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宸 第23章 春和

翌日，一大早便听到碗儿催着说要去镇上。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嘛！”小姑娘嘟着小嘴。她早就起来换上了新衣裳，整个人更加灵动可爱。

“哎呀，就快了就快了，你快过来帮我把东西拿到牛车上，你哥哥在那里。”

云娘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这些各色的点心吃食有的是他们昨晚上就准备好的，有的是她今天一大早起来才做的。

小姑娘只得瘪着嘴过去拎起一个竹筐。

这时，屋门一响，廖叶走了出来。

“啊！叶哥哥！”碗儿一见廖叶，便笑开了颜，朝廖叶小步跑去。

云娘笑着摇摇头。

接着，钟景宸和阿阮也出来了。

“今天天气真不错呀。”阿阮大大吸了一口早晨清鲜的空气。

“是个好日子。”钟景宸应和道，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阿阮看到云娘在忙着，便上去帮忙。

“对了，云姐姐，上巳节活动就在镇上吗？”阿阮问道。

云娘抬起头捋了捋头发道：“镇上也热闹，不过真正的上巳节活动是在镇郊的东川河边，倒也不远，从镇子出去一小会儿便到了。”

“说起来，我虽一直知道有这个节日，却还从未真正去过呢。”阿阮道。

钟景宸想起出宫之前，阿阮与他说起民间的上巳节，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便笑道：“阿阮先前说得那般精彩，我当你是去过的，没想到你也没去过。今天可要好好去见识见识了。”

说笑了一会儿，东西也收拾装点得差不多了，一行人便赶着牛车出发去镇上。

*

一路上，莺啼燕舞，绿树红花相掩映，空气里满满都是春天的气息。

行了一会儿，各路来的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有走路的，有坐牛车马车的，还有骑着马的，都汇在这条通往镇子的大道上。

人声渐渐多了起来，热闹但并不嘈杂，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进了镇子，阿乔赶着牛车走，其余的人便下来街道上逛着。这小镇与京城无法相比，却别有一番玲珑秀美。街上卖着的各色物品，虽不及京中的华美精致，却也十分的精巧有特色。

“哇——”碗儿看到一个摆满了各色玩偶娃娃的小摊儿便跑了上去。

“碗儿你慢点——”云娘笑着摇摇头，指着前方的首饰摊对阿阮道：“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阿阮欣然点头，一行人便往首饰摊去。

这摊主是个矮个儿中年男子，人虽长得其貌不扬，所卖的首饰倒是十分精巧，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真好看呐！”阿阮不由得感叹道，眼光扫过去，真不知该看哪一个。

往常宫中所见的首饰大都以华美为主，而这里的却是清新精巧，玲珑秀致，与眼下的春景甚是相配。

“姑娘尽情挑选，若是喜欢都可以试试。”摊主乐呵呵道。

阿阮的目光落到了一个海棠钗上，摊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主动拿起这海棠钗递到了阿阮手中。

阿阮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这钗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有莹莹光华流转，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这是……丝？”阿阮猜测着道。

“姑娘好眼力啊！”摊主感叹道，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技，是今年是最新款！姑娘就是到了别处也是买不到的。”

“朕……正适合你！”钟景宸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这个香囊倒也不错。”云娘指着方才放在海棠钗旁的香囊。

阿阮拿起那个丝绸香囊，月白的绸面上用丝线绣了精美的粉色春桃花瓣，便如刚刚吹落的一般。

“好美的香囊啊。”阿阮叹道。

身后的廖叶看着阿阮手中的香囊出神。

“这个香囊也是今年的最新款！两位姑娘眼力真不错。”

就在这时，街上人声突然沸腾起来。

“姐姐快看！河神来啦！河神来啦！”碗儿跳着说道。

阿阮放下手中的钗和香囊，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一大队人过来，街上的行人都让到两旁看着热闹。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个装扮十分端丽的女子，她手中端着神牌，紧随她身后的六个青年小伙抬着用鲜花扎就的女神像，窈窕美丽，仙带飘扬。后面跟着一众仙童打扮的少年男女，接着是穿着各色鲜丽服饰的青年男女。

“这是在做什么？”钟景宸问道。

“这是在送河神呢。”云娘答道，“我们这儿每逢三月三就要到东川河祭拜河神，以求得福佑，等祭拜完了，便在河边将河神送走。”

“哎？这里的河神竟是女神呢。”阿阮看着河神像道。

“是呀，这就是东川河神不同的地方。”云娘道，“也正因如此，便有传说向东川河神许愿求姻缘最是灵验呢！”

“真的吗？”钟景宸起了兴致。

“嗯！”云娘点头，“我和乔哥就是在送神时认识的呢。”

钟景宸听了后，心中暗自琢磨。

“姐姐快走！河神要走啦！”碗儿催促道。

一行人便跟着河神的队伍出镇到东川河。

*

行过不久，空气中便有一丝丝凉风吹来，同时传来汩汩的水流声，东川河就在不远处。

走近便看到一条蜿蜒的河流，高低有致，清澈的河水在落处激起堆堆白花，又从河中的石头流过。河边的杨柳柔枝轻舞，枝条上青绿的嫩叶鲜亮可爱。

河边早有许多衣着鲜亮、色彩缤纷的男女在嬉笑着，柳树上挂着各色的祈福彩带，在风中飘扬。

一阵春风吹来，带着河水的凉爽清新，沁人心脾，仿佛整个身心都在这一刻都被唤醒了。

阿乔早把牛车停放好，接着大家便将从家里装好的东西从牛车上拿下。碗儿早在河边的柳树下占了个好位置。

云娘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又将各色食物点心放到上面，众人便围着坐下，边品尝着云娘做的点心，边欣赏着大好的春景。

许多的青年男女也如他们一般。只是他们吸引了太多周围的目光，他们中间这个俊美无比的少年公子已然令周围的女子倾倒不已，都掩着口在笑着看他。

这时，河的上游隐隐传来女子们的嬉笑声，望去却又不甚见到人。

“这是有什么活动吗？”阿阮问道。

云娘说：“这是女孩子们在戏水玩儿呢。上游有一花草隐蔽处，水流平缓，女孩子们便到那里去玩。”

阿阮觉得十分新奇。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云娘拉着阿阮的手就起身。

“这……”阿阮还有些犹豫。

“若是有男子去呢？”钟景宸一时急道。

“哎呀，不会的，公子放心。”云娘笑道，便拉着阿阮去了。

到了那儿，果真是周围花草掩映，中间河流缓缓流过，河边还有一片草地，阳光正照在草地上。

许多青少年女子便在这儿戏水。各色衣服摆放在草地上，或挂在草木上，她们有的将衣裙高高挽起下到水里，互相洒着水，有的在水中洗头，有的则坐在河边的大石上梳理着湿发，嬉笑声不绝。

“姑娘也去沾沾水吧，在这天用河水洗浴，能消灾得福呢。”云娘道。

阿阮初始还犹豫，后来也脱下鞋袜，同姑娘们玩起水来。她们轻松的欢笑声也感染了她，此刻的她仿佛与她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皇宫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待阿阮和云娘回来时，只见廖叶被碗儿带到水边缠着玩。

廖叶见阿阮，便过来。

“公子呢？”阿阮问道。

廖叶看了看周围，却不见钟景宸：“刚才还在呢。”

“你快去找找。”阿阮便有些担心。

“哎呀，不必管他们，丢不了的。”云娘笑道，又拉着阿阮说：“这儿也看够了，还有个好去处呢！”

“什么好去处？”

“姑娘跟我来就是。”

阿阮跟着云娘一直走，过了不久便闻到一阵花朵的幽香。

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地，长着一棵高大粗壮、枝干盘曲的树，生长得十分茂盛，绿叶间盛放着许多白色的小花，如流苏般串串垂下，那幽香便是这花散发出来的。

“哇——太美了！”阿阮惊叹着，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树，在此时此刻，就连京城奇蕴居那棵也比不上它。

许是幽香的缘故，吸引来了许多白蝴蝶在花间树下飞舞着。

阿阮沉醉在了这奇丽的美景中。

“坏了，我忘记把点心带来了，那盒点心是我特意为了来这里做的，可不能少。”云娘抚掌道，又对阿阮说：“姑娘先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拿点心，马上就来。”

说完云娘便离开了。

“哎——”阿阮还想叫住她，可云娘去得急，一会就不见了。

阿阮只得在树下等着云娘，边等边欣赏着这里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