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解决,龙族的大半军队早已在此集合。”
本来白昼觉得,瑞尔恩非要启用战舰过来太夸张了,可是现在,也许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好,笔呢?”可阿尔路德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他想赌一场生机。
白昼从空间纽带出一支营养剂,仰头喝尽:“有多少海妖?”
伊戈提安将桌上的笔递给阿尔路德。
阿尔路德签下自己的名字,粗略计算一下:“一百有余。”
“可以,阿尔路德,让你的族人全部集合。”
“好,稍等,我马上让他们过来。”阿尔路德大方擦去眼眶泛起的泪花,迈着生疏的步伐,跑远。
一阵闹闹哄哄,动作很快。
“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可是外面全是变异星兽……”稚嫩的幼儿声音飘近。
海妖族三五成群,站在白昼近处空地,有互相搀扶的伤员,有哭哭囔囔的小孩,喃喃诸神终于降临的信徒。
是伊戈提安提及,他早在入海之前,在地面定了一点,作为空间转移的临时坐标,如今刚好能拿来转移海妖族人。
瑞尔恩挂断联络器过来:“陛下,陆地坐标点的接应队伍已经呼叫完毕,他们随后即可赶到。”
“好,你们也站过去,保护好他们。”白昼将茶茶推出去,“我们等等就过来。”
茶茶被白昼猛地一推,踉跄了脚步,站稳,又向白昼走回几步:“陛下,我想和您一起行动。”
“不行,海妖族伤员众多,需要治疗。”
被拒绝了,茶茶垂头丧气,站在海妖之中,眼睁睁看着墨池为他们升起空间。
瑞尔恩在被推搡之际,忽然又想起:“陛下,还有,情报组报告,他们观测到,我们已经与奥克兰的位置重合!”
一百人的小空间中,大气变得局促,体温上升,视线逐渐模糊,即将启动空间转移。
“陛下,你听到没,奥克兰就在这里!”瑞尔恩扯着嗓子大喊,
嘈杂中,茶茶忽然眼珠瞪的老圆,往前窜了几步,想逃出去,却被无形的空间拦住。
她使劲儿敲打着空间壁,竭力大喊:“陛,陛下,小心你……”
“喂,喂,放我出……”瑞尔恩在原地直跺脚,快着急死了。
好吵,他们到底要说什么?白昼感到怪异。
还没说完,来不及说完,瑞尔恩急促的话语被炸裂的空气淹没,他带着茶茶与海妖全族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火光崩散,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后方停放的潜水艇爆炸了,白昼身后的爆炸声犹如惊涛骇浪,层层叠叠,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连续的轰天巨响,让神殿跟着颤抖,摇摇欲坠。
火势炸开,神殿的石柱在火光中扭曲,碎屑与残渣犹如利箭一般飞射出去,黑烟翻滚袭来,带着灼热的气浪,声势浩大。
整座神殿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而这远远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灾难开始的前奏。
“呃……”
猝不及防,阿尔路德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狠狠倒飞出去,最后被残渣击中,昏倒在地。
他忙着查看有没有落单的族人,再往回赶时,已然迟到。
从未远离过白昼身边的伊戈提安反应迅速,直接挡在白昼身前,挡了一半火势,被浓烟熏到,冷不丁呛了几声。
白昼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耳膜被刺耳的尖啸声震出血,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白昼腰微弓,伸手向耳朵探去,只细细摸到一手血,瞳孔骤然猛缩,轻声低语:“是谁……”
话音未落,急急闪过一道寒光。只见,一只袖箭光速划破残存空气,直接向白昼所在方向迅猛冲去。
“哈?”恶鬼回头,凶相毕露。
白昼天生骨子里带有的狠意在此刻展露无遗。
伊戈提安侧身,徒手抓住了飞来的袖箭,冲击力划破他的掌心,血流下。
生死一瞬,白昼当即凝聚出一支冰箭,往反方向抛掷而去。
完蛋,射偏了。
快逃!
幕后之人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收,伊戈提安就窜到他面前,他面露惊惧,张腿就要跑。
白昼的冰箭擦着他的脸划过,带出一道血痕,脸破了皮。
伊戈提安一脚踩住那人,鲜血滴落在他悔恨的脸庞,冰冷的,俯下身,看着熟悉的龙族外出军服,上面刻有他的名字。
白昼匆匆赶到,而后了然,他的雪眸微红,咬牙:“津渡,你是叛徒?”
哦,好像是啊,津渡好像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消失。
津渡呼吸艰难,仰着脖子,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小…小心……”
想必是一句话,可伊戈提安没这个耐心去细纠。
伊戈提安从空间纽里掏出一柄短刃,抵住津渡心脏,啧啧赞叹:“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是那双灿金的瞳孔正杀气四溢,宛若地狱修罗,恨不得将对方刀刀凌迟处死。
“等等,先别杀他,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白昼在一旁试图阻止。
伊戈提安望向白昼的眼神充满不解:“他要杀你,你差一点就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他,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有后招。”
当然是先杀了,解后顾之忧。
随即刀尖直直刺入津渡的心脏,鲜血如同喷泉般四溅,染红了他手中的武器,在地面形成一小片诡异的红色湖泊。
又像是泄气般,在其他地方同样补上了好几刀。
几秒,动作快到,白昼根本没时间去阻止。
津渡渐渐扩散的瞳孔显示出无尽的恐惧与不可置信,视线失焦,确定是死透了,没气儿了,伊戈提安才肯松手。
白昼递来一瓶修复液,偏身一瞧,方才伊戈提安凶狠的眼神还映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伊戈提安,你知道津渡死之前在说些什么吗?”
伊戈提安接过修复液,却没有立即使用,而是眼底浮现浓浓依恋不舍,委屈的垂下眼眸。
“不知道,当时没仔细听,主要是,那支袖箭是有毒的,要是射中了你,那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伊戈提安围着白昼像苍蝇似的嗡嗡叫唤,“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短暂的耳鸣之后,白昼已经恢复了听力,抢过还没焐热的修复液,打开,直接倒在伊戈提安手心,安慰道:“杀了就杀了吧,我不怪你。”
干脆好事做到底,大善人伊戈提安利直接引爆津渡尸体,很快,尸骨无存,只剩下烟灰。
原地超度,逝者安息。
伊戈提安望着眼前被炸成废墟的潜水艇,想了几秒:“这里都快炸完了,奥克兰还不出来啊。”
“哦对,奥克兰。”白昼撑起身体,四处乱逛着,扫视了好几眼,没发现奥克兰,倒发现了阿尔路德。
他竟然没跟着族人出去,白昼微惊。
神殿坍塌,长剑有了裂痕,碎石中倒着阿尔路德,不省人事。
可怜的阿尔路德,要是醒了,他一定会后悔,为什么要跟着白昼留在这鬼地方。
白昼三步并作两步,对着阿尔路德的人中虚虚一探:“还有气,暂时死不了。”
潜水艇附近地面被轰的漆黑,零件都看不出原型,从气派的潜水艇变成了一坨破铜烂铁。
机箱后背舱是炸的最全乎的,几乎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津渡去加能源时安装的炸药。
“白昼快过来,这里有好像有新情况。”伊戈提安恰好检查潜水艇残骸,发现了一条非常微妙的裂口。
所谓微妙,就微妙在,它被这堆破烂东西挡住了。
白昼打算采取最原始的处理方法,把遮挡物搬走。
“伊戈提安,你搬这个,我搬这个。”
阿尔路德醒来时,就看到两只忙碌的小蜜蜂,勤恳搬完最后一块废铁,然后,身影在搬东西的地方隐去。
“哎,你们去哪儿,等等我!”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不顾身上疼痛追随其后。
是个入口,入口处阴暗而逼仄,肉眼几乎看不到有多深。
走了一段路,白昼双手在墙壁上摸索,好一阵儿才找到灯光开关。
按下,眼前乍亮,刺眼的光芒如同寒冬的阳光,阴冷入骨,刺入他们的眼帘。
是一排一排,又一排的培育舱,里面灌输着某种蓝色液体,像是沉静的湖面,倒映着他们扭曲的姿态。
阿尔路德像是大脑被人打了一拳,猛地一怔,脚步虚浮,他鼓起莫大的勇气,靠近其中一个培育仓,后背发寒。
他的恨意在那一刻几乎要溢出,恍若汹涌的潮水,淹没了理智的防线,这里似乎有着他不敢直视的真相。
阿尔路德眼白都是红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从嗓子里艰难挤出几句话:“白昼,这里是?”
他不敢,不敢设想这个结果,这对于他来说,太过残酷了。
白昼伸手将额前碎发往后撩拨,露出光洁的额头,仰头望着眼前高大的培育仓,观察着里面的东西:“实验室啊。“
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啊。
“这不一看就知道是实验室吗。”白昼不明所以,不知者无畏。
“你没来过吗?不会吧,海底可是你的地盘哎,尊敬的祭司大人。”与伊戈提安纯良的面容不符的,是他刁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