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惠早就忍不住好奇了,道:“雁姐姐,我听阿姐说,三皇子要娶杨婷,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仅是真的,还马上就要成了。”
甄惠惊讶,“杨将军同意了?”
“今早同意了。”接着,杨雁把这些天的事都跟甄惠说了。
甄惠听得津津有味,还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吃完了,用帕子仔细擦了手,道:“真是一场好戏呀。”
杨雁讲的口渴,喝了口茶,道:“园子里排的一折折戏曲都没这好看。”
“哈哈,还真是。想必她们正为谋算成真而高兴不已吧。”
杨雁面露不屑,道:“她们呀,总以为是自己算计了他人,岂不知是被他人给算计了。”
“可不是嘛,这次三皇子当真是好算计。”甄惠想了想,道:“雁姐姐,你真的不为杨将军担心?杨将军虽说是撂了狠话,可一旦杨婷嫁过去,想要完全撇清关系,怕是难。”
杨雁沉默了下,道:“这么些年,你也知我与他的关系。当年他和柳氏做下那等丑事,将母亲气得一病不起,郁郁而终。母亲出身书香世家,贤良淑德,端庄温婉。柳氏这个忘恩负义的,在母亲病重之时还故意腆着脸来看望母亲,什么东西!母亲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的娶人进门……与我而言,除了身上有他的一点骨血,再无其他。”
甄惠拉着杨雁的手,道:“姐姐莫气,都是妹妹不好,不该提起姐姐的伤心事。”
杨雁缓了缓情绪,温声道:“我知你是担心我。”
“我深知姐姐这些年过的不易。姐姐就要嫁给钱进兄长了,到时就能离开那一家子,再不用隐忍度日了。”
杨雁羞涩而笑。
国公夫人留了杨雁吃午饭,桌上没那些规矩,众人说说笑笑,吃的甚是舒坦。自从母亲离去,杨雁多年不曾在自家府上和睦的吃过饭,只每每到了国公府,有长辈照顾着,有甄衡甄惠如弟弟妹妹般的陪伴着,才能体会到家的温暖。
杨雁不便久留,与众人一一道别后就带着小圆离开了。
送别了杨雁,甄惠迫不及待的把杨府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国公夫人听后直摇头,“这妇人野心不小,却见识短浅,不辨是非,当真是个祸害。”
国公爷皱眉,道:“我一向看好杨家小子,他当初怎么就如此糊涂,纳做妾室也就罢了,偏要娶了做继室。”
国公夫人斜了他一眼,道:“杨氏多么的温婉贤惠,京中不缺江南女子,我却没见过第二个如她那般温柔似水的女子。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夫人怎么把气撒到自己头上了?国公爷一个没留神,拔下了一根胡须,疼得他吹胡子瞪眼,也没敢吱声。
甄明理深情的看着爱妻,温声道:“婉儿,你真是料事如神,杨府的事都被你言中了。”
赵婉想起了杨氏,她与杨氏相处不算太多,但却印象极好。若是杨氏没有过早故去,想来二人会成为至交好友。这么想着,十分惋惜。
甄明理见爱妻不语,关切的道:“婉儿,你可是有何忧心的?”
赵婉轻叹,“我只是心疼杨雁那孩子,只盼她能早日嫁进荣康伯爵府。”
甄惠稍一细想,道:“母亲说的是。”
甄衡道:“母亲是怕杨家姐姐和钱进兄长的亲事生变?不会吧。”
甄惠主动答话,“没准那柳氏母女会耍些手段,坏了雁姐姐的亲事。”
“这……要说原先她们气不过,可能会。但现在她们已经攀上了三皇子,怎么还会在意杨家姐姐的亲事?”
赵婉道:“钱杨两府的亲事不宜再拖。先不说拖下去会不会生了什么波折,只现在,那柳氏母女正是得意的时候,她们若是有意翻起旧账,保不准会更加刁难杨雁,让她在府中的日子更加艰难。再者,皇上一旦赐婚,如若因为三皇子而生了什么事,到时可能会连累到杨府,杨雁又该如何是好?”
甄惠频频点头。
甄衡道:“母亲说的是,我会尽快告知钱进兄长。要不,孩儿现在先去王府将三皇子这事告知阿姐,也好让阿姐心中有数。”
“不用你去啦,明日我就去王府当差,我告诉阿姐就好了。”
“你明日去王府当差,我明日要去巡城兵马司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得空见到阿姐。”
甄惠笑出声,道:“哦,原来你是想见阿姐呀。那行吧,我陪你去,走呀。”
“不用你陪,我自己去就好。”
甄惠拉着兄长的衣袖,道:“走吧。”
甄衡被拉着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还说我呢,其实你也想见阿姐。”
甄惠不理他,回头对厅里的众人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晚上不用等我们用饭了。”说完两人就走远了。
甄明理道:“这俩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喜欢粘着晨儿。”
国公夫人慈爱的笑了,“你那时候都成了亲,不也还爱粘着你长姐。”
甄明理回忆了下,眼带暖意,笑道:“是啊。”
周平得了下人禀,赶紧出来迎接。甄衡和甄惠对周平很是尊敬,一起给他拜年。周平见了表公子和表小姐很是高兴,连声应下后领着二人去了书房。
顾晨正窝在榻上打盹,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笑呵呵的让人坐过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软垫上,道:“你们两个又来讨新岁钱了?”
甄惠撅起嘴,道:“瞧阿姐说的。我和兄长是想阿姐了。”
顾晨笑道:“好,阿姐也想你们了。衡儿明日就要回去当差了,一忙起来就没个闲。今日来的正好,让阿姐多看看。”
甄衡心里发暖,关切的问道:“阿姐,现在天气转暖了,你那旧伤还疼吗?”
“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总想着。最近年节,散漫了些,疏于练功,等下次得空再和你切磋一番。对了,前几日我派人给戚先生送年礼时,已经给他带了话,估计过个月余就能锻造出雁翎刀,到时给你送过去。”
甄衡眼睛一亮,道:“谢阿姐!”
甄惠道:“阿姐,也给咱们女府兵配上雁翎刀呗。”
“你是要累死戚先生吗?那雁翎刀锻造很是不易,十难成一。你看我身边,也就安生,靳忠和几个立过大功的将士有。你呀,歇了这个心思吧。”
甄惠也知道能在阿姐身边当差且有雁翎刀的都是军功卓绝的人,不好为难阿姐,乖巧的不再提。
二人喝着茶,吃着点心,把正事说了。
顾晨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娶妻当娶贤,杨将军也算是家门不幸了。”
甄惠附和道:“就是。兄长,你可要记着点。”
甄衡很是莫名其妙,“我?关我什么事呀。”
甄惠端起茶盏,轻拂茶面,道:“我可听说了,宋梅可是惦记着你呢?”
“宋梅?谁呀?”
甄惠放下茶盏,道:“就是忠义侯的女儿呀。”
忠义侯的女儿?甄衡仔细回想,想起那日他带着府兵去帮阿姐时,跪在地上向阿姐求情,却看向自己的侯府小姐。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他还以为那侯府小姐是眼睛有毛病呢。
“我可不认识什么梅呀,花呀的。我若是娶妻,定是要娶温婉良善,单纯可人……”他跟阿姐和妹妹说这些干什么,赶紧闭上了嘴。
“衡儿可是有心仪的人了?”
“没有,没有。”见阿姐和妹妹都盯着自己,他急忙解释,“真没有!”
“若是将来衡儿有了心仪的人,记得领过来让阿姐瞧瞧。”
甄衡用力点头,道:“那是自然。”
甄惠放心了,道:“阿姐,留我们吃个晚饭可好?”
“要不然呢?还能让你们饿着肚子走不成。今日就吃全鱼宴吧,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等会儿和清滢还有汐泠一起用晚膳。”
听到两位公主的名讳,二人才想起大公主和二公主正住在阿姐的府上。
甄惠忙道:“阿姐,我和兄长还是回府吧。这……我们一时忘了两位公主在你的府上。”
甄衡点头附和。
“无妨。清滢和汐泠又不吃人,你们怕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起吃全鱼宴,多了你们两个,还能热闹些。”说罢,吩咐海遥安排人去准备活鱼,让厨子忙活起来。
海遥一听,犯了难。这大冬日的,还是年节期间,上哪去弄活鱼呀。不过王爷要鱼,就算是把河里的冰刨开也要抓到鱼。她急忙去和周叔商量。
周平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告诉她现在天气暖了,冰都已经化了。他让周谷去找经常给府里送鱼的鱼贩,赶紧弄十几尾活鱼来,越多越好。
顾晨见二人还在那犹犹豫豫的,道:“你们是镇国公府的公子和小姐,还怕见公主?宫中的宫宴你们都去过,皇上和皇后也都见过,怎么现在这般扭捏?”
甄衡道:“阿姐,不是扭捏。我们二人今日穿着不够得体,而且两位公主殿下是在你的府中做客,我们贸然前来……很是不妥呀。我还是个男子……”
“这有什么的。清滢和汐泠是我的堂妹,你和惠儿是我的表弟表妹,都是亲戚,不必想那么多。”
阿姐都这样说了,甄惠和甄衡应了下来。几人说到了杨雁的亲事,顾晨很是赞同舅母的说法,也建议尽早完婚。
聊了一会儿,甄衡要去更衣,拉开门,迎面一个姑娘被吓得连退两步,眼看着就要跌下台阶,他一把拉住了对方,等对方站稳了赶紧松开手,关切的问道:“姑娘无事吧?”
那姑娘受了惊吓,小鹿一般的眼睛满是惊色,惹得人心生怜意。
甄衡放轻了声音,再次问道:“姑娘可还好?”这句话问出口,他便觉出了不对。面前这位姑娘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不像是阿姐府中的婢女。他脑子一转,猜到这位可能就是久居深宫,身子不好,从不曾露面的二公主。他躬身行礼,道:“甄衡惊扰了二公主殿下,请二公主殿下责罚。”
白芷已经挡在了主子的身前,她不知道眼前这男子是谁。看他是从王爷的书房出来,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猜不准对方的身份,不好直接出言责怪他冲撞了主子。听对方报明身份,知道这是“京中第一贵公子”,王爷的表弟,更不好开口责怪了。
顾汐泠被吓得不轻,她刚到王姐的书房门口,门突然就开了,还出来一个男子迎面贴近。她吓得连连后退,差一点就踏空了台阶,此时心还在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