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 第6章 第6章

宋砚书抬头，轻轻看向周亦然：男生倚靠黑色软沙发上，侧脸细腻瓷白，五官立体，有几分像朱雪，像是在思考。

宋砚书收回视线，目光微定在面前的高脚杯，模样高冷而清纯。

“你不要担心了，江哥很快就回来了。”

宋砚书和周亦然是高二那年认识的。

两人是高中同班同学，也是同桌，宋砚书还记得第一次见周亦然，是在高二上学期，他拎着书包进入教室，就看到了第一组倒数最后一排他正趴到客桌睡觉的人。

“同学，请你让一下，谢谢。”

高二下学期，宋砚书听其他的人说周亦然暑假结束后，转去成都七中上学，因为是为了一个人，其他的宋砚书就不知道了。当时两人差点儿谈了，而且兴趣爱好几乎一致，脾气也相投，在班里一对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后来，假结束了，周亦然转去成都七中上学，哪个人原来叫江川，两人在暑假7月下旬小红书认识的，他是几百万的粉丝，帐号叫闲云野鹤，旅行自媒体。

然后，宋砚书登录贴吧，搜索闲云野鹤，显示是私密账号，而后切出去，去登上小红书看到笔记置顶的视频，是——杭州，视频时间1点45分结束了。

宋砚书顺手关注了这个博主闲云野鹤，很快对方回关了宋砚书，自动回复我们已相互关注，开始聊天吧。

原来，暗恋就像一场无疾而终的雨，悄无声息地来，却又无处可寻。

.

“下一站杭州东站，请下车的游客整理好行李物品，从列车运行方向的前部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脚下，注意安全。”

语音播报员将这行字念得字正腔圆，这跟平常念的普通话还不一样，听上去像机器人声，连尾音上调的幅度都显得刻意。

周亦然坐在靠窗的座位，扭头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里。

觉得车内很安静，又觉得寂寞。

列车的速度很快，窗外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这让周亦然感到有些晕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想要抽一根来缓解一下情绪。然而，他刚把烟拿出来，就看到了车厢里的禁烟标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烟放回了口袋里。

周亦然戴着耳机，一边看窗外一边听班主任朱勇唠叨。

“周亦然，等月考结束后，再说休学的事。三更半夜发消息给我，让不让人睡觉了，”越说越气的朱勇推了一下眼镜，继续道，“小测试考的挺好的，都破了七中录取分，周亦然，你现在人在哪里？”

周亦然这才出回应：“杭州。”

朱勇暗自松了一口气，突然就听到周亦然语气温柔且低沉：“我已经决定休学了。”

朱勇瞬间没有睡意了，喝了口水润嗓，又叹了一口气，只有安慰道：“周亦然，休学多长时间？”

周亦然言简意赅地回：“一个月。”

朱勇一肚子气发不出。

周亦然把他当傻子忽悠呢？

“和江川是不是串通好的，演戏给我看的？”说完，他又喝了口水，“这个小把戏，我上学的时候以前玩过，当我不知道，现在立刻滚回来。”

今天周一，是中秋天节最后一天，也是休息日。车上人很多。

几个大学生坐在前排，女孩子们披着头发，出去玩还规规矩矩地化了个精致的妆背着斜挎包，衣服慵懒又温柔。

杭州虽然是二城市，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以“东南名郡”著称于世，五代吴越国和南宋王朝曾两代建都杭州。杭州因风景秀丽，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以西湖文化、钱塘江文化、运河文化为代表。

周亦然盯着女孩儿璀璨的耳坠，像一颗白色的珍珠，闪闪发光。

“到了到了，准备下车。”那个染着发的女孩，起身，“广陵区夜里，好美！哇！”

与此同时——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热浪夹着燥热的风从门口扑进来。

朱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周亦然，我怎么听到报站报到杭州广陵区。”

周亦然起身下车：“小朱勇，我先把电话挂了，好好玩一把。”

朱勇才开口说了一句“你敢……”，然后才发现电话早就挂了。

周亦然抬手摘掉耳机，歪头看见不远处的刘强茫然不解地问：“哎！你怎么来了？”

夜晚的街头巷尾，灯火阑珊，仿佛万家灯火在黑夜中相互召唤。璀璨的霓虹灯映照着马路，宛如一条彩带，将这个城市装扮得如梦如幻。

周亦然冷淡地道：“我不能来嘛。”

刘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纠正：“能来。三更半夜没有东西可吃的，都关门了，去去找找有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随便买买吃吃喝喝。”

周亦然烦燥“嗯”了一声。

刘强听完后，同情道：“阿姨出生于杭州，所以你休学一个月来杭州是看你外公外婆。那阿姨为什么要和叔叔离婚，为什么叔叔自杀，为什么阿姨去美国？”

周亦然抽了一口烟：“你动不动地问，像极了十万个为什么。

感觉我自己就是一架没有情感的机器？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如果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许多钱，我就要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习俗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讲话。”

刘强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口调侃道：“周哥，在一个学渣面前秀才华横溢呀，让不让人活了。”

周亦然淡笑，没有再说话。继续倚靠在跃进桥抽烟，看着寂静的街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周亦然躺在床上睡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才睡醒，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狼藉，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和烟，地上满是衣服。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感觉头痛欲裂。他看了看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消息，都是江川打来的。他感觉心脏怦怦跳，笑了笑，下床朝卫生间走去洗漱，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镜里布满了血丝。

他打开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想起昨晚和刘强吵架的事情，心里一阵懊恼。

然后，一道脚步声由远到近，徐来响起。

周亦然迅速简单地擦干脸上的水珠，关掉水龙头，走出卫生间。他看见床尾坐着一个人，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踩灰色鞋子，正低着头玩手机，嘴角还叼着棒棒糖，看起来像个二傻子。

周亦然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开心。

他走到床边，冷冷地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月考嘛，是不是又骗老师，我远方亲戚快要去世了。”

江川熄灯手机屏幕，缓缓抬起头，看了周亦然一眼，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说道：“周哥，又被你猜中了，我演技怎么样？”

周亦然坐在他的身边，眼神含着宠溺：“江哥，演技超级好，不是一般的好。”

9月份的杭州，空气依然闷热黏腻，走动间卷起一股热意，令人心烦。

周亦然和江川在商场三楼逛了一圈，没有找到适合他们俩口味的餐厅。周亦然提议去吃肯德基，江川表示赞同。

他们来到肯德基，发现工作日人并不多，不需要排队。江川去占座位，周亦然去点单。分工明确，妥妥当当。

周亦然来到点餐台，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他有些眼花缭乱。他想给江川一个惊喜，于是点了一份全家桶，里面有炸鸡、薯条、汉堡、可乐等。他还点了一份冰淇淋，作为餐后甜点。

周亦然付完钱，拿着餐号，来到江川占的座位上。江川看到周亦然手里拿着一大桶食物，惊讶地说：“你怎么点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吧？”

周亦然笑着说：“没关系，怕某人在半路上肚子饿，就多点了。”

江川踹了他一眼，嘴硬：“你才是在半路上肚子饿，别赖在我头上。”

周亦然靠在沙发上，熟练地打开手机相机，将镜头对准桌上的美食。他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每一道菜都能完美入镜。

“咔嚓”一声，一张精美的美食照片被拍摄下来。周亦然满意地看着照片，没有添加任何文字描述，直接点击了发送按钮。

周亦然知道，这张照片不需要任何文字来解释，它本身就已经足够诱人。桌上的美食色彩鲜艳，摆盘精致，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周亦然的朋友圈瞬间热闹起来，朋友们纷纷点赞和评论。

刘强：【江哥，什么时候来的杭州，我怎么不知道，害得我去跑腿给周哥买早饭！！！】

又隔了一秒。

刘强又发了一条消息：【你和江哥在哪个商场，我要吃，嗷。】

陆慕心：【周哥和江哥不考试，羡慕死了。】

沈景初：【就是，江哥，回来一定要邀请我们吃肯德基全家桶。】

周亦然笑了一下，熄灭屏幕，拎着打包带赶上江川，买好奶茶在商场找了个休闲座椅坐下，边喝奶茶边休息。

过了会儿，周亦然喝完奶茶顺手扔掉江川喝完的奶茶，声音半分温柔，依然含着低沉：“你昨晚是不是蹲了半天的局子。”

江川微合眼，想起那天戴着几个闹事的人去局子场景。

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含着酒意，浑浑噩噩地说：“我们哥们几个人不是酒醉了嘛，不小心打人了嘛，也没有打晕倒，就……脑袋破了一个小口子流了几下血，大同小异，这个小伙非常给我们哥们几个人戴到局子来解决，警察大哥这个事情不需要戴到局子来解决，给对方几个屁钱就没事了，我说是吧？”

“这个事件是属于寻衅滋事罪，小伙子做法不片面，是正面的。”警察叔叔看江川放荡不羁，凌角分明，语气变得客客气气。

江川依靠着墙角，一边抽烟低头一边给宋砚书发消息，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悲伤，似乎猜到了什么。

江川深吸一口气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他拿起手机，给周亦然打了电话，结果没有人接，又打了五、六次还是没有人接。他的心情愈发烦躁，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按灭墙角。

出了局子，宋砚书一五一十，前因后果地告诉了江川。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周亦然看着江川。

“具体时间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从高二下学期放寒假吧。”江川回忆一下，才开口回应。

周亦然漫不经心地问：“哥，平时一天抽几根烟？”

江川如实道：“不多，一根。”

周亦然皱眉，疑惑：“确定？”

江川语气调侃地说“确定，怎么不确定了，那你平时一天抽几根烟？不会是比我多一根。”

周亦然骂了一句，没有再说话了。他们俩人当晚返回了成都。

夜幕降临，成都街头霓虹闪烁，夜市繁华，生活如诗如画。

七中的教学楼也灯光通明，高三的学长学姐还在上晚自习，万籁俱寂，只有轻柔而流畅的写字声，还有楼下的几只猫声。

周亦然推天宿舍门，刺目的白炽灯映入眼帘。他们几个还没有回来，进入浴室洗了把澡，走出来的时候，宿舍里没开灯，只有书桌上还在放着电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光，阳台紧闭，深蓝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

刘强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小幅度地扭头说：“周哥，来坐下看电影。”

周亦然“嗯”：“什么电影？属于什么类型的电影？”

陆慕心回应：“赎罪。”

沈景初补充一句：“爱情，战争，BE美学。”

“换一个。”

“为什么？”

“‘赎罪’听起来有一股悲伤的感觉，不喜欢虐的电影。”

“如果我留下，稍微有点儿虐。”

周亦然毫不客气地说：“有点儿虐的不看，只看搞笑的。”

江川拉开阳台门，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赎罪。

“赎罪，”周亦然笃定地说，“喜欢看虐的电影。”

刘强：“……”

陆慕心：“……”

沈景初：“……”

刚好说完了，电影就结果了，几个人翻越学校的跨栏，夜猫子夜市走。

凌晨1点钟人们聚集在这里，享受夜里的独特氛围，灯光辉煌的街道上，摊位林立，香气四溢，欢声笑语和热闹声混杂着少年们才华横溢。

刘强：“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其他人的看法。”

陆慕心沉默两秒：“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行了，”周亦然征徇地看了一下江川，“江哥，今晚月色真美。”

江川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像小鹿乱撞。

“哎，暗恋是什么？”陆慕心撇嘴。

刘强：“哥们不玩暗恋，没有意思，在我眼中很幼稚的行为，对来我老土，就是没有意思，无聊，来喝酒。”

周亦然喝了一口酒，嗓音沉沉地回：“假装看不见，余光千百遍。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的偶然。暗恋，就是书本上全是他的名字

“我的心会为你跳动无数次，就像这片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满脑子都在想你，寻找你，喜欢你，遇见你，恨不得你留在我身边，听歌，看海，发呆，都在想你。”

周亦然越说越来劲，四周的人们齐刷刷地朝周亦然看，纷纷扬扬地讨论起他刚才说的几个句子。

四周有人嘀咕：“帅哥高颜值，长得一表人才，肯定在学校不少迷妹追过他，他长得在我的理想型上了。”

“你不是有对象了，让你对象知道，他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看你怎么哄。”

江川意识不对劲：“拍什么呀，有什么好拍的，是不是没有见过帅哥，散开散开吧。”

陆慕心附合道：“就是，散开吧，人家青梅竹马已经发话了，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

江川的心跳蓦地停了一秒。

江川说完，下一秒地发现周亦然已经躲在墙角，身上瑟瑟发抖，流了不少的冷汗，不断地哆啦着。江川心中一紧，他无数次看到周亦然这么狼狈不堪，而这一次不一样了，比十几年前还要狼狈不堪，狼狈到极致，无法形容，就觉得心里特别的难过，就像无数的蚂蚁进入身上似的，想抓破皮为止，才肯罢休。

江川缓缓地走向周亦然，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心里一清二楚地知道周亦然经历了什么。

江川走到周亦然的前面，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周亦然的头发。周亦然抬起头，看着江川，眼中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流，然后看着江川的眼睛通红。

“小然然，别怕，有我在。”江川平时的漫不经心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温柔。

周亦然听到江川的话，心中感到一些温暖。江川了解他，从小到大一块长大，能不了解吗？这个不是废话吗？江川不用说，周亦然心里记得一清二楚，江川就是平时有点儿漫不经心，其他的分面就这样。

江川抱紧周亦然，温柔且细心地安慰：“好了好了，他们都被我们赶走了，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刘强急躁地问：“他到底经历了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陆慕心：“江哥，你说句话呗，他到底经历啥，就告诉哥们几个吧，哥们儿不会外传的。”

江川抬头，但是不想告诉他们几个人，周亦然到底经历了什么，只属于他们俩人的小秘密，不想外传，只是言简意赅地说：“没事。”

江川背着周亦然，像小孩般宠溺地轻声哄她：“走了，小然然。”

小年到啦！愿你新的一年里甜蜜满满，笑声不断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