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对救世主尊敬一点！ 第12章 人财两空

白银广场。

随着时间推移，多洛斯学院二年级学生陆陆续续聚集于此。

工作人员最后调试了一下设备，按下开关，围着女神雕塑，放置在广场不同角落处的仪器同时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延伸，衔接，汇聚，交织成一片光幕。

光幕如水波荡漾，渐渐平息，如镜子般显现出白银广场的景象。

与此同时，零海市内网上，多洛斯学院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二年级期末实战考试现场直播。

镜头里，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

逐西漠避开了可能入镜的范围，站在角落里给自己的学生例行公事地重复注意事项。

“……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我也不多说了。总之，注意形象，你们的考试是有可能放到外网上的，别到时候丢脸丢大了。”

她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学生散开。

——直播期末实战演练是零海市各异能学校的规定，这是在普通人与异能者的摩擦之中互相妥协的结果之一。

零海市可以由异能者自治，但不能与普通人隔绝，同时也必须与后者保持距离。落实到具体实施方面，就是异能者相关机构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对外开放。

直播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学校既有录制并复盘实战演练视频的需求，又有不时透露异能者相关信息的硬性指标，通常会选择在零海市内网上进行半开放式直播，欢迎零海市所有对此感兴趣的人观看，直播结束，通过外联部审核之后，再上传到外网。

但就像绝大部分针对异能者的措施一样，这个规定也仅仅在高中部及以上的年级实施，对于低年级的孩子，官方非常重视个人**安全的保护，不允许私自将其信息发布到网络上。

因此，对于零海市的孩子而言，高中是一个分水岭，高中以前他们都生活在备受保护的象牙塔之中，高中之后，就将暴露在摄像头之下，受到无数目光的评判。

不过这个规定也并非对学生全无好处，也有不少优秀的学子凭借自己在高中阶段的活跃表现获得了大众的关注。

有借着超高人气一跃出道成为偶像的，也有能力特殊，高中毕业就被企业邀请入职的，也有风格独特选择成为网络主播的。

多洛斯学院前优秀毕业生之一，现知名网络主播「朝露」准时准点地进入了多洛斯学院的直播间。

摩拳擦掌，万分期待。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虽然多洛斯今年的二年级实战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一个阴间时间，但主播我仍然会风雨无阻地来为我母校的人气添砖加瓦！”

评论区里陆陆续续刷出「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不愧是多洛斯头号黑粉有够长情哦」「添砖加瓦（×）落井下石（√）」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逐西漠老师今年带的这届有什么精彩表现吧！根据去年一年级的表现，‘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这句话说不定还真变成事实了呢，提前为老师的肺哀悼三秒钟！”

「每次都不忘提人家，主播心里还爱她」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主播你是逐西漠的深柜了！」

「不就是当初班主任骂主播骂得狠了点吗主播可真是记仇」

朝露歪了歪脑袋，扬起阳光灿烂的笑脸，橙色的双马尾一晃一晃的，

“主播一点都不记仇哦，就算以前逐西漠女士说我不踏实哗众取宠只想走捷径一瓶不满半瓶摇心思不在学习上千万不要考大学……主播我呀，还是一点都不记仇呢，每年都很关心老师呢，希望老师越来越好呢！”

——朝露，零海市知名网络主播，以对异能者实战考试的辛辣点评而闻名，对自己的母校多斯学院，以及自己曾经的班主任逐西漠怀有深沉（扭曲）的爱意。

“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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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到二年级（1）班的队伍里。

今天早上一战成名的奥托·瑞切尔带着自己的两个跟班，撞开人群挤到一个黑发少年身边。

后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一直心神不定地目光漂移，直到后背被狠狠地捣了一下，才皱眉转过头来。

只看了一眼，他蓝色的眼眸里便立刻布满阴云，

“奥托——！你想干什么！”

亚修塔尔警惕地看着面前把他包围起来的三人组，

“马上就要考试了，现在私斗会被取消成绩！”

可能是去医务室治疗过了，早上还被阿莱塔打得鼻青脸肿的奥托现在模样已经恢复如初，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

可惜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几乎喷涌而出，让他算得上俊俏的脸蛋都有些扭曲。

奥托阴恻恻的目光在亚修塔尔周围转了转，

“怎么，早上那个女的不在？不敢来了？告诉我她在哪里，然后跪下来求饶，我可以考虑等会儿对你下手轻点。”

亚修塔尔瞬间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回应：

“你做梦吧！她哪里都不在！有本事就来啊！”

“呵呵！很好，学霸，珍惜你现在好手好脚的时间，等会儿见。”

奥托冷笑一声，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在亚修塔尔四肢处点了点，恶意地勾起嘴角，

“她欠我的，我会让你双倍奉还！”

“——！”

亚修塔尔脸色发白，但仍然冷冷地与奥托对视，不肯让步分毫。

不远处，泽诺笑眯眯地与身边的人说话，似是无意地瞅了这边一眼，但很快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嘴角含笑。

七瞳也抬头望了望这边，目光在周围搜寻了一圈却无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站在树下犯困的逐西漠。

这时，叮铃铃——

考试预备铃声响起，广播里迅速宣读完注意事项，而后各班排好队，当铃声再度响起时，陆续走进了淡蓝色的光幕之中。

最后一个学生也进入光幕后，光幕又一次如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波动。

亚空间以多洛斯学院为蓝本重组构建完毕，进入的学生在同一时间被分配到了亚空间的不同角落。

——考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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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洛斯学院这几年不爱搞花的，期末实战考试类型很固定，就是大逃杀，徽章被击碎就会被传送出亚空间，视为淘汰。留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外联部别馆。

千非镜给阿莱塔仔细介绍着考试形式，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考试了，在这个话题上很有得讲。

而阿莱塔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完全能理解她在意的地方，几乎所有带着情绪的叙述都能得到反馈，会毫不犹豫地夸夸，也会一针见血地吐槽。

搞得千非镜总有种自己口才很好的感觉，情绪价值拉满，她都有点舍不得阿莱塔死了。

就算阿莱塔不是救世主，把她偷偷养在寝室里，每天说说话也是很开心的。

可是……

千非镜蠢蠢欲动的目光飘向中庭，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赛伦狠狠瞪了一眼，她立刻缩了一下。

好可怕！

“怎么了？”

阿莱塔柔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啦……”

千非镜低下头望着地面，

“只是赛伦好像快要弄好了。”

“……唉，如果你说你很期待这个的话我会伤心的。”

“我没有很期待！我只是、我只是……他太凶了。”

阿莱塔垂眸望着像蘑菇一样低头自闭的少女，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害、嗯，介意赛伦吗？”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嘴欠的小鬼啊。

少女银灰色的眼眸抬起来偷偷瞅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了回去，

“他的能力好像是催眠……虽然我也不太清楚……”

千非镜无精打采地小声道，

“但是，那种讨厌的回忆全部涌上来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她的脸上显出几分惊惧。

“……”

创伤后应激障碍？

阿莱塔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千非镜的头发，后者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阿莱塔说：“我对你有什么用？怎么才能做到？现在可以吗？”

千非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角抿起，想说什么，但片刻沉默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快死了。”

她轻声说。

阿莱塔：“……”

原本温柔抚摸着头发的手握成拳头，在某人头上不客气地捶了一下。

“嗷——！”

“烫知识，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对不起！我没有想你赶紧死的意思！”

“我知道，但我也没有向你道歉的打算。”

“呜呜，我们还是继续看直播吧……”

“喂——你们两个！”

在两人的关系正起起落落之时，赛伦站在庭院之中，向这边喊话，

“临时工！把她带过来！”

千非镜不满：“难道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阿莱塔补刀：“他可能觉得你的名字不配被他喊。”

“为什么？刚刚不是还正常吗？”

“傻孩子，他现在看不顺眼任何一个和我相关的人。”

“……”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

阿莱塔摊手：“总之，你以后要继续在他手下混饭吃的话要注意点哦。”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屏幕里独自一人，似乎很是焦虑的亚修塔尔，也不需要千非镜的押送，转身向赛伦走去。

庭下月光簌簌，如淡紫色薄纱。

男孩站在天井旁边，冷冷地望着她，

“不错，找死还挺主动的。”

“那当然啊，一想到就算死了也有讨厌的人殉葬，就开心得不得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哼，彼此彼此。”

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随后赛伦粗暴地把阿莱塔推下了天井。

当她踏入天井的范围时，一切都亮起来了。

先是庭院中央的圆台，其上密布的纹路亮起，然后以圆台为中心，所有绘制的纹路图案渐次绽放光芒。

月光仿佛收窄成极亮的一束，汇聚在圆台之上。

阿莱塔望过去，一个手镯模样的东西静静地悬浮在圆台之上，散发着淡淡青蓝色的光芒。

“走过去，把乌比安之环带上。”

赛伦命令道。

阿莱塔看向他的脚下，似乎有点纳闷地微笑，

“你甚至都不敢下来，竟然还有自信命令我？”

闻言，赛伦没有感情地扬了扬嘴角，抬起头，眼睛里闪动起诡谲的光彩，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对你使用能力也不算违背永夕大人的命令了。”

他从衣袋里拿出之前引路的那个怀表，正要举起时，阿莱塔却迅速噔噔噔地后退了几步。

“哈？救世主小姐怎么这就怕了？”

嘲讽刚刚说出口，赛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又有法阵亮起来了。

但并非是他和千非镜布置的任何一个。

——那是召唤阵的光芒，在少女脚下延伸！

“怎么可能！”

赛伦脱口而出！

乌比安之环造成的结界会隔绝信号，干扰异能，若是没有媒介，根本不可能正常使用异能。

更何况阿莱塔就在乌比安之环旁边，这种程度的阻力根本无法使用异能，那个召唤能力的学生怎么可能在这里召唤阿莱塔！

短短一瞬，光芒越发强盛，但似乎是受到某种阻碍，光芒开始闪烁不定，少女的身影沐浴其中，在虚幻与真实之中变幻。

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是阿莱塔被带走，这次行动就会完全失败！

可明明胜利就在眼前！

赛伦果断一步跨入天井范围，刹那间异能量在体内肆虐的痛楚遍及全身，他咬着牙，大步奔向阿莱塔。

还有机会！不稳定的召唤很容易被干扰，只要他抓住阿莱塔，召唤就会失败！

仅仅几步路的空间，正在受到召唤的少女也无法移动。然而，就在赛伦的手即将碰到阿莱塔的前一刻。

——冰冷的枪口指向了他。

少女黄昏般瑰丽的眼眸凝视着赛伦。

冷静，空明，无悲无喜。

抬手，抽枪，打开保险栓，三点一线对准左胸，半秒都不曾犹豫，她扣下扳机。

砰——

陌生的后坐力让少女重重后退撞上圆台，嗡地一下，所有法阵的光芒都开始波动。

乌比安之环也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般，在光柱之中浮浮沉沉。

赛伦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子弹打歪了，但命中胸口，在如此近距离中弹，身体像是被重锤砸了一般，胸口钝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阿莱塔就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可他现在一时间却动弹不得，徒劳地伸出手，也只能握住空气，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千非镜这个废物这么还不来！

一枪命中，短暂眩晕后阿莱塔没有半点踌躇，再次抬手，对准墙上拆不下来的警铃。

砰！

叮铃铃铃铃——

新手保护期终于上线，这次她竟然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更远处的警铃，吵闹的铃声炸开，铃声间的连接与网络无关，就算没有信号，同一时间护卫队里相连的警铃也会响起。

变幻不定的召唤阵光芒此时像是终于克服了什么，重新变亮直至顶峰。

在身体完全被光芒包裹之前，阿莱塔的眼角余光瞥过地上的赛伦，不远处姗姗来迟似乎惊呆了的千非镜，忽然伸手往后一捞。

在目眦欲裂的赛伦面前，她拿着乌比安之环，消失在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