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
凌普喝醉坠湖而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太子听到这消息时面色煞白,急命人去凌普家中打听,次日便去乾清宫请安,探口风。
康熙看到凌普落水的奏报只觉恼怒,凌普仗着是太子乳保多次贪污,如今他竟因为饮酒失了性命,当初将此人安排给太子实在失策。
他不由对前来请安的太子道:“他疏忽职守,家中人亦心大不知事,竟是闻到了气味儿才发现他的尸身,实在荒唐!不如将他家人打发去盛京守陵。”
太子心中惴惴,连忙恭敬道:“是,凌普和他家人实在不成器……”
康熙犹豫一瞬,望向他,道:“内务府缺几个人,你觉得何人合适?”
太子道:“汗阿玛选合适的人便是。”
康熙见他面上似有不安,也少见他对官员任免上如此不“热络”,心中反而生出几分愧意,“你挑几个合用的。”
太子心神不定,胡乱推荐了几个人。
康熙听他举荐的那几人皆与索家人有关,心中不悦,但见他面上犹有病容,终究还是答应了,“托合齐说老八已找到,目下正在裕亲王府……朕已命太医前去看诊……”
太子飞快地看了眼康熙的神态,见他眉间有忧愁,却没有其余情绪,似乎并不知道他做下的事,不由放轻声音道:“不知八弟情形如何,汗阿玛,要不我亲自走一趟,看看老八,如此汗阿玛也能安心。”
康熙难得听到他如此温声软语,心中只觉安慰,长叹了口气,将托合齐的奏折递了过去,太子忙恭敬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老八的种种怪行。
遇到鄂伦岱的那日,老八割了鄂伦岱的辫子,而后便遇到了保泰,保泰将他带回了家中,次日便通知了托合齐,托合齐去时只见人趴在屋顶上往院子扔丢瓦……
老八,这是真傻了?
太子心中稍安,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松快,“汗阿玛,儿子现在就去趟裕亲王府,亲自去看看,汗阿玛也好安心。”
康熙忍不住痛骂道:“从小骑射,竟能将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他身边的护卫都是吃白食的吗!”
“老八府上的护卫实不得力,叫他伤成这样!汗阿玛先勿忧心,我再带太医去看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但愿他能早点好,好叫汗阿玛能不再忧烦。”太子识相地附和道。
康熙听他这么说,只觉宽慰,长叹一声,颔首道:“你亲自走一趟吧。”
“是。”太子领命而去,正准备离宫的时候,毓庆宫的太监疾步前来,从衣襟中掏出一封信送上,低声道:“太子爷,是凌普家里人送来的。”
太子飞快拆开,只见是凌普的笔迹。
上面所书俱是当日事情的经过,他眸孔猛地一缩,握着书信指骨发白,他明白凌普为何会死了。
老八没有傻。
不但没有傻,而且本事极大,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他!
他给凌普面上刺字是为了给他传话给他看,更借此除了凌普,断了他臂膀!
他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恣肆轻蔑,这无异于对他太子威严的挑衅与玩-弄,他敢这么对他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揉了手中的信,塞到了太监的嘴里,吩咐道:“吃下去。”
太监二话不说嚼了几下,使劲儿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