的时候,赶到了餐厅门口。
此时的周漾,已经换上了另一身淡粉色刻丝短袖旗袍长裙,裙上绣着淡雅的白色荷花,在清风阁古色古香的木制门下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清新脱俗。她面容粉黛轻施,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添几分温婉。依旧穿着裸色平底鞋,黑色长发用一根黑色檀木事事如意簪随意挽起,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韵味,陈浅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周漾显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车,没等陈浅下车,便轻提裙摆,侧身上了车。一落座,她就抬起手臂看手表,说道:“12点,正好,去宴会。”说完,周漾抬起眼睛看了看驾驶座的助理,又拿起平板认真看起来。陈浅默默松了口气,继续开车,心里却忍不住埋怨:“你说得轻松,要不是小爷大一大二两年跟着师哥师姐跑工地跑现场,熟悉地形,今天可就麻烦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周漾突然放下手中的平板,紧紧盯着陈浅的背影。陈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知道周漾是在跟他说话,赶忙回答:“没有。”
“那就别乱想,好好开车。”周漾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浅瞬间汗毛直立,心里直呼:“神了!这个‘铁壁女’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以后有的我受了。” 想着,他咽了咽口水,更加专注地开车,心中暗自警惕,往后在周漾手下做事,可得谨言慎行。周漾总让第一次见她的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清冷疏离感,而陈浅对她却有种人不坏但是义正言辞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