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嗬!出了什么事?”
再说那孙主事,他一转身就见着如旋风般往外冲去的王令史,惊得一激灵,还以为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忙不迭追上前查看。
偏生等他追到门口,王令史与几名差役已消失在街道拐角处,任凭他连连呼喊都没人应答。
孙主事摸不着头脑,心下狐疑,往里走时瞧见周主薄和胤褆几人,询问道:“王令史是怎么了?突然不说一声就往外跑?”
胡主事刚听见孙主事的惊呼声,此刻也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捏着翻看到一半的卷宗,闻言道:“许是寻到什么线索?这才匆匆出去查看的。”
“胡主事说的是。”周主薄喜气洋洋,越想越觉得那猜测有几分道理。
“孙主事,是这样的,镜观刚刚提出个猜想,王令史觉得有几分可能,特意去外头寻百姓问个究竟。”周主薄闻言,忙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更是讲明都是胤褆的功劳。
孙主事和胡主事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频频点头:“你想的有理有据,很是不错,若是如你所想,本官定要给你记上大大一笔功劳!”
“下官也是曾遇见凶手用相似手段,这才有这等猜想,算不得什么功劳。”
“啧,瞧你这小子还谦虚上了!”孙主事伸手拍拍胤褆肩膀,与他道:“本官不晓得你过去的队伍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咱们队伍与旁处不一样,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
胤褆定定看了眼孙主事,垂眸应是。
孙主事没想自己一番话就能打动胤褆,笑眯眯地立在门口,期待王令史能带回个突破口来。
谁想王令史一去,竟是去了小半个时辰。正当孙主事心生担忧,点了人去村里寻觅时,街角出现了王令史的身影,除他与几名差役外,队伍里还多了几个村民。
随着王令史等人靠近,孙主事等人也瞧见他脸上的喜色,登时晓得王令史应当取得了新线索!
“孙主事,胡主事。”
“好了好了,别行那些个虚礼了。”胡主事喊住行礼的王令史,拉着他往里走,教他赶紧说一说查到的新线索。
“下官得到两个消息。”
“莫不是一好一坏?你小子还有闲心逗趣?还不赶紧道来!”
“第一,就如殷司官所说,吴娘子等人当日都是远远见着,并未对话,只是靠衣着形容觉得对方是姚娘子。”王令史眼见破案的曙光近在眼前,忙请吴娘子上前说话。
吴娘子闻言,拘谨地点头应是。
王令史接着往下说第二个消息:“另外,最后与姚娘子说过话的也是吴娘子。
“她说那是事发三日前的晚间,她遇见匆忙出门的姚娘子,她拿着钱去镇上抓药,说是姚大郎病了。”
“也是三日前!?”胡主事脱口而出。
他的话音刚落,院里也齐齐一静,要知道先前查案时,因着仵作已确定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所以官吏调查也都是从那日白天开始,顶多是往前再推一日,却没想到真正有对话,能确定两者生还的日子竟都是三日前!
“也就是说……除去吴娘子等人见着的那个疑似姚娘子的身影,其实事发前两日起村里就没人见着他们两个了?”
“我记得尸检时其胃内并无内容物。”
“原本以为应当是餐前遇害,又或是凌晨夜半时遇害,现在莫不是被饿了几日?”
“时下天气炎热,会不会死亡时间有差?”顺着这个思路,胡主事又提出另一个猜测,要知道天气炎热或者寒冷,都有可能造成尸体**速度变快或者变慢,从而推测的死亡时间出现误差。
“的确,立刻教仵作再核查一遍。”孙主事敛了表情,立马点人去操办此事。不过尚未等差役离开,王令史又道:“两位大人,下官还未说完。”
“吴娘子交代当时天色已晚,从村子到镇子上步行起码要小半个时辰。当时她便打算教姚娘子跟自己回家,请夫君驾牛车送他们一起去镇子上。”
“不过姚娘子拒绝了她。”
“吴娘子说她后头就回了家,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时她曾听到车轱辘驶过的声音。”
无数道视线落在吴娘子身上,吴娘子僵着身体连连应是:“是这样没错,后头,后头,大约快一个时辰以后民女上茅厕时,听到外头有车轱辘的声音,应当是有人送姚娘子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送姚娘子回来?”
“咱们村大多数人都是在田里干活的,几乎都没有晚间才回来的……况且,民女家就在巷子口那。”
吴娘子说着说着,胆子也渐渐大了。她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指向街道那端的院子,与众人道:“从村口进来就一条道,得到姚娘子家就得路过咱们家,稍有些风吹草动的,我那都能晓得。”
一群人簇拥到院门口,直勾勾盯着吴娘子所指的方向。不用胡孙两位主事吩咐,几名差役便到周遭仔细查看了遍,确定吴娘子说的是真的。
这可是条大线索!
众人送走吴娘子,立刻召集所有人开会,要是吴娘子说的是真的,那那日晚上到姚家去的牛车或者驴车主人定然有重大嫌疑!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去最近的镇子上问一问,既然姚娘子说要去镇上医馆买药,应当有人记得,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还有个想法。”胤褆说,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教众人听旁处传来的犬吠声。
“吴娘子听见车轱辘声,却是没说听见犬吠声。”胤褆还未说完,场内十几双眼睛骤然放光,周主薄双手重重拍在案上:“也就是说那辆牛车或是驴车的主人……应当也是村里人!”
结合先前吴娘子的话语,胡主事等人的脑海里也勾勒出大概轮廓。他们交换了个眼色,很快明白彼此的想法:“……那个人,或许就住在吴娘子家与受害人家之间。”
……
正当胤褆沉浸办案时,在东暖阁处理政务的康熙帝也得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太子胤礽与大皇子胤褆出了宫,说是要去刑部。
“……胤礽和胤褆是去了哪里?”康熙帝停下手上动作,反问道。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与大皇子殿下去了刑部。”梁九功眼也不眨,恭声重复一遍。
康熙帝沉默,康熙帝思考,康熙帝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他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借着喝茶整理思绪:“去刑部做什么?”
“听说是太子爷不高兴,大皇子便说要去刑部解决此事。”梁九功温声提醒了句,登时教康熙帝想起此前侍卫禀报上来的事来,眸色微沉:“原是为了这个。”
康熙帝尚且壮年,精力旺盛,宛如盘踞一方的雄狮,能允许幼年狮子在身边游走跑动,却难以容忍幼年狮子争夺他的权柄,更难以容忍自家麾下左右摇摆的态度。
康熙帝表面上没发火,其实那帮偷偷去胤礽跟前卖好的官吏早已被他记上一笔,只等着秋后算账。
唯独教康熙帝满意的是,他亲手养育长大的太子胤礽是个孝顺的,对那些官吏的行径很是厌恶,连着几日都冷着脸,暗暗憋着怒火。
康熙帝想了想,心情登时好了些:“胤褆这小子,性子变了不少……对了。”
“朕记得前两日,阿哥所递了信说是胤褆把大格格和二格格抱到屋里照顾了?”
“是的,皇上。”梁九功给出肯定的答案,瞧瞧瞅了眼康熙帝的神色,心下好奇。
且不说康熙帝,就是梁九功乃至前朝后宫都晓得大皇子绞尽脑汁,就想要个皇长孙的心思。
康熙帝对此,从未发表过意见,只是身为皇帝身边伺候的贴心人,梁九功自诩能摸透皇上七八分的心思。
皇上对于大皇子,是不满意的,虽说大格格和二格格是公主,但总归是大皇子最初的孩子,也是康熙帝率先获得的隔代孙女。
康熙帝瞧着,免不得会想起自己最初养育过的几个女儿,回想那段伤心往事后还特意去端嫔宫里坐了些时候,又教人去庙里给早夭儿女上香祈福。
梁九功想,皇上是嫌大皇子薄情呢,觉得他对自己的孩子都这般,对兄弟子侄的心思更不用说。
直到上回皇太子说大皇子挡在他跟前,康熙帝心里才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心情都很是不错。
至于现在……
梁九功瞅了眼康熙帝,估摸皇上是怀疑大皇子在演戏呢,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养格格了?总不能真的脑子……咳咳。梁九功不敢往下想了,垂首竖手站在一侧。
康熙帝的确有几分怀疑,不过他心思还在刑部上,思考片刻点了侍卫去刑部瞧着,有消息再来禀报。
过了没多久,侍卫便带着消息归来。
他的神色很是古怪,表情略显扭曲,教康熙帝瞧了眼便皱起眉来:“刑部出了什么事?许是胤褆在那闹事?”
“回禀皇上。”侍卫定了定神,有些语无伦次:“那个,大皇子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啊?”
“然后,大皇子混入办案的队伍里。”
“……啊??”
“奴才归来的时候,说是大皇子所在的队伍破了案!”
“……啊???”
“那队伍的两位主事说……能这么快破了案子,多,多,多亏了大皇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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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