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静极了。一轮圆月从云层后蹦出,像一只银盘挂在天边。皎洁的月光从这只银盘抖出,撒在松软的土地与水面交相辉映,整个山林显得格外宁静、清幽。阵阵清风,吹走了夏日的躁动,吹过粗糙的树干,带来了一股股泥土的清香。
就在一丝丝月光争相洒在被层层叠叠树叶相笼罩的地面上时。这一刻整个大地仿佛突然活过来了一样。本寂静的树林慢慢有了生气一般,草丛里也飞出了几只绿色萤火,还有不时发出的虫鸣声。
在山顶的一处有一块巨大的椭圆形的石头。
本是夜晚这里不该有人,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人在那。
不过这人不是坐着而是侧躺着的。许是被各种虫鸣声吵到了,这人动了动还翻了个身,过了两分钟才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又四处看了看。像是还没清醒,就坐在那不再动了。
带月光穿透云层和树叶照在他的脸上才看清这人竟然就是苏木。几个小时前还在火车上的苏木。
苏木整个人很懵,很慌。任谁突然一觉睡醒在这漆黑的树林都会慌。他不知道这里是哪?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他没有这段过程的记忆。
他双手往身上摸索着,想要找出手机来照亮四周,想要联系能帮助他的任何人。
可就在他触摸到自己身体时才发现不对,他……竟然没穿衣服。全/裸的,连条底裤都没有。
他一下子瞳孔放大,整个脑袋空白。
什么情况?我怎么大晚上的在这里?还没穿衣服!
就这么坐在石头上,几分钟后就见他站起身来,朝着四周察看。
他看见远处有一条马路。隔这么远都能看到路灯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顾不得想其它的,现在他只想尽快下山寻求帮助。不可能在这里等到天亮,先不说周围黑漆漆的渗人,要是天亮了有人来了,看到他一男人赤身**的也不妥当。他不想被当成变态,更不想上社会新闻。
他一路借着月光朝那马路的方向前进。慢慢的离山下越来越近。过程中不知被多少树枝杂草刮过身体。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当他在两个小时后一脚踏上那类似广场的时候也没停下脚步,飞快的沿着道路往外面跑去。
他不怕外面有人,因为他在踏最后一脚时在黑暗中仔细观察过。可是他怕有监控,要是慢一步被扑捉到了,明天的头条可能就是:“震惊!我市一山脚广场惊现暴露狂!”
他脚步飞快,穿过广场,路过一流水小桥,在经过一条差不多五十米的道路狂奔出石拱山门。出了山门两边道路有几户人家,此刻也是大门紧闭。
现在主要的是要去找一身衣服,总不能一直裸奔吧。
他一直注意着怕有人路过。擦着房屋的墙根走的。
他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衣服。摸着还有点湿气,应该是主人家睡觉前才洗的。他借着路灯利索的套上就跑。
……
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多小时硬是人影都没见到。
“不应该啊,这半夜没人就算了,可是主道路上不应该一辆车也没有吧。”
没错,苏木从走上主道开始,半个多小时一直没看到车辆。按道理来说虽然是半夜,但光看这马路两旁和道路的宽度也知道这是主干道,平时车辆应该不少,可这时连个影子都没有,哦,不对,影子还是有的,苏木自己的影子。
这感觉并不好。在山里还有各种虫鸣声。此刻虫鸣声也没了,路上风声也没有,人没见到一个,车也没有。只有一栋栋房屋,两边的路灯,其它都感觉不到。
苏木没由来的心慌,心脏突突跳。这让他觉得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活着的生物。
他强装镇定。“在往前走走看,”
心里这样想。
说是走,可是他的脚步越来快。最后直接跑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跑得耳朵嗡嗡作响,腿脚发软,呼吸也很粗重。跑到他实在是全身无力不得不停下来。
无心观察周围,只觉得自己要累死了。他双手撑在膝盖仿佛溺水一般大口呼气。就怕下一秒就断气而亡。
待他喘气声渐渐平息下来才发现周围似乎不对劲。
他缓缓直起身来,大脑一片嗡鸣。
是真的嗡鸣。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停下弯腰喘气那刻周围还是寂静无声,了无人烟的。
现在……
他不确定的再次朝四周看了看。确实不是眼花,在走几步也确定了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人,有车,有高楼。
明明前一秒还身处无人之地,只是弯腰喘了几口气就人声鼎沸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沉浸“跑步”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他的眼睛很好,他确定。
“这是什么情况?别这样搞我。”
苏木这心跳就没缓下来过。
一茬接着一茬的出现事,刷新着他心脏跳动的最高频率。
他暂时不想去了解这些奇异事件。他只想着找个人借个手机打电话求助。
他环视四周,走向右手边的大排档。
大排档的生意很好,除了屋内坐满了人,连门口都摆上几桌。
他走到看起来好说话的一桌寻问。
“你好,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丢了,我想打个电话。”
这桌只有三人。
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都在三十几岁的样子。一人微胖,穿着黑T黑裤,眼睛也大,笑起来有种憨憨感。
另一人和他长相相似,应该是兄弟,穿着棕色上衣加黑裤。不过脸看起来没第一人圆。
最后一人带了一副无框眼镜,白色衬衣加黑色休闲裤。看起来比较斯文。
应该是刚才正好聊到比较高兴的地方,三人都面带笑容。
至少是在直到听到苏木的话之前他们都是笑着的。
听到苏木的话三人转头看他,才收起笑容。
他们用一种…苏木看不懂也形容不来的表情看着他,视线也不住在他身上扫视。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当成物品仔细打量了一下。
他不禁觉得自己这是选错了人。这三位看起来很好的人难道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和善?
早知道就选有女孩子的了。女孩子心善想必更好说话。可是不说他自己不好意思,也怕女孩子觉得是搭讪的。大晚上的对她们不太好。
打量片刻,那位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抬手扶了扶眼睛,重新带上微笑,“你是新来的?我们这里没有手机。”
苏木:???
什么叫我们这里没有手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苏木脸上笑容逐渐破裂,有点皮笑肉不笑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二十一世纪。不说人手一部手机,至少年轻人是有的吧。可是男人这话很明确的告诉他:这是地方没有手机,不是他们没有,是整个地方都没有。
再看看周围不说有多繁华,但凭前方那些越来越高的楼也能看出是个都市。
“小兄弟,你过来坐。”黑T黑裤的男人拍拍旁边的凳子,还用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饮料。
无法,苏木要想知道更多只能坐下来。怎么也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在他们的细说下才知道憨憨大哥名叫周海,他兄弟叫周湖,眼镜大哥叫樊江。他们三人来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半年左右。因为第一次就“过马路”时就遇到了,在看名字里都带了“水”。这可不就巧了吗。所以就干脆三人一起行动。
他们至今只过了两条马路。
所谓“过马路”,不是真的过马路,但又确实是过马路。
据他们三人所说,这条马路在外面的人看来就是很平常的马路,可当你走上次才知道,那是一个个“陷阱”。而你如果想要出去又不得不自己走进去。
里面有千奇百怪的世界,闻所未闻的动植物。更没人知道你踏进去的那一刻会出现在哪里。有的进去可能几个小时就出来了;有的可能进去几天才出来;也有的进去就出不来了。出不来的人不管是在这里也好,还是外面的世界也罢都将永远的消失。也不会有人再会记得他。
苏木听到这里心中一颤。
如果他在这里消失,那就永远消失了。连身在外面世界的家人朋友都会失去他的记忆。
那……不就跟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吗?
母亲拼命的把他生下来,在他们的陪伴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再到进入校园,要看即将初入社会,不一定有成就,但至少能让他陪伴在家人左右。
儿时他们伴我,老时我伴他们。
现在却告诉我:我会消失。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能消失,我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