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年夏,储秀宫。
高晚汐抬起一双倦眸,缓缓看向身前官服之人。
“白霜尘的事儿,本宫还没空找你算账,今日怎的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一摆手,白芷立即心领神会,带着殿中众人退了出去,不忘将殿门紧闭。
听见殿门关上的声音,许江蓠不觉吓了一个激灵,背上瞬间冷汗直冒。
“娘娘恕罪,是微臣无能。”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高晚汐见他浑身紧绷,便起了心思,从躺椅上缓缓坐起身来,用金色护甲慢慢抚弄着他的脸颊。
“罢了,白氏一事,终究是本宫做的太过了,说来这些日子,你也因着那报纸的事不得安宁罢。”
她长长护甲从他脸颊滑下,如流水一般在他脖颈处绕了一圈,又缓缓滑了下去,轻轻勾住了他的领口。
“娘娘,”许江蓠咽了咽口水,面上泛起潮红,“微臣,微臣是来同娘娘商量辞官一事。”
话音一落,大殿之中静得可怕,只有许江蓠的喘息声,似乎愈来愈烈。
“你还真是,会惹本宫生气。”高晚汐用了力,随即将他的腰带扯下,将他双手反绑。
灯影摇曳映在二人面上,双唇抵死相交,缠绵缱绻,不可分离。
拨开他穿戴整齐的衣襟,望着他白花花的脖颈,一想到这副美丽的身子到了夜晚便属于另一个人,高晚汐瞬然心声怒意,一口咬了下去。
“不许叫!”她抬手紧捂他的薄唇。
落日余晖映在许江蓠面上,见他面上的粉红色尽数掩藏。
他抬眸看向窗边,却见一只只燕雀飞出宫墙。
“娘娘,天色已晚,宫门快要落锁了。”他颤抖着声音,俯在她耳边轻语。
高晚汐抬眸看了一眼天,见日头已然落于宫墙之下,不可见,便抬手抹去他眼角泪痕。
“怕是宫门已经下钥,今夜皇上不会来,你便宿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她说话时吹出的丝丝热气令他耳根通红。
入夜,殿外下起了大雨。
望着许江蓠熟睡的面孔,高晚汐忍不住轻抚着他的脸颊。
“不是我不想放你走,而是在这笼中,我一个终究是太过寂寞,留下来再陪陪我吧,当是我求你。”她声音很轻,恍若是不想将他吵醒,被他听了去。
“就再留几年,当是可怜我。”她回想起在宫中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不免悲从中来,垂眸轻叹。
此刻疾风吹破了窗子,寒风携着雨水吹了进来。
高晚汐不想节外生枝,便不愿唤人,起身去关。
见她远离,许江篱眼角滑过一道泪痕。
*
乾隆二年夏,钟粹宫。
从养心殿回来时,陈挽初早已身心俱疲,她抬眸看着近在眼前的寝殿,只想一头钻进去,扑到床榻上美美睡上一觉。
忽然,一个身形闪过她寝殿的窗子。
“忍冬,等等!”陈挽初拉起忍冬,叫她不要上前。
“怎么了主儿?”忍冬一头雾水。
陈挽初一面将食指放在唇边让她不要说话,一面细细观察着那人的样貌。
她本以为是刺客,谁料透过窗子竟看见了那人身着一身侍卫服。
回想起方才在她殿门前见到的两名侍卫,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沈行玉?”她大声喊着,令寝殿中的那人不慎抖了一抖。
“微臣参见小主。”几经犹豫,沈行玉还是从寝殿中缓缓走了出来,垂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说罢,趁着换班偷偷跑进本主寝殿里,是要做什么?”陈挽初看向他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时代的人墨守成规,像这种偷摸进主子寝宫的行径是万万不敢做的。
这般自作主张的行为,倒是与某人极为相似。
“是你吗?沈行玉。”她垂眸看向眼前少年,将心底不觉微微一颤。
“小主恕罪,微臣,微臣不是有意的。”他神色紧张,语气摇摆不定。
“罢了,你先下去吧。”陈挽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缓缓步入寝殿中,寻着他方才的方向,看见了一束茉莉花,尚且带着晨露,笔直插在白釉瓶中。
茉莉洁白似雪,是她穿来前最喜爱的花。
“忍冬,今早可有更换我房中花束?”她垂眸问道。
忍冬连连摇头。
茉莉此花在宫中极少种植,而且大多在花房培育,能长得这般好的,想来是民间所种。
原来他方才偷偷摸摸,是要送她花。
“为何还不承认?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她闻着花香,不免捏紧了指尖。
不过既然他不承认,她便暂且先装作不知好了。
次日一早,路过钟粹宫门口时,正巧碰见沈行玉当值,见他眼神慌张,陈挽初不觉轻叹一声。
“本主昨日侍奉皇上甚是劳累,回来时不觉有些眼花,将在殿外伺候的你看成了私自进殿。”
陈挽初不想他为了自己紧张焦虑,便要让他以为她丝毫未曾起疑心。
谁知沈行玉听完神色里却是多了几分担忧。
“皇上召见小主了?可有为难小主?”他连忙问道。
陈挽初有些愣神,见他剑眉微拧,轻抿薄唇的熟悉神色,眼中却是不觉闪了泪意。
他果然还是记忆中的他,自以为是,却又事事以她为先,明明没什么能力却妄图护她一生一世,哪怕是粉身碎骨。
她连连摇头,将脸扭向一旁,极力掩饰着点点珍珠从她眼角落下。
“小主若是想哭,便大胆哭出来吧,这里没人,微臣也不会说出去的。”沈行玉掏出一只白帕子,给她擦眼泪。
思绪回到曾经,在她伤心难过时,这人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罢了罢了。”陈挽初心想。
在现代,同他阴阳两隔时,昼思夜想便是能见他一面。
万万没想到现下尚能与他同处于一个时代,陈挽初已经知足了。
其实在套出他的顾虑以前,同他维持这样的关系,倒也不错。
陈挽初释然一笑,凝望着他的脸颊,好似心底有了决断。
她拉起他的大手,重新感受着他的温度。清风习习吹抚着她的鬓发,却迟迟不曾停歇,仿佛是要吹尽她这些年的相思,吹尽她的寂寞。
“无论如何,回到我身边就好。”她心想。
宫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渐渐地荷花谢了,中秋过后,便是万叶枯朽,寒冬凛冽。
乾隆二年除夕,乾清宫。
自从升了贵人,陈挽初在宫中的日子仿佛平顺了许多,就连系统也沉寂了下来。
一连数月没有听见电音,不免让她有些无聊。
殿外宫人修葺宫墙的声音阵阵传来,她抬眸望去,才见几个小太监仍在粉墙。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陪陪家人吗?”她刚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用帕子捂住嘴,仿佛这样就能将话收回。
“妹妹说笑了,太监哪来的家人?”纯妃笑着拍了拍她。
“是我的错,平白为他们招了姐姐一顿羞辱。”陈挽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日是除夕,各宫娘娘们都穿了吉服,此刻正往乾清宫赶去。
纯妃同陈挽初同居钟粹宫,二人便一同前往。
待各宫姐妹一齐穿着吉服至了乾清宫,才听殿外又人通传,太后已然到了殿外。
“太后驾到!”
皇上皇后上前迎接,众位妃嫔纷纷跟在他们身后跪了下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挽初学着身旁海贵人的口型,跟着姐妹们大声道。
自从乾隆登基后,太后便深居简出,平素极少露面。
不过皇后重孝道,每日便要来慈宁宫请安,也会时常在她们来长春宫请安时带来些太后的消息。
比如某日太后偶感风寒,富察皇后便一早散了她们的请安,前往慈宁宫侍奉。
各宫妃嫔跪了不久便听见太后钮祜禄氏爽朗笑了几声,让她们通通平了身。
“今日哀家游历诸宫,见阖宫上下节俭之风盛行,看来是皇后有心了。”太后稳居上座,神色慈祥看着身前的诸位晚辈。
陈挽初不禁抬眸看向她,只记得太后比她上次见时发福了一些,旗头之下可见她一头乌发未变。
“儿臣多谢皇额娘夸奖。”皇后富察茉惗说罢便招呼着身旁的二阿哥和三公主去向皇祖母请安。
二位小小的身躯不过才缓缓**岁的年纪,给太后请安之时竟一点也没坏了规矩,活像两个小大人。
纯妃见状,便也拉着三阿哥前去。
三阿哥不像哥哥姐姐那般严肃,反倒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嘴里呼唤着皇祖母,像一只雪团子一样缓缓扑向太后怀里。
“永璋又长高了。”此时太后如同一位寻常人家的老太太,爱抚的抱着几位孙辈。
“怎的不见永横?”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大孙子,眼神有些无措。
“皇额娘恕罪,是儿臣疏忽。”富察茉惗说着忙唤来佩兰,让她去撷芳殿将大阿哥请来。
太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神色有些不悦。
“皇额娘莫要怪罪茉惗,是朕觉得那小子不懂规矩,不让他来冒犯了您。”见皇后神色紧张,乾隆忙上来打圆场。
“这喜庆的日子里,大阿哥一人居住在撷芳殿,未免太过凄苦,皇帝不如早些为大阿哥找一个养母啊。”
此言一出,陈挽初便能望着身前几位嫔妃神色蠢蠢欲动,忽然耳边一阵熟悉的电音再次响起。
【滴滴,您的系统已上线!】
【请宿主探寻任务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