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苍冰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腰部,突然醒悟过来,守宫砂处绽放的破宫花无声地嘲笑着自己的廉价与肮脏,抬起眼惴惴不安地看向苍冰叶,刚才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青英三千青丝散开,眼神迷离,额头浸出香汗。
有火在烧!
青英手臂无意识地抓,意图阻拦这团火。
作乱的小手却被玉瑶精准地抓住,狠狠地按在青英头顶。
青英不满地媚叫了一声“嗯”。
玉瑶把脸凑在青英脸前,鼻尖蹭着鼻尖,说“听说你床上功夫全靠迎合,刚才这一声,是装出来的?”
青英仿佛当头一棒,这事……自己只跟瑶主子说过!
心里一凉,果然,瑶门主还是和苍冰叶说了。
转而极为委屈,虽然自己应该站在梨杀这一边,但是此时此刻却格外希望苍冰叶不要嫌弃自己,能继续宠幸自己,甚至痴心希望她能永远宠爱自己,哪怕自己不要在延苍的正夫地位。
就任性一回,青英稍抬头咬住了玉瑶的嘴唇,撕磨,玉瑶故作生气地抽了青英一个耳光。
青英眼里顿时充满泪水,暗暗后悔自己刚才又在做什么,挣扎起身,屈辱地跪在床上,瓮声说,“奴愚钝,居然咬伤妻主,请妻主大人责罚。”
玉瑶也不真生气,“怎么罚。”
“任凭妻主大人所愿。”
玉瑶原想打他几鞭逗逗他,看见他满身的伤疤,又于心不忍。
扑上去与之纠缠,又是如胶似漆的一夜。
天明,青英深知入延苍第一天不能坏规矩,却无力起床,本就瘦弱又折腾一夜,浑身散架般的痛,心里暗暗叫苦,又皱眉昏昏沉沉地睡过。
再醒来,苍冰叶去送昨日暂住在延苍的客人了。
喉咙冒烟,起床喝水,却有侍从应声响推门鱼贯而入。
身材匀称动作轻盈干脆的两人跪得整整齐齐,刀夏单膝点地回禀,“正夫早安。刀夏携延苍侍卫向主子请安。”
二人紧接着恭谨地抱拳“苏萱、苏椒拜见正夫,请正夫早安。”
青英垂眼思索,监视我的人吗?
可笑,自己什么人,居然这么多人要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扫了一眼刀夏,刀夏会意,解释道“苍掌门送的。此二人武功高强、办事机敏,苍掌门说让他们做什么任由您安排。”
青英问“剑春他们呢?”
刀夏有些窘迫“苍掌门把他们安排去了别处,原话说借去用用。”
青英苦笑,这看似是少了皇家顾家两方面的监视,皇家顾家却不会死心,反而多了许多暗处的阴谋要防。
不过计谋本就是你来我往,青英不喜欢提防,却不惧怕提防。
青英端起茶杯,“没道理他们都支开了,却留你在这。你果然投靠了妻主这棵大树,为她监视我。”这句话透过茶杯说得笑里藏刀。
刀夏忙双膝跪好,“回主子,妻主大人并未出此要求……”
青英打断他对新来的二人说,“你们两人为谁卖命我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我只知道你们现在为我办事,我要求你们做到的,做得好有奖,做不到有罚。故意拖着不做的狠狠地罚。就事论事,你们听懂了吗?”
说着周身放出冷气威压。
二人暗赞新主子的气场,“是。谨记主人教诲。我等听令于正夫主人,绝无二心。”
青英清退二人,留下刀夏。
“正夫是怎么回事。苍掌门没说处置我的事?”
“回主子,只字未提。只是干预了侍卫安排。”
青英沉思一会,“那你呢,想好了投靠哪棵大树吗?”
刀夏急忙解释,“请主子相信刀夏。昨夜刀夏一直替主子担心,早上天未亮就等在门外,直至妻主大人出来都没有来得及思考要不要离开主子的事。”头更低了。
“四个人里只有你知道我会出事,我出事没道理你没事,所以你并不是为我担心,只是为你自己担心罢了。你说你没时间思考,我倒觉得你有的是时间思考,甚至一整夜都在思考吧。”
刀夏深知如今主子身旁只有三个人,一定是想敲定可用之人,如果这次解释不清,就很难得到信任了。
冒险抬起头,直视主人的眼睛:“刀夏以人格起誓,昨夜是在帮主子分析局势。主子依恋梨杀,刀夏便做好了抵御延苍监视为梨杀做事的心理准备。”
“为梨杀做事?”门被推开,说话的人走了进来,却是苍冰叶!
青英甚至都怀疑刀夏真的是苍冰叶的托儿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高明,抓自己不是处子的事,于延苍脸面无光;抓自己是梨杀间谍的事,脸面无光的可是梨杀。
看破了荣辱的青英脸色平静,“梨杀间谍来到延苍第一天,还没有动作,苍掌门现在把我抓起来没有任何损失,恭喜了。”
“哈哈哈”,玉瑶大笑,“正夫郎君,不叫我妻主?”
走到跪着的刀夏身侧,勾起他如刀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你想怎么抵御延苍帮梨杀做事?”
邪气地勾起嘴角,走到青英身旁,“我帮你送走了顾家、皇家的亲戚,要不要谢谢我呀?”
青英望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她,“亲戚已走,苍掌门无需作戏,下令处置我即可。刀夏不是梨杀的人,他很聪明也有分寸,掌门若想用就不必罚他了。”
玉瑶搂着青英,“在延苍,梨杀的间谍多的是,我养着,不差你一个。”
说完在青英脸颊上亲了一口。
“倒是你”,玉瑶回头看刀夏,“正夫说过不想你死,所以你现在好端端跪在这里。现在正夫不相信你,你可以选择让他信你,或者选择为我办事。”
刀夏毫不迟疑,“刀夏誓死追随正夫主子,求主子信刀夏。”
青英望着玉瑶深邃的眼,莫名地想相信苍冰叶。
“做主子的,最后为你谋一个好前程,你跟着妻主大人吧。”青英说。
刀夏急得满头大汗,笑话,这种时候就舍弃主子的人,苍冰叶可能重用吗?
自己也不想做不忠心之人,自己虽不确定几十年冷宫陪不陪得住正夫主子,三五年的苦和谋划却是完全吃得的,如今还一点苦没吃,有什么理由离开。
膝行至青英脚下,露出脖子上的伤疤,“主子,这还是您昨天立的规矩,刀夏怎敢忘却。您若抬举刀夏,请随意立规矩直到您信任奴;您若厌弃奴,请赐奴一死,刀夏先谢过主子了。”
青英不言。
玉瑶轻笑,唤二苏给青英摆饭。
延苍武学成果内部展示,玉瑶派人来青英这边做邀请。
青英有些犯难穿什么,穿出武术范儿会被指责男子不守夫道,穿得素净些又怕撑不住正夫场面,华丽和妩媚又常常被诟病为不正经。
终于定下衣服又怕大会上被人拆穿上延苍之前的经历,不知道怎么渡过难堪,真是头疼,晕晕的疼,真是不想去。
咬咬牙,硬着头皮,还是去了。
为自己准备的座位柔软舒适视野又好,这几天也发现妻主为自己配的两个侍卫非常合用,看着台下的武学展示,觉得生命中的幸福来得有些不真实。
台下攻击性音波响起,突然泛起阵阵恶心,青英极力压制,脸色灰白,身旁的苏椒上前关心地询问,引起玉瑶的注意。
玉瑶坐得近,也凑过来看,青英却倍感难受,翻江倒海的胃仿佛火辣辣地涌上喉咙,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苍冰叶常年闭关,有人主持坐镇展示全程,所以静等青英吐完平静下来,玉瑶二话没说抱起青英回到了住处。
秽物自有人处理,倒水拉帘自有二苏来做,玉瑶帮青英铺好被子,就探起青英脉象来。
喜脉!
孩子!
自己太久不经人事,居然疏忽大意了!
自己改换相貌做了延苍派掌门。
生出孩子是自己的,长得却像梨杀门门主,如果苍冰叶依旧对青英那么好,这让大家怎么猜梨杀和延苍的关系,这让青英在延苍怎么呆!
老奸巨猾的女帝如果知道梨杀门和延苍派的第一把交椅上坐着同一个人,还能坐视不理?
攥紧拳头,眉头深锁。
发愁!
样貌暴露身份况且不论,自己身体的生育功能本就是长期压制,早就不正常了,若真想培育健康的后代,生殖细胞是一定要挑选的,不说优中选优吧,也不能这么随便。
这很有可能是畸形的孩子,留吗?
真的让他降临在这个世上吗?
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就忘了会怀孕的事!
青英一直在看苍冰叶的表情,回想了一下的确很久没来月信了,便隐隐猜到是瑶门主的孩子!
天啊!自己用药催了无数次情,□□早就稀得不行了,而且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怀孕,怎么可能顺利地生下来,怎么可能培育孩子!
无力感袭遍全身。
好想有个孩子,好想跟喜欢的人有个孩子。
瑶门主的这个孩子,如果能保住该多好。
苍冰叶一直对自己很好,但是,发现自己有了别人孩子之后呢?
我尽全力求苍冰叶,她会容忍我用后半辈子的赎罪,换来生下这个孩子吗?
她就算容忍这个孩子出生,会善待它吗?
“一会儿,我给你端一碗堕胎药吧。”玉瑶想了很久,说。
青英听后泪水夺眶而出,“妻主大人,我愿意以下半辈子来赎罪,只要您容忍这个孩子出生,正常成长,我下半辈子给您做牛做马,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了。”
“即使孩子可能是个畸形,是吗?”
青英沉默了。
药碗端来,青英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仰头,全都倒进嘴里,可是咽下真的是不舍得,手抚着肚子,想起瑶门主,又把嘴里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没有力气起身,趴在地上抓住苍冰叶的衣角,“妻主,您对我好,我也尊敬您。可是我再也不会和瑶门主有孩子了,这是她的孩子,我想留下它。”
青英泣不成声,“我尊敬您,也对您有好感,想顾及您的感受,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您怎样罚我都行,求您不要伤害孩子!!”
一旁的刀夏生怕暴走的苍冰叶对青英不利,忙劝青英认清现实,“主子您糊涂了,您爱的人是妻主大人,您和瑶门主的孩子是个意外,您是被强迫的,您不想留下它。”
苍冰叶打断他,“再去端一碗。”
青英绝望,“能不能让我见瑶门主一面,我想打掉孩子之前见她一面。”
苍冰叶安抚地抱住哭到抽搐的青英,换回玉瑶的声线,“傻孩子,我就是瑶啊。”
“这是我们的孩子。当晚说你来延苍当间谍,只是希望你来扯的借口。”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育,等我们打理好身体了,再生,好吗?放心,药方温和,是不伤身的。”
青英怎样都不肯相信。
直到玉瑶现场变换相貌给他看。
这下见到心心念念的瑶门主了。见到又怎样,原来,她也容不下这个孩子。
生下来又怎样,注定不受欢迎。自己的童年还不够吗?
青英机械地喝下了刀夏重新端来的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