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盛大的辜负 第2章 寻找状元湖遇怪人

陈灯不看心理医生，却爱算命卜卦。一个同事跟她提到，紫云公园青龙桥边有一算命先生，算命异常灵验。陈灯打电话给苏澈，约他一起过去。既是散散心，也是想请那位算命先生算一算。

苏澈当然是答应。只要他有时间，都会陪她出去玩。

陈灯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迷信命运。她总是沉迷于各类星座运势、求神拜佛、算命卜卦，她认为那些真的能够预言她的命运、她的人生。可同时，她身上又有另外一个毛病：固执。有些事情，一旦她内心认定，那么她便又不信那些人生的预言、命运的揭示。

简言之：她相信她所愿意相信的，不信她所不愿意相信的。

傍晚，他们扫了共享单车一路骑车到紫云公园。公园树木繁茂、花草招摇，景色很美。

算命先生是藏在青龙桥下的。算命这类迷信活动是不被允许的，若被公园保安看到，会被驱赶。

陈灯和算命先生大眼望小眼望了几个来回，算命先生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想算什么？”

陈灯说：“事业。想知道我的事业运如何？”事业是她目前生活中最重要的。

算命先生交给她五枚铜钱，告诉她心中想着她要问的问题，然后将铜钱抛入铜盘中。陈灯每抛一次，算命先生就将她铜钱显示的卦象记录在书本上。陈灯一连抛了五次。

算命先生皱着眉在他的小本本上划拉了小半天。陈灯心里有些紧张，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终于，算命先生停笔，悠然地对陈灯说：“你这个卦呢，我看下来还是蛮好的。你的事业一直都比较顺，领导赏识，同事和睦，你自己也很努力。虽然工作中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最终都迎刃而解。诶？我看你这个卦象，难得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最后都能顺利解决，是不是？”

陈灯点点头，说：“嗯。遇到过非常多我觉得挺不过去的事，想着干不下去了，但最后意外地挺过来了。”

算命先生说：“嗯，你的事业运还是不错的，以后整体上也是一路顺利。就保持你现在的节奏继续好好干就行了。”

一旁的苏澈听到也很欣慰。他希望陈灯顺利，所有事情都顺利。

事业运算完后，陈灯又说：“请再帮我算一下我的感情状况吧？”

陈灯又像刚才那样抛掷铜板。算命先生还是皱着眉在他的小本本上划拉，不过这次陈灯不紧张了。经过刚刚的事情，陈灯知道了，皱眉是算命先生的习惯，不是因为她的卦象。

这一次，算命先生看的时间更久了些。一边看一边还“啧”“啧”出声。

陈灯问：“怎么样？”

算命先生说：“你这个感情方面……啧……小姑娘，你在这方面卦象可不太好。”

陈灯问：“怎么说？”

算命先生直直看着陈灯，问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一个人？”

陈灯缓缓点头，说：“嗯。”

算命先生问：“我没算错的话，这个人现在已经结婚了？”

陈灯再次缓缓点头，说：“嗯。”

算命先生问：“他结婚了，但是，你还是放不下他。你是不是还想着你们以后还可能在一起？”

陈灯这才感觉到了所谓的灵验。怎么连这样的细节都能算到？

陈灯比刚才两次更为缓慢地点点头，说：“嗯，是。”

苏澈异常惊讶，说：“陈灯，你听清楚问题。他已经结婚了，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陈灯从不在任何算命先生面前隐瞒自己的想法。

她看了一眼苏澈，又看向算命先生，说：“现在离婚那么普遍，或许多年以后他和他现在的妻子会离婚，离婚后我们就能再续前缘。我们才是彼此最终的正缘。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先生，您能否看出来我跟他的缘分是已尽还是未尽？”

算命先生说：“依我看，你们的缘分早就尽了，尽了很久了。但是你固执，你很固执，所以你还一直被这段感情牵绊。这段感情是不是带给了你很多的痛苦？”

陈灯说：“嗯”，她轻笑：“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来源了。”

算命先生说：“你看，你这不是自虐吗？对于痛苦的事情还一直不愿放下。听我一句话，不要固执了。错并不可怕，没有人不会犯错，但不要一错再错，应该及时纠正。”

陈灯疑惑，问：“错？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错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对错之分？”

算命先生说：“当然有对错之分，所有事情都有对错之分。如果这个人他带给你的是痛苦，他不能跟你长久地走下去，那继续喜欢他就是错的。错的事情都应当被纠正。”

陈灯说：“我那么多年的感情，结果跟我说我是错的，我该怎么接受？”

算命先生见说不通，也有点急了，说：“以后你的人生还长着呐。你想过没有，以后你的人生还长着呐。你那么聪明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在感情上犯傻？诶。”

陈灯说：“或许我跟他其实缘分未尽呢。曾经，我们那么有缘，或许现在的情况只是我们要经历的坎坷，坎坷过后我们还能在一起的。如果我现在放弃……”

算命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小姑娘，依我看，你是这里出问题了”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说：“你啊，走火入魔了。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你的执念那么深，要是不化解啊，早晚要出问题的，只怕你的脑袋负荷不了哦。”

看算命先生这架势，似乎不想继续了。一向不信这些的苏澈追着问道：“她有什么办法能化解？”

算命先生说：“办法？办法我是没有咯。她已经走火入魔，除非有人给她换个脑子。或许她能改变吧。唉……。现在啊，像她这么执念的人已经太少了，最后痛苦的都是自己。”

离开算命摊子后，他们到青龙江旁的小店吃烧烤，点了两瓶酒。吃完后，他们又去江边坐着吹风。晚风将陈灯的醉意吹得更甚。醉酒的状态下，陈灯内心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双手环抱着双腿，仰着头大哭起来。哭了很久很久。

苏澈把她的头轻轻揽过来靠着自己胳膊。

陈灯说：“我曾经也有过一次，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可是，命运又安排他回到我身边。苏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会疯的，我会死的。苏澈，我该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陈灯渐渐哭得累了，靠在苏澈胳膊上睡着了。晚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苏澈看着漆黑的江面，内心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陈灯只是忘不了过去，他从不知道，陈灯竟还想着会跟那个人再续前缘。十几年前，他看到的陈灯是一个伤口正在汩汩流血的陈灯，后来他觉得陈灯的伤口不再流血了，只是结痂只是隐痛。可是今天，他发现原来还是在汩汩流血的。

苏澈曾经的想法是让时间疗愈陈灯，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十几年来，时间似乎并没有发挥什么效用。

他决定要采取积极的行动。

现在的社交网络发达，他不费力地联系上了韩霁。两人约定在一家私密咖啡馆见面。

韩霁长相英俊，身材颀长，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衫和西装裤，戴着黑色边框眼睛，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时隔多年，苏澈再次见到韩霁，从他帅气的外形、从他迷人的笑容来看，再次明白陈灯为何会那么喜欢他。这样的外形是容易让人一见心动的程度。

韩霁一进门就带着一个真诚的微笑，微微点头，说道：“你好。第一次见。”他向苏澈伸出手，两人握手。

苏澈说：“你好。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高中时我见过你几面。”

韩霁笑着说：“这样算的话，我也是。”

高中时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都听过、见过对方，只是从无交集。

他们点了咖啡，沉默很久，不知从哪里开始。

然后，苏澈开口，直接问道：“你跟陈灯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韩霁脸上的笑容微一停滞，然后又继续微笑，说：“我已经结婚了，明年二月我的宝宝就出生了。”

苏澈说：“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韩霁说：“这不算直接吗？”

苏澈说：“我想知道的是‘有’还是‘没有’？”

韩霁说：“没有。”

苏澈问：“确定吗？”

韩霁说：“当然。毕竟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苏澈说：“那你今天为什么还会因为她来见我？”

韩霁说：“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找我吧。若是陈灯有需要，不论什么事，我永远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我所能做的。”

苏澈说：“嗯。我……想要你救救陈灯。”

韩霁皱眉，问：“她怎么了？”

苏澈简明扼要地说：“她知道你结婚了，竟还妄想着你们将来会再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她一直都很痛苦。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只有你可以让她走出来吧。你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帮帮她，让她也开始新生活吧。”

韩霁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他说：“我知道，我一直欠她一个交代。这才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真正原因，从前，她想要救赎我，或许，现在也该是我为她做些什么了。”

苏澈问：“她救赎你？”

韩霁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苏澈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喜欢你，喜欢到无可救药，喜欢到走火入魔。至于其他的，如果她不说，我也不是非得知道。”

韩霁说：“果然，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哪怕过了那么久，她都没有说过。她心里一直都想保护我，从前是，直到现在也是。”

韩霁苦笑,眼睛里带着一些些泪花。他苦笑于他与陈灯从前所经历的一切。他说：“我会好好想想，给她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