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接到帕林卡的电话,说是需要自己证实不在场证明时,苏格兰稍微有些感到惊讶。
彼时他才刚结束任务,多少也是警校出身的,苏格兰熟练地回答着那头小林警官的问题,登记了假身份的信息,目光却落在脚下死不瞑目的某具尸体。
在那之后,苏格兰迅速地完成扫尾工作,把车停在距离警视厅两条街外的监控死角,将帕林卡接回了安全屋。
“我的番茄没有了。”冬木阳回到安全屋的第一句,是面目扭曲的控诉。
“不过萩原警官送了我他买的洋葱。”不等苏格兰说话,冬木阳又勾着唇角,自顾自地把自己哄好了,“今天吃洋葱炒辣椒。”
听到熟悉的姓氏,苏格兰一愣。他没表现出异常,瞥了客厅里看向这边的波本一眼,语气自然地继续搭话:“萩原警官?朗姆刚才发邮件说你手表的信号消失了几分钟,是因为他吗。”
“朗姆一天天的没事干总盯着我干嘛。”把洋葱咕噜咕噜地倒进水池,冬木阳幽幽地抱怨,“我骂他的这条你们不准写进报告,我知道你们是他派来看着我的。”
“怎么会。”波本微笑,“帕林卡,我们是搭档。”
“……”波本真是死鸭子嘴硬。
冬木阳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回答了之前苏格兰的问题:“萩原研二,还有松田阵平,爆/炸物处理班的那两个,你们没有印象吗?”
波本的心跳着实漏了一拍。
“帕林卡。”他的瞳色比之前浅淡了些,作为公安卧底,波本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被很好地收起,从容地笑了笑,“这是很重要的人吗,有没有其他提示。”
“就是那份名单啊。”冬木阳握着刀,将洋葱切成两半,“gin之前不是阴差阳错地救下过一批警察嘛,贝尔摩德经常以此调侃他,所以伏特加专门弄了份名单,以防哪天gin真的被调侃生气了,要找那些警察算帐。”
一年前,冬木阳从长达六年的昏迷中醒来后,从伏特加那里听到了很多组织里成员活跃的消息。
比如两年前,他还在昏迷的时候,琴酒收到一条定时发送的短信,上面写着祝他又老了一岁,下面还附有定位,说是在这个地方放了重要的东西。
那是冬木阳的号码发出来的短信。他懒得每年都去想买什么送礼,索性十五岁的时候就一次性买了接下来十年的礼物,用以展示自己作为幼驯染的贴心。
可惜他十五岁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会卷入一场意外,琴酒也会因此得知他恶作剧的真相。
事情有趣就有趣在这里。冬木阳听伏特加说,大哥刚上楼就听说有炸/弹,脸都黑了,转头就让基安蒂毙了某个不长眼的家伙,还因此阴差阳错地救了一堆不知道炸/弹上有机关的拆弹警察。
当然,“琴酒救了警察”这句话听起来太过恐怖,恐怖到琴酒看上去很想把那群警察也毙了。
冬木阳当时问伏特加听说有炸弹干嘛不转头就走,伏特加痛心疾首地看他,开口就是“你小子柴米油盐不进是吧”。
冬木阳才不觉得琴酒是为了拿他所谓的礼物。
毕竟他又没和琴酒说在那里放的东西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是串车钥匙罢了。他那时看到某位收藏家出售藏车时就觉得gin大概会喜欢,毕竟在费迪南的设计里,保时捷356a是第一辆被冠以保时捷名字的古董。
冬木阳那时在这上面花了一大笔钱,偷偷存了几个月的奖金用于改装,这才让那辆古董车能随时随地在马路上上演速度与激情。
以他对自己幼驯染的了解,琴酒只是讨厌有人威胁他,顺带打乱了他的计划。要是转头就走,显得他一个top killer被小小的炸/弹犯威胁很没水平。
波本:。
波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没看过那份名单。”
冬木阳瞬间对他投以[你不是情报贩子吗,怎么摸鱼呢]的谴责视线。
波本:。。
“对了对了。”冬木阳兴致勃勃,“怎么没有人问我卧底的事情怎么样。”
为了包装企业的合法性,港口黑手党虽然每年都有对外公开招募的名额,但实际上都是事先选定的萝卜坑。
朗姆有意让帕林卡卧底的事情失败,因此伪造了部分资料,就等着某人撞到南墙回头。
波本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他不明白朗姆千方百计阻挠帕林卡外出的原因,但从帕林卡的得意的语气来看,某人不仅没撞到南墙,还真顺利地通过了面试。
……这家伙不会直接把他的异能暴露了吧。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帕林卡冒着被咬的风险,主动暴露他自己的异能加入?
“怎么样。”波本配合地问他。
“当然是顺利通过了。”冬木阳得意,“还见到了他们的首领。”
对波本而言,帕林卡是接触到组织布置在各个部门卧底名单的捷径。然而帕林卡救了他也是事实,一年多的时间下来,要说波本的重心一点没偏移,那好像也不现实。
“是吗。”
“是啊。”
“帕林卡。”波本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少年在说这话时,眼睛被洋葱熏得雾蒙蒙的。
苏格兰感觉他要切到手,从后面默不作声地抽走了刀柄,远远地看去,就像把人圈在怀里一样。
波本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好笑。
明明时不时咕噜咕噜地冒出坏水,现在看起来却像只无害的,被人饲养的小羊羔。
“那恭喜你。”
时间在冬木阳的眼里放慢。
波本的一举一动甚至堪称贴心,根本挑不出错处,换做以前,他肯定已经感动地说“波本,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搭档”了。
可今非昔比,被系统打上○文男主的标签后,少年盯着波本的脸,保持沉默。
看着警惕地后退,坚决不背对着他们,饭也不做了,倒退着去唯一没有窃听器的浴室的人,苏格兰停顿片刻,看向自己的幼驯染。
“这也不用报告吗。”苏格兰说,“从他这次醒来,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波本:“莱伊呢?”
苏格兰:“好像任务还没结束,说是晚点回来。”
波本卷起袖子,走进厨房,帮忙准备晚饭的调料:“我倒是觉得帕林卡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可能是因为帕林卡最没安全感的那一段时期是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波本之前时不时会深更半夜听到他敲门。穿着睡衣的某人坐在轮椅上,见他开门,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半晌有些心虚地说“听到外面有点动静”。
担心有敌人,自己却又站不起来。
波本在这方面很有耐心,他尽力维护着帕林卡的自尊,拿着枪,每次都认真地去外面探查一圈,时间久了,索性就在帕林卡的房间里弄了个小床。
帕林卡那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试探着说【“也不用这么麻烦”】。
波本的回答很狡猾,他理了理被子,改掉了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微笑着说了句【“是我自己不放心”】。
就是那天之后,帕林卡犹豫着,第一次和他说了他有异能的事。
帕林卡不会因为外伤死掉,但有点怕疼。
这点是波本自己推测出来的,雪莉听了后,难得正眼看他几秒,回答说帕林卡使用异能后血液里会产生特殊物质,要不是数据显示帕林卡的感觉比别人敏感一些,她也不知道帕林卡怕疼。
“有活力了点?”苏格兰顺着波本的话思考了几秒,“帕林卡的身上大概有什么秘密,今天和基安蒂去解决那个议员的时候,基安蒂说朗姆之前之所以不同意帕林卡去欧洲那边的分部,是因为那边离意大利很近。”
波本:“意大利?”
苏格兰垂下眼,继续手中的动作:“不知道意大利有什么,基安蒂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因。”
“……说到这个。”波本顿了顿,注视着水龙头里的水流,“我昨天做了个梦。”
“梦?”苏格兰关掉火,将做好的咖喱倒出来。
波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猜自己是受到了基安蒂描述的影响,不然也不会梦到帕林卡小时候。
只不过和基安蒂说的“小变态”时期不太像,梦里的帕林卡被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抱在怀里,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小朋友一直在哭着喊“哥哥”,似乎是在呼唤不远处的秋千边,看上去已经被子弹夺取生命的孩童。
这就有点奇怪了。
因为按照波本搜集的情报,帕林卡并没有“哥哥”。他的父母是组织里的代号成员,在将帕林卡送入训练营后,收养了一个比帕林卡稍微小一些的孩子。
和对待帕林卡严厉的态度不同,那对父母对“养子”可谓是极尽宠溺,不仅替对方安排了组织名下某家金融机构的工作,还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忽然被组织处死前,美名其曰帕林卡可以独立生活,将全部财产留给了对方。
就像……
波本愣住,忽然意识到。
就像那个养子,才是他们不舍得送去训练营。
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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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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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