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翎牵着林虞进门,“你先去找个位置坐着。”他问服务员要了一个充电器,回过头,林虞还站在原地等他,眼睛红通通的,整个人瑟瑟发抖,好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啊。
只能认命把人牵到座位上,给手表充上电。
“你想吃什么?”
林虞摇摇头。
“不想吃?这也没有别的店……”
“我没吃过。”林虞低弱的声音,一下给韩翎干沉默了。
“那我给你点吧。”韩翎不能想象世界上还有这么惨的人,他忍不住抬手摸摸林虞的脑袋。
林虞抬头,不解地看他。
韩翎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手,林虞一把抓住,他很喜欢很喜欢韩翎的触碰。
“我有钱,我请你吃。”林虞一只手抓着韩翎,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塑料袋,他把所有的钱倒出来,钱从大到小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最大的一张面值是五十块。
“这些钱够吗?”林虞怯懦地看了周围一眼,装修这么好的店,应该很贵吧。
“够了够了,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韩翎又是一阵心酸,对林虞的怜惜达到顶峰。
“真好吃,你也快吃啊。”林虞眼睛亮晶晶的。
餐送上来,韩翎其实在家吃撑了,但是看着林虞殷切的眼神,他强撑着吃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
“我晚上吃了好多饭,有点撑了,剩下的你吃吧。”韩翎把剩下的餐食推给林虞。
林虞小口小口吃着,时不时抬头看韩翎,脸上流露出羞涩,很快一个三人套餐竟然吃得干干净净。
韩翎盯着林虞发呆,看着他吃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点一份。”
“不用……”林虞拉住韩翎,嘴里吞下最后一点食物,“饱了。”
“真吃饱了?”
林虞忙不迭点头。
韩翎重新坐回座位,手机突然响起,韩翎接起来。
“没事啊,我马上就回去了。”韩妈妈打来的电话。
林虞听到了对面韩妈妈的声音,“你大过年的跑出去干嘛了?赶紧回来。”
韩翎捂着听筒,对林虞小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在这等我。”随后打开门出去接电话了。
两分钟后,韩翎走了回来。
“阿姨找你吗?那你赶紧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今天谢谢你陪我吃年夜饭。”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陪他吃年夜饭,死也值了,老天爷对他不薄,还是心软满足他最后的愿望了。
林虞仰着脸,笑容洋溢,居然是真的很开心。
“对了,衣服还给你,外面太冷了,你穿着回去吧。”林虞说着就要脱下来。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韩翎刚刚给妈妈打电话,已经跟她说了,妈妈同意了。
“啊?”林虞马上摇头,“不好。”
“有啥不好的。”
哪里都不好,自己这幅样子去韩翎家?林虞用力地扭着手。
韩翎怕自己刚走,林虞就又做傻事了,哪里敢留他一个人在这。
“你就去我家玩几天呗,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没人陪我玩。”韩翎一屁股坐在林虞旁边,搭上林虞的肩膀哥俩好,“你要是在去我家玩,我带你去郊区摘草莓或者去打电动,还能一起看烟花秀,来呗来呗,求你了,我一个人不好玩。”韩翎摇着林虞肩膀撒娇。
“这不好吧,叔叔阿姨应该不会同意吧。”林虞感受着韩翎的亲近,心砰砰狂跳,听着能和韩翎一起去做的那些事,不敢有的奢望像一点火星发出微光。
“刚刚我就跟我妈说了,我妈双手双脚同意!已经让我爸来接我们了。”
林虞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没一会儿又后悔起来,自己这幅样子怎么见人,想跟韩翎反悔。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男人,中等个子,气质儒雅温和,旁边的韩翎“唰”地站起,招手,“爸,我在这!”
林虞被韩翎拉上车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他捂着脸低着头,不想让韩爸爸看见他脸上的狼狈。
“我们小翎平时像个小霸王,小同学你多担待了,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小同学脸上肿胀的巴掌印,身上穿着的儿子衣服,韩爸爸都看到了,也没有问,刚刚在电话里听了一嘴这个小同学的情况,这会儿安抚他的情绪最重要,不能说刺激他的话。
“没有,韩翎人很好的,班上同学都很喜欢他。”林虞听不得别人说韩翎一点不好。
“是吗?哈哈哈哈。小翎你的评价在同学面前还是很高嘛。”
回到家,韩妈妈已经重新用热水器烧了水,让宝贝儿子赶紧带着林虞洗个热水澡,韩翎找了一身自己的睡衣给林虞穿上。
洗完澡,韩翎把林虞带进房间,韩妈妈后脚就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
“小同学,喝杯牛奶,好睡觉。”
林虞受宠若惊赶紧伸手去接,热乎乎的牛奶下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今天已经很晚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起来再玩电脑,说你呢,韩翎。”妈妈一喊自己的大名,韩翎就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还想睡前再来一把呢。
韩翎撇着嘴把自己摔在松软的床上,一个打滚钻进了被窝。
“我去洗吧。”林虞拿着喝完的杯子。
“没事没事不用,小同学你和韩翎一起睡没事吧,家里客房是有,但是临时收拾太晚了。”
“不用,不用收拾,已经很好了……”林虞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那赶紧上床睡觉吧,明天起来就一切都好了。”韩妈妈等林虞爬上床,关灯,关门出去了。
林虞躺在松软的床上,刚习惯黑暗,脑袋还懵懵的,“啪”地一声,韩翎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黄的灯光打在韩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青的阴影,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像狗崽的眼睛,眼尾下垂,无辜可爱。
“根本不困,我想看一会儿书,你要睡觉吗?”韩翎从床头拿过来一本《阿衰》。
林虞摇了摇头,“我不困,你看吧。”
“一起看吗?”韩翎翻转身子趴在床上看。
林虞点了点头,“好啊。”
韩翎把书往林虞这边移了移。
感觉像做梦一样,明明前两个小时前,自己还绝望地想要跳河,这会儿居然和韩翎躺在一张床上,一起看书,天呐,这真的不是梦吗?
韩翎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太暖和了,还有韩翎身上的味道,像冬日暖阳,林虞心醉神迷。
“你不看书,看我干嘛?”韩翎感受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
“啊,我…我可能是有点困了。”林虞支支吾吾。
“那睡觉吧。”韩翎把书放回床头柜,关上了台灯。
*
在韩翎家里待了两天,这是林虞出生以来这辈子都开心的两天。
记忆里,他好像一直是一个人,待在漏风的小木头房子里,抱着膝盖透过缝隙,窥看别人的幸福。在韩翎家,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温暖家庭的氛围。
“不用不用,我来洗就行。”
“我来吧,韩阿姨你别客气。”林虞抢过韩妈妈手中的碗,手脚麻利收拾好,端进厨房。
“这孩子太勤快了,小翎你就不能多向人家学习学习。”韩妈妈捏了捏宝贝儿子的脸。
这几天林虞在韩翎家,直接把韩妈妈和韩爸爸俘虏了,勤快懂事,还特别会聊天,把两口子唠得特别开心。
“我去帮忙行了吧。”韩翎跟在林虞屁股后面进了厨房。
韩翎刚进厨房就被林虞赶了出来。
韩翎出来双手一摊,“人家不让我帮,我也没有办法。”
“小懒鬼,你这样的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女孩子都喜欢小林这种温柔体贴的。”
“妈,你是我亲妈吗?怎么老向着林虞!”韩翎哀嚎一声钻进妈妈怀里撒娇。
“好了好了别闹了,小林这两天给家里打过电话没有?”韩妈妈笑过以后,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吧。”韩翎挠挠头。
“那他家里人找不到他报警了怎么办?”
“我不跟你说了吗?他妈根本不管他。”
“那也得说一声啊,你让小林找时间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平安。”
“行行行,我知道了。”韩翎无奈道。
*
“右边有怪,快躲。”键盘被韩翎按得噼里啪啦响,“哎呀,有毛病吧,干嘛就逮着我一个人打呀!”
林虞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进房间,站在韩翎旁边观战,“吃橙子吗?刚切好的,很甜。”
“现在没手,待会儿。”韩翎眼睛一直盯着屏幕,随口敷衍道。
“我喂你。”一片橙子递到了嘴边,韩翎愣了一下,低头吃进嘴里,汁水丰沛确实很甜,就是有籽。他左右巡视,垃圾桶不在身边,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