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遗响 第18章 十八

夜晚的临芜安静又璀璨，徐思凡按照指示牌将车停到粤满天下的停车场，走进了这家饭店。

这家饭店的确很出名，徐思凡抬手看了眼腕表，晚上八点半，饭店里一眼望去几乎没有空桌，那几个能容纳十余人的桌子也是坐得满满当当，徐思凡已经开始思考打包带回去的可能性。

一位男服务员刚给离桌的客人结完账，看到徐思凡站在门口，立刻迎了上来，“女士您好，一共几位？”

“一位，还有位置吗？”徐思凡不抱希望地问。

“有的，请跟我来。”

幸好，不然打包带回去和订外卖有什么区别，还多花了一笔油钱，徐思凡想。

服务员带着徐思凡向左拐了个弯，这边是一处个半封闭式的隔间，里面放了几张仅能供两人或四人坐的位子，算是专为情侣或闺蜜设置的私人地方。徐思凡暗自感叹，设计师真是个人才。

还有一个两人座的空桌，徐思凡还没等坐下，就看见了一个人。

不是说临芜很大吗，这么多条街，这么多个饭店，为什么她和方明安还能遇上啊？

那边正用湿巾擦嘴的方明安感知到不远处的视线抬头，也是一怔。

然后徐思凡就看见他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女士，请您扫码点单，我们会为您尽快上菜。”服务员的话将徐思凡的神智拉了回来，她把大衣脱掉叠放在椅背上，和他说了句“好的”。

服务员一走，徐思凡就有点尴尬，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直地拿起手机扫码，上下划拉了一下店家的点餐页面，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

怎么还不走？他好像已经吃完了，该走了吧。徐思凡默默地想，眼睛一直放在手机页面上，连左右都不敢看。

“需要推荐吗？”一道话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是椅子向后拖地的声音，方明安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坐在了徐思凡面前。

徐思凡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半天，徐思凡冒出一句：“你不忙吗？”

不是说医生节假日都不放假、白天晚上轮流值班吗？那应该是很忙的吧，在徐思凡的猜想里，方明安吃完饭就该马不停蹄赶回医院看护病人或看文献去，而不是现在一脸悠闲地坐在徐思凡面前，并且还有继续坐下去看她吃饭的架势。

话里驱逐的意思很明显，方明安却好像没有听出来，并且还以为这是对他工作和家庭状况的关心，“这几天病人不多，只要大家健康生活，我也跟着休息。家里就我一人，想忙的时候就忙，不想忙的时候，就给自己放个假。”

谁问你家里几个人了啊？

徐思凡觉得有点无法沟通，继续看饭店的菜单。

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啊？徐思凡目前只点了一个排骨、凤爪和虾饺，刚刚她看了一眼隔壁桌上的菜，菜量不是很大，应该得多点一些，但再要点些什么就有些犹豫。于是她退出点餐页面，打开了某app，准备搜索一下粤菜特色。

“可以试一下肠粉或者叉烧，个人感觉还不错。”方明安看徐思凡还没有点完单，知道她有点纠结，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肠粉，对，肠粉，她都把这个特色给忘了。

至于叉烧，“叉烧是不是有肥肉？”徐思凡问。

“有一些，不多，不是很腻。”

徐思凡摇头，表示拒绝。

下完单，服务员拿过来了一个绿色漏斗放在桌上，和徐思凡说：“我们会在结束之上菜完毕。”

服务员一走，徐思凡这会儿也没有了掩饰尴尬的工具，只能和方明安相对而坐。这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和方明安坐在咖啡馆里的场景，一样的人，一样的心境。

“你呢，这几天在忙什么？”方明安接着徐思凡之前的话问。

“就，在剧组帮导演打杂，导演忙的时候我就忙，导演休息我就休息。”徐思凡继续着导演助理的身份，说了一句虽假也真的话。

方明安点点头，“那你们是在哪里拍戏？”

徐思凡想起了方明安之前说要带表弟来观摩的事，难不成还是要来看？

“别多心，既然你说不允许外人在场，我是不会去的，只是问一下。”方明安解释道。

“没多心，只是我们拍摄地点不定，场景不同，地方也就不一样，一切都跟着剧本走。”

“懂了。那这次会在临芜待多久？”

“估计要**个月。”

“拍完应该能休息一段时间？待在临芜还是去别的地方。”

“回南城。”

方明安确定了一下，“你在南城定居？”

徐思凡点了一下头，“对。”

这番对话在徐思凡这里没有丝毫不对，但方明安已经掌握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原来来临芜这边只是工作。

两人谈话间，服务员也在陆陆续续上菜，方明安发现肠粉和虾饺都是两份，以为徐思凡是要带回去一份，没有多想。

但等到所有菜上齐后，徐思凡递给他一双筷子，方明安才明白另一份是给他点的。

“我吃过了。”但他还是接过了筷子，放在了手边。

“我知道，你不要再吃一些吗，不然你看着我吃饭，我有点吃不下去。”徐思凡直接坦白。其实她还有更深一层意思，就是希望饭菜能转移方明安的注意力，不要再说些有的没的。

晚上不宜多食，方明安刚已经吃了七分饱，但心思转了一个弯，还是把不适合放凉的粥给喝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主要是方明安安静，没再挑起什么话题，喝完粥之后就拿出手机，像是在看什么书，没有把目光投向徐思凡，让徐思凡好好地吃完了一顿饭。她把自己的那一份都吃了，方明安那份除了粥其它没动，徐思凡正纠结要不要让方明安带走，方明安先说了出口：“其他的要打包带回去吗，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徐思凡本来要说我也没有，但想了想，自己之前吃的那些晚饭应该都算夜宵，“我今天也吃不下了。”

方明安不要的话，她自己带走也是浪费，不如留给餐厅处理。

“那我带走吧，小区里这几天有一只黑白的流浪猫经常去光顾，我拿回去带给它吃。”

徐思凡觉得非常好。

两人一起出了门外，又走入停车场。徐思凡已经走到了自己车前，方明安却突然和她说：“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徐思凡倏得转过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你刚才请了我啊，我难道不应该礼尚往来吗？”方明安理所应当地说。

“不用，那是我自己做主点的，而且你也没怎么吃，你没必要请回来。”

“那不行，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及时还清人情。吃一口也是吃，而且我还把剩下的都带走了，我得请回来才合礼数。”

“那算是我剩的，你只是代我喂给小猫而已，不用还。”

“不请回来的话，我于心有愧。还是说，”方明安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们之间是可以不用还清人情的关系。”

不用还清人情的关系？这关系一听就不是好词。徐思凡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大晚上在停车场和人为了一百多块钱拉扯的自己实在是闲的，“行吧，那看你的时间，我尽量配合你。”

方明安让出徐思凡车前的位置，直到车身驶出停车场才收回目光，神色愉悦，心情美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