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转头时霍驰正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晏鹤有些无奈地拉上门:“阿姨和你说话,你怎么那个态度?”
霍驰揽着他的腰在他面颊上吻了吻:“我们母子向来这样,习惯了,她不该管我的事。”
晏鹤蹙了蹙眉:“你怎么能这么说,天底下哪有亲娘不管孩子的,她关心你不好吗?”
霍驰勾了勾唇,将人抱起:“好吧,下次我一定改正,但是你不要信她的话,至少有一句不能信。”
晏鹤歪了歪头,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哪一句?”
“她做饭很有一手这句......也不能算是谎话,就是她这顿饭是带着套餐的。”
晏鹤啊了一声,被他绕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套餐?”
“洗胃小套餐。”
端午节当天,两人都凑在厨房,尽全力复刻短视频上的美食教程,晏鹤还被热油崩了几下。
霍驰心疼不已,最终放弃,带着他出门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晚饭结束,霍驰一拍桌子,庄严宣布他要学做饭了。
“为了我们健康的肠胃,我要掌握这项技术,拿下你的胃。”
晏鹤被逗得弯了弯眉:“那我订个酒店出去住几天,等厨房不会被炸掉时再回来。”
霍驰伸出手捏住他鼻子:“好呀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晏鹤本以为他只是说说看,次日一大早霍驰就起床了,不多时,平日里给他们做饭的厨师上门亲自教诲。
事实证明霍驰不是没有做美食的基因,他只是缺乏学习和锻炼。
他学东西极快,几个小时就掌握了炒菜的火候。
晏鹤是被枕边的手机震动吵醒的,他蹙了蹙眉,拿起手机接通:“喂,你好。”
电话那边顿了一瞬,旋即试探性开口:“你好?”
这个声音把晏鹤的瞌睡虫打跑了一半,他不敢置信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拿成霍驰手机了!来电人是董事长!
“董事长您好,霍总暂时不在,您不要挂断,我去找他。”
霍敬强说了声好,晏鹤鞋子都没穿就出了卧室门,迎面飘出来一股油烟味,他刚好和从厨房出来的霍驰对上。
霍驰看向他的脚蹙了蹙眉:“宝宝怎么不穿鞋子?”
腾的一下,晏鹤从头红到了脚趾,他自暴自弃的把手机递给霍驰。
霍驰眉心微跳了跳,拿起手机:“喂。”
晏鹤没再听,灰溜溜回到了卧室。
片刻后霍驰才进来,在晏鹤面颊上吻了吻:“还在害羞?”
晏鹤气愤的掀开被子:“你把手机放我这里干什么?”
霍驰勾了勾唇:“早上来吻你落下了,吵醒你了,别生气。”
晏鹤转过身不理他,这是吵醒他了的事吗?
虽然知道夫人知道董事长多半就也知道了,但晏鹤还没什么心理准备面对。
霍驰脱了鞋子躺下,将他拥入怀里:“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们都特别喜欢你。”
晏鹤犹豫的转过身:“真的?”
霍驰吻了吻他的额头:“当然,你想想,你这么乖,长得又好,能力又出众,他们恨不得你才是亲儿子。”
晏鹤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个男性,像霍驰这种家庭,什么样的都能找到,父母想必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一位同性伴侣。
霍驰抱着他吻了又吻,大概能猜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父母估计还要感谢你,你不出现我就要孤独终老了。”
晏鹤抬起头:“你过去为什么不谈恋爱?”
霍驰思索了一下:“不合适,不喜欢,不感兴趣。”
他的三不主义把晏鹤逗得弯了弯眉,霍驰凑近,在他眉心吻了吻:“好啦,刚才董事长找我,又给我添了一项工作,咱们先吃饭,然后去医院好吗?”
霍敬强刚才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告霍驰去看看自己的母亲,老太太生病多日,这位最出色的孙子却一直不曾来探望,圈子里已经起了些流言蜚语。
霍驰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最后还是霍敬强搬出了霍老爷子才说服他。
“她是你祖父的妻子啊,你就是看在你祖父的面上,也该去探望一下她。”
客厅桌子上摆了几道菜,晏鹤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不至于难吃,但也绝不是流连忘返的味道。
霍驰邀功道:“我的杰作,以后我可就是会做饭的人了。”
晏鹤如他所愿细细品尝了霍大厨的手艺,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一顿饭结束,两人前往医院。
晏鹤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本不想去,霍驰偏拉着他上了车:“我们一起去,你给我壮壮胆,不然他们都欺负我,我害怕。”
晏鹤思考了几秒,想到霍驰年少就优秀,免不了受他人嫉妒孤立,心软下来。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心软早了。
一进医院,霍驰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暗暗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威压。
霍老夫人住在顶楼VIP病房,护工恭敬地打开门,霍驰拉着晏鹤信步踏入,面上满是冷冽。
晏鹤跟在他身后,抬起头悄悄打量了下病房里的一众人。
迎面站的就是霍敬强夫妇,剩下的人晏鹤没见过。
徐静雨率先拉过晏鹤:“小晏来了。”
晏鹤点点头,跟着徐女士站到一边逃离战局。
霍敬苒拢了拢身上的白色真丝披肩,扫了晏鹤一眼,开口道:“呦,这是哪位大忙人,还有能见到您的时候?”
霍驰没看他,也没看病床上的老夫人,淡淡开口:“守在人身边,想必是真心实意的儿女,既然如此,医药费也付了吧。”
霍敬苒面色一变,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朝着霍驰怒吼:“叫我付钱,你真好意思,我的钱不都在你那里放着?听听吧诸位亲戚,谁不知道我这位侄子家财万贯,手里又握着集团的股份,风光得很啊!”
霍驰这才抬起眼皮看了过去。
霍敬苒瞪了瞪眼:“哼,要你个破房子你还这么小气,要我一千万!这么多年从你祖父走了,我要过别的财产吗!”
霍驰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是没要过吗?只是我没给而已,古往今来房屋都是花钱购置的,没见过什么人上来就乞讨的。”
“噗嗤!”
躲在里侧看热闹的霍敬森毫不给面子的讥笑出声,被霍敬苒瞪了一眼。
“好嘛,说得像我们陌生人一般,怎么,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老爷子一蹬腿儿你就不认了?”
霍驰眼皮掀起,开口毫不留情:“别在这和我攀亲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自己认了的,合同还在呢。”
晏鹤眨了眨眼睛,清晰的察觉到了霍驰的反差感。
刚才还怕他被家里的亲戚欺负,现在看来,他不欺负别人就算烧高香了。
周边的一位亲戚察觉到霍驰说话有些无礼,秉着长辈的身份上前阻止:“小驰啊,这多少是你姑姑,你做侄子的吃点亏也没什么。”
霍驰抬眼看他一眼:“你是谁?”
面前的啤酒肚男人一顿:“我......”
霍敬强悄悄提醒:“这位是你大伯。”
霍驰受教般点点头:“你好,大伯。”
霍大伯被气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霍驰嗤笑一声:“这话就好笑了,既然大伯替她说话,不如帮他把钱付了吧。”
言罢他环顾周围:“诸位今日齐聚在一起想必都不是来看好戏的,既然要出头,都别闲着,各出一笔,霍女士自然不用付这一千万。”
众位亲戚吃了哑炮一般,纷纷低下了头。
几声苍老的咳嗽声传来,转移走了众人的视线。
霍老夫人被护工扶起来顺了顺气,伸出食指指向霍驰:“你这个......不孝子孙!”
霍驰看向她,勾了勾唇:“不孝?我的父母好好的站在这里呢,还轮不到我尽孝,亏得您操心,都躺病床上了还操这份心,我替我父母心领了。”
霍老夫人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都要咳出来了,霍敬苒奔到床前,担忧的替她顺气。
“霍驰!你对着我不客气我就不说什么了,老太太是你亲祖母!你怎么能对着她出言不逊!”
霍驰走近,冷笑出声:“我对谁不客气你都没把嘴闭上,何必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如今站在这屋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也不见得,说不准是为了老太太西去后遗留下来的那点股份呢。”
霍敬苒被他戳破哦,立刻面目狰狞怒道:“霍驰!你祖母病成这样,你在她病床前诅咒她!”
霍老夫人被顺通了气,浑浊的眼睛瞪着:“我的遗产一分也不会留给你!”
霍驰嗤笑一声:“你给我我也嫌脏,我不想要杀人犯的东西。”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诸位亲戚登时像炸了的油锅一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晏鹤也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没猜到还有今天这出戏。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霍敬强夫妇,他们神色泰安自若,显然早有准备。
徐静雨只当他是害怕了,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权当安慰。
霍老夫人在护工的搀扶下拿起手边的果盘朝霍驰丢过去,怒目圆睁:“你们这一支人,都是群白眼狼!你连着你的爹,都是白眼狼!”
霍驰面不改色的躲开,淡然开口:“我祖父生前在老宅的病历单和服用过的药我都已经找到了,已经送去检验中心检验了,很快就会出结果,你们都不用着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慢慢算总账。”
言罢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声嘶力竭的霍老夫人和面色惨白的霍敬苒。
他径直走到晏鹤面前,捏了捏他的手:“回去吗?”
晏鹤点点头,看向徐静雨夫妇:“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徐静雨点点头:“今天忙,改天阿姨请你吃饭。”
霍敬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自己儿子:“好好对人家。”
两个人并肩出了医院,走远了晏鹤才转头看向他。
霍驰扬了扬眉:“有话想问?”
晏鹤耸了耸肩:“只是好奇,不说也没关系。”
两人上了车霍驰才开口:“如你所见,我祖父是被更换药物谋杀致死的,他有很严重的哮喘,发病时没有药状况很危险,我一直觉得他的死不是巧合,近期终于有了头绪。”
晏鹤点了点头,他清晰的知道,霍驰与他祖父的关系最为亲近,听说霍老爷子性格不好,脾气火爆,眼里不容沙子。
唯独对上这个孙子,他愿意放下所有戒备和底线,将余生所学倾囊给予。
霍驰不负众望,长成了一位优秀的家族引领者,将整个盛鼎集团和霍家这个庞大的家族托起,坎坷前进。
晏鹤侧过头靠近他,在他面颊上极快的吻了吻:“辛苦你了。”
霍驰一勾唇,捏了捏他的侧脸。
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晏鹤都没在听闻霍老夫人的事,直到八月初,夜晚刚刚降临,霍驰接到电话,霍老夫人不行了,叫他去见最后一面。
霍驰挂了电话神情略有些不对,不同于往日的事不关己,晏鹤清晰地看到他握着车钥匙的手有些抖。
晏鹤没犹豫,接过他的手中的钥匙:“我送你去。”
让霍驰以这个状态开车他实在放心不下。
前往医院这一路霍驰意外地沉默,下车前晏鹤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掌心,被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霍老夫人确实已经是濒死之象了,吊着最后一口气似乎在等霍驰来。
病房里站了许多人,晏鹤没进去,只听见阵阵哭声。
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不过五分钟,忽地听见病房里传来了极大的哭声。
晏鹤闭了闭眼,站起了身,远离了门口。
不多时,果真盖着白布推出来了。
众人都从病房涌出,霍敬苒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被医护人员拦住。
晏鹤一眼看到了霍驰,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毫不在意。
霍敬强和霍敬森站在一处,开始商讨霍老夫人的后世。
晏鹤蹙了蹙眉,走进人群,拉住了霍驰的手。
他手很冰,被晏鹤一牵甚至轻轻颤抖了一下。
徐静雨看向两人:“小晏也来了,你们没吃晚饭,先去垫一口,晚间事情多了受不住。”
晏鹤点点头,摇了摇霍驰的手:“先走吧。”
这一路都是诡异的沉默,直到上了车,晏鹤还未启动车子,霍驰倏然伸出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
晏鹤一愣,随即才伸出手拍了拍霍驰的背。
似乎有冰凉的泪落在自己侧颈,凉的晏鹤全身一颤。
霍驰的声音传来:“她从没爱过我,她叫我来,只是想当面告诉我,她的财产我一分都别想要。”
晏鹤心一颤,用力回抱住霍驰。
血脉相连的祖孙二人,临终前还在不住的伤害彼此。
霍老夫人要霍驰永远记得,他从未得到过祖母的疼爱,只有无尽的厌恶,甚至于死前也要恶心彼此一下。
晏鹤把自己的肩膀借给霍驰许久,直到他情绪稳定下来才启动车子。
霍驰开口道歉:“今晚我失态了。”
晏鹤笑了笑:“没关系,我的肩膀很宽,刚好足够你修整片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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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