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吩咐在场的仆从全部退下。
国公夫人对邓嬷嬷道:“你去门外守着,免得有人不懂规矩。”
邓嬷嬷心领神会,恭敬退下。
门关上,顾晨从怀中拿出了周孚的口供,呈给了外祖。
国公爷,国公夫人,甄明理,赵婉一一看过,正厅之内沉闷压抑。
国公夫人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这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国公爷握住她的手,道:“此事急不得,不要一时气坏了身子。”
国公夫人喘了几口粗气,渐渐稳了下来。
甄明理道:“晨儿,此事你如何看?”
“舅父,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事不会是他做的。就算他有这个脑子,也不会有这个胆子。”
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这个“他”指的是三皇子顾晟。
“再者,他和父王有过书信,妄图娶我为妻,以此来获得父王的支持,去争那个位置。父王一直以征战为由,未曾明确拒绝他,已经稳住了他。想来,他应是满怀期待的等着父王得胜还朝。既如此,他没有理由兵行险招,做出此事。”
国公夫人是头一次听说此事,怒道:“就他那个胆小鼠辈,还痴心妄想我家晨儿!”
国公爷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莫气莫气,他要是还敢打晨儿的主意,我就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顾晨忍不住轻笑出声。
国公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都被苍蝇盯上了,不觉得恶心,还笑!”
她赶紧走过去,一边为外祖母顺气,一边道:“外祖母都说是苍蝇了,挥手赶开便是,实在不值得动气。”
国公夫人听她如此说,方觉好受了些。
顾晨接着道:“此事,应顺着腰牌这条线索查下去。皇室腰牌可不是好弄到手的,更不易仿制。我打算去看望姑母。”
国公夫人点头,道:“是了,你这次回来还没有去给你姑母请安,理应尽早前去。”
“是,明日我就去给姑母请安。舅父,不知现在京中形势如何?”
甄明理斟酌一番,道:“现在京中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盘根错杂。二皇子和三皇子势力颇大,看起来二皇子更胜一些。不过,五皇子却是个深藏不露之人,看起来弱势,实则恐怕并非如此。这几个皇子为人如何,你是知晓的。至于八皇子,主要还是靠丞相。可先帝晚年设立六部,为的就是分权丞相,到如今,魏丞相的势力虽然依旧强大,却大不如前了。”
国公爷道:“不错。当日魏梃愿意助你继任大将军,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这里,他的权势已不如从前了。我去和他商议的时候,他辨明形势,不得已,抓住了你这个‘大势’,为的是让八皇子登上那个位置,好保住他魏家其后百年兴盛。”
甄明理看向赵婉,道:“至于八皇子的为人……”
赵婉也不拖沓,道:“曾听家父说过,八皇子机敏好学,谦恭有礼。只不过,年纪不大就醉心于所谓的帝王之术。其他的,家父并未多言。”
并未多言,却足以窥见端倪。
顾晨了然,道:“最后如何,皆应由当今陛下决定。我做为臣子,遵从圣意便是。”
为臣之道,理应如此,镇国公父子深以为然。
“至于父王之事,只要是相关的人,我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提起这事,国公夫人就怒不可遏,道:“早知这群畜生会如此,当年‘嘉阳之乱’时,就该让反贼将这几个小子宰了。真不知当日我们在宫中拼死护着他们是为了什么。”
这话除了国公爷,无人敢接。
“当今圣上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一路从太子到继位,着实不易呀。他仁善宽厚,知恩念情,是个好皇帝。皇后也是贤良明理,德仪俱佳。帝后待咱们一家,待晨儿都不薄。圣祖、太祖更是皇恩浩荡,‘嘉阳之乱’咱们怎能袖手旁观。君君臣臣,咱们做了臣子该做的事。你莫要再说如此气话了。”
国公夫人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赵婉听了几人的话,对着顾晨这个如同自己亲生骨肉的孩子,即便有些话不应是她这个做舅母的说,但她不得不说。
赵婉起身,对着主位行礼,道:“父亲,母亲,儿媳有些僭越的话想对晨儿说,还望父亲和母亲允许。若是儿媳说错了,愿去祠堂领受家法。”
二老何时见过赵婉如此,皆是一惊,纷纷表示但说无妨。
“晨儿,你孝顺,忠义,果敢,又手握大权,今后要走的不会是一条寻常之路。舅母今日要对你说一些有违世俗大道之言。”
顾晨躬身,道:“请舅母教诲。”
“孝,不可愚孝。忠,不可愚忠。敢,不可冒进。不要被世俗所困,你只要守住本心,无愧于天地即可。”
顾晨垂眸,恭敬的道:“孩儿谨记舅母的教诲,”
今日天气甚好,无风无雪,碧空万里。太阳照在身上尽是暖意。
甄衡和甄惠已经换好了练功服,坐在平日练武的院子里等着。小厮们按照指示,搬了桌椅到院子里。旁边放着炭火,既是用来取暖,又可用来煮水沏茶。一众婢女拿来茶盏果子,一一摆好,恭敬的候在一旁。
不多时,一家人都到了院子里。二老依旧坐在上首,甄明理和赵婉也都入座。
云逍和海遥将顾晨的袖口和裤腿一一绑好。
甄惠率先出来,手中拿着一柄剑。顾晨看向两排的兵器,也从中抽出一把剑。
甄惠行礼,道:“请阿姐赐教。”
顾晨颔首。
甄惠当即一剑刺出,顾晨抬剑迅速一档。两人一来一回,过了三十几招。顾晨利落的回身一挑,剑尖直指她的咽喉。甄惠停下,甘拜下风。
“惠儿有了很大的进步,很是不错。”
甄惠很清楚,能过三十几招,多是阿姐给自己喂招。
“阿姐莫要哄我,就我这剑术,勉强能算是强身健体。”
“那惠儿练剑还想如何?”
甄惠想了想,道:“若说以前,强身健体已是足够。可今日见了阿姐,听了阿姐的那些话,我也想更加长进,能为阿姐分忧。阿姐,我不是说我要像阿姐一样能够从军,只是我也想更多些历练,希望能够用剑保护自己,若有余力,也可保护家人。”
“惠儿,保护自己和家人不一定要用剑。不过,你若有如此想法……外祖,该为惠儿换一位练剑的师父了。”
镇国公听着两个小辈的交谈,抚着胡须,笑着点头应下。
甄惠开心的收好剑,她早就想换个师父,学些真正可以用来搏杀的剑术了。
甄衡快步走到中央,手中拿着一柄刀。
顾晨唤来安生,利落的抽出他腰间的雁翎刀。
上一世,顾晨在朋友家中见过一套日本武士刀,很是惊艳。有了兴趣便研究了起来,追根溯源,痴迷上了唐刀,最喜欢的便是雁翎刀。这一世,她通过父王的引荐,和大周第一铸剑师戚先生相识,将自己熟知的雁翎刀讲解与对方,真的锻造出了雁翎刀。此刀一处,威震天下。顾晨将功劳都归功于戚先生,两人成为了忘年交。雁翎刀的锻造对技艺和铸造的材料都有很高的要求,成品并不多。除了顾晨和她身边的一些将领有此刀,其他人就算花重金,也是很难求得。
二人挥刀战在一处,经过六十多个回合,甄衡败下阵来。
甄衡感觉十分畅快,还要再来切磋。
“不来了,你要累死阿姐呀。”
甄衡抬手擦汗,笑着道:“阿姐哪里是累了,分明是嫌弃我功夫差。”
顾晨见他没有丝毫气短,便知他平日必是勤加练武。
“衡儿这刀法可不差,单论这刀法,足可以上阵杀敌,博个军功,当个小将军了。你现在输给我,只是缺少战场历练。”
“阿姐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
顾晨看向甄明理,道:“舅父,若有机会,便让衡儿从武吧。他这样的好苗子,若是不从武,当真可惜了。”
甄明理知道儿子自小便想从武,一直没有应下,是有所顾虑。当年父亲担心功高震主,恐惹祸事,主动辞去了官职。他明白父亲的担忧,加之自己更擅文,便走了文官的路子。若是甄衡选择从武,恐怕会再次遭人忌惮,说不准会祸及全家。今日他在正厅之中听得晨儿和衡儿的对话,心中已经有所松动,此时晨儿又推了一把,他终是拿定了主意。
“衡儿,为父这些年一直不曾支持你从武。如今你阿姐都如此支持你,你便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吧。”
“多谢父亲!”
顾晨想让他更高兴一些,道:“改日我去拜访戚先生,让他为你锻造一把雁翎刀。”
甄衡眼睛发光,“多谢阿姐!”
几人晒着太阳,饮茶闲聊,虽惬意,但毕竟是冬日,难免有些寒凉。快要到用膳的时辰,顾晨请几位长辈先回屋,自己再指点一下甄衡射箭,稍后便到。
甄衡手持三石弓,连射三箭。三箭皆中箭靶,只一箭中了靶心。顾晨取过弓,毫不迟疑,抬臂便射,一箭直中靶心。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箭看似射的轻巧,其中的功夫却极深。甄衡、安生等人不住叫好。
顾晨细心的指导甄衡。甄衡听得专注,虚心受教,等他再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多日不曾练功,顾晨不免有些乏了,准备喝口茶,歇一下就去用午膳。
甄衡今日很是尽兴,可他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想问阿姐。可若问了,恐会惹阿姐难过。可若不问,他这心里总是放不下。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阿姐,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一直埋在心底。”
顾晨放下茶盏,面带微笑,道:“何事?”
甄衡咽了咽口水,道:“阿姐,姑父他……他当日明知有危险,为何不派自己麾下的将士前去峡谷,比如说靳忠。姑父他是大将军呀,是主帅,为何要以身犯险?若是那日姑父没有亲自前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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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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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