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抬头看向他,扬了扬唇。
有这句话也足够了。
或许是他失落的太明显,湖里的鱼也想博君子一笑,池水一次次激荡,他们的战果越来越可观,两个桶里游了不少鱼,晏鹤好像有点能理解霍驰他们一家人为什么喜欢钓鱼了。
早饭吃的晚,中午守着鱼竿随便吃了点面包,下午四点半,两人驾车回了市区吃晚饭。
点好菜,晏鹤起身去卫生间,霍驰刚好接到下周的工作安排,顺手转发给了晏鹤。
叮的一声,桌上的另一部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看来他们晏助理去卫生间没带手机。
霍驰微微扬了扬眉,拿过了他的手机。
入目弹出了一条微信——花痴:五月份工作计划表。
霍驰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晏鹤对此一无所知,他并不是离不开手机的低头族,只是一回到位置就见霍驰满脸揶揄的看着他。
晏鹤一头雾水的坐下:“怎么了?”
霍驰轻轻啧了一声,扬了扬眉:“没事。”
菜陆陆续续的上桌,对面的人依旧满脸笑意,笑得晏鹤脊背发凉。
在第N次抬头发现还是在被盯着后,晏鹤忍无可忍的开口:“霍总,您怎么了?”
霍驰喟叹一声:“你叫我什么?”
晏鹤重复一遍:“霍总。”
霍驰掏了掏耳朵:“你叫的貌似不是这个啊,平常你是怎么叫我的?”
晏鹤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了:“老板?BOSS?”
面前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都不是啊,怎么和我刚刚听见的不是同一个?”
晏鹤啊了一声:“没......没有别的了啊。”
面前的男人挑了挑眉,略有几分轻浮:“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你没说出口的呢。”
打量他半晌,晏鹤试探性开口:“霍扒皮?”
霍驰:......
见他表情僵在脸上,晏鹤知道是自己猜错了,捂了捂额:“我真的没叫别的了啊。”
霍驰哼笑一声:“那谁是花痴,嗯?”
晏鹤:......
花痴?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僵硬良久,他不可置信得抬起头看向霍驰:“你......你......”
霍驰勾了勾唇,笑容里满是玩味:“某种程度上这么说也没错,我确实是花痴,你一个人的花痴。”
他眼含笑意,目光**,满脸都是耐人琢磨的意味,紧紧盯着面前人的表情变化,从茫然到羞涩,一分也没错过。
晏鹤思酌良久,底气颇有些不足得开口:“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霍驰戏谑道:“这怎么算偷看,我给你发微信,你手机就在桌子上,老板出于人道主义关心自家员工,不算错吧。”
晏鹤自知没有他八面玲珑,舌灿莲花,暗自懊恼刚刚没把手机带走。
他还没指责这人的不义行为,这人反而啧啧懊恼道:“真是太伤人心了,晏助理竟然是这么看我的.......”
明明一副故作懊恼了,偏偏晏鹤还是从里面品出些许暗爽的意味来,他老板真是......变态!
吃过饭晏鹤也没再理他,只是这人非要在他身边喋喋不休:要一辈子当他的花痴云云,直到上车还在念叨。
晏鹤忍无可忍的抽出手机:“我现在就改掉行了吧。”
霍驰握住了他的手:“那不行,你得先说说给我改成哪个,万一我还是不满意呢?”
晏鹤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说,改成什么好?”
霍驰浅浅扬眉:“花痴我都当了,要不这次当你的痴迷粉丝?”
就知道他嘴里没有正经的话,晏鹤大公无私的打下他的名字:霍驰。
霍驰凑过来瞥了一眼:“好寡淡的称号,看来我不是你列表中特殊的那个。”
晏鹤毫不犹豫的修改,又把他改成了花痴。
他的联系人里清一色的名加姓,突然想到各位同事的网名总喜欢用名字的缩写,他询问了霍驰。
“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规定?”
霍驰握着方向盘勾了勾唇角:“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用缩写做网名,既方便又雅致,我是同意的,但是这个提议收到了沈总监的极力反对。”
沈总监?沈柏?S......
那不同意是应该的,要是晏鹤他也不同意。
回到御海苑时,元宝在享受自己的晚餐,铲屎官的出现并没有吸引他的太多注意力,依旧专注的对付自己的猫粮。
晏鹤给它加了一根猫条,转身进厨房给霍驰倒水。
他刚进厨房,霍驰紧随其后,接过他手里的温水壶:“我自己来吧。”
晏鹤没在执着,去收衣架上的衣服了。
霍驰抿了一口温水:“你要不要去茂城看看你朋友?”
晏鹤蹙了蹙眉:“回那边的车票已经没有了,下个节假日再说吧。”
霍驰走近,递给他一杯水:“我叫司机送咱们过去,在那边留一天,就当放松一下?”
晏鹤放下水杯,把衣服整理好:“太麻烦了,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
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整理额角的发丝:“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晏鹤转过身:“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我家那边前几年拆迁了,现在就是废墟一片,学校也没什么好逛的,拆了建建了拆,大变样了。”
霍驰手指摸上他眼角:“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多陪陪你,你不想去咱们不去了,这几天累吗?”
晏鹤摇了摇头:“没累,我不想回去,一来一回要花掉很多时间。”
轻轻捏了捏他的侧脸,霍驰笑道:“明天想去做什么?”
想了想最近的计划,晏鹤给出了答案:“可以去逛逛超市,去健身房,还可以去按摩。”
霍驰很赞同他的计划:“就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两人凑得很近,霍驰说话像是在撒娇。
“能不能今晚收留我一下?”
很显然面对晏助理,当一个可怜鬼很好用,霍驰成功住进了那间从未被打开过的次卧。
身下的床垫过分柔软,看来不是没装修好,也不是有秘密,只是单纯的,住在别人的房子里让他感到畏手畏脚,所以他不喜欢坐在沙发上,也不喜欢打开侧卧的门,还会把行李箱摆在门口,随时准备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想了想,霍驰给霍敬苒发去了微信。
HC:“霍女士,别忘了我的一千万。”
远在港市辅导儿子作业的霍敬苒攥了攥手机,咬牙切齿道:“霍驰!”
砰砰砰。
门板被轻轻叩响,霍驰放下手机看过去,晏鹤穿着睡衣给他端来一杯牛奶。
“被子会不会有些薄?”
霍驰接过牛奶:“没有,很合适。”
晏鹤点点头,略有些局促道:“那......你早点休息?”
半靠着床头的男人歪了歪头,嘴角噙着个欲成不成的笑:“你如果愿意陪我一起睡我也不介意。”
砰的一声,门板被毫不客气地关上,留霍驰一人在原地不住发笑。
关上门,晏鹤手里还拿着端牛奶的托盘,脸上阵阵发烫,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又被可怕的温度烫的缩回了手。
这人真是......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
次日上午九点晏鹤才醒,霍驰换了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大概是特意交代司机送来的睡衣和早饭。
晏鹤走近,坐在他身边。
“你在看什么?”
霍驰捏了捏眉心:“在看财务部交上来的流水,昨晚睡得好吗?”
晏鹤点了点头,没再看霍驰手里的机密。
元宝跳上他的膝盖,尾巴蹭了蹭霍驰的手,脑袋搭在了晏鹤手腕上。
晏鹤摸了摸它的头,小狸花显然很喜欢他的触碰,翻身对着他露出肚皮,尽显谄媚之色。
霍驰放下手里的文件揉了揉它柔软的肚皮,险些被它一口咬在手上。
“哎呦,你这只顽皮小咪!”
一人一猫互掐片刻,霍驰放开了元宝。
“吃饭吧。”
明天有雨,晏鹤不打算出门,在霍驰死皮赖脸的请求下,他同意了晚上从健身房出来去酒吧坐坐的请求。
晚上八点的御都之夜灯火通明,舞池中央无数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舞动,释放自己的情绪。
晏鹤被拉着径直上了VIP包厢。
霍驰捏了捏他的左手:“包厢里有我的几个朋友,你别喝酒,咱们坐一会儿就走,好吗?”
晏鹤点头应了下来,心里暗暗嘀咕:那还要我进去干嘛?又不喝酒,有什么意思?
包厢里很吵,音乐声格外刺耳,可这一切都在霍驰踏进包厢时停下了,里面的人全部望过来,晏鹤被牵住的手下意识缩了缩,又被霍驰坚定地握住。
“呦!霍总!”
先说话的是个绿毛,晏鹤记得他,上次吃饭他们见过,那时他留的绿毛,叫萧翰。
霍驰没理他,拉着晏鹤径直踏进包厢里,把人安顿在了沙发上。
这时晏鹤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零食,他来之前的想法完全是多虑了。
萧翰被忽视了倒也不恼,凑到晏鹤身边:“晏助理,好久不见啊!”
晏鹤扯了扯唇:“好久不见。”
立刻有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拉开萧翰,这人长相儒雅,言语颇有几分犀利,正是他见过几面的陆竭。
霍驰拍开萧翰的手背,轻轻摸了摸晏鹤的脸颊。
“想吃什么水果,叫他们给上一份。”
晏鹤摇了摇头:“就这些吧。”
他们举止有几分亲昵的味道在里面,萧翰忍不住对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陆竭挤眉弄眼。
但陆竭明显不想接受他的信号,没搭理他。
萧翰啧了一声,又凑到霍驰身边,轻轻伸手拍了拍霍驰肩膀:“可以啊,什么进展了?”
霍驰没理他,径直走向陆竭,开始谈他们一月前共同商讨的一片商业区。
萧翰碰了一鼻子灰,被其他人嘲笑了一顿,心里略有几分不忿。
“这两个深沉男!就他们会工作有前瞻!小晏助理,我还是找你玩吧!”
两个人没搭几句话,方才在一边听着音乐动情演出的陆乘风凑了过来,他动作利索的伸手揽住晏鹤的脖颈。
“晏助理!你来啦!刚刚就听他们说你和霍驰在附近吃饭,好久不见,格外想念啊!”
晏鹤被他揽得讪笑两声:“是啊,好久不见。”
陆乘风一歪头就是晏鹤的左面颊,他克制半晌,还是没忍住捏了捏晏鹤的脸颊,随即感叹道:“晏助理,你脸颊好软啊!”
晏鹤被他捏的一愣,甚至忘了要躲开。
陆乘风正放肆地揉搓着晏鹤的脸,突然被人踢了一脚,险些从沙发上跌下去。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转头就见霍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吓得他一抖。
“老霍......你这么神出鬼没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霍驰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取代了他方才的位置。
陆乘风被推的踉跄,只好让出沙发。
“他咋了,你俩不是说他俩是演的吗!晏助理是他老婆吗,摸一下还得挨他一脚?”
萧翰颇为深沉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好兄弟,谁知道你每次都那么倒霉,刚好猜中了相反的一面。”
霍驰指腹极轻的蹭了蹭晏鹤得脸颊:“疼了吗,他下手没轻没重的,等下我收拾他。”
晏鹤脸色微炽:“没疼,没事的。”
霍驰拿起桌上的平板,扒拉了一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喝的,他们这里有很多不加酒精的饮品,也调的很好。”
那边两人头挨着头说话,陆乘风瞪大眼睛:“所以他们现在是假戏真做了?”
萧翰拨了拨自己的绿毛:“这么说也没错。”
周边还坐了些七七八八的人,见现在霍驰心情不错凑了过来。
“霍总,我是汇丰传媒的林XX,您看看我们之前提过的那个合作......”
前后不过几分钟,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霍驰强忍着脾气同他们搭了两句话,刚好晏鹤的饮料上来了,他干脆将他们都打发走。
“诸位,今天是休息日,咱们不谈合作,各位的合同可以在工作日时送到盛鼎集团。”
他说了不看就是真的不看,再缠着也无济于事。
晏鹤拿起桌上还在冒着寒气的果汁展示给霍驰看。
霍驰手指碰了碰杯壁:“会不会凉?”
晏鹤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温度还可以,他歪头看了看霍驰,把杯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要不要尝尝?”
这句话出口,不等对面的人作出反应他自己就已经面红耳赤了,忙结巴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再点一杯。”
霍驰轻轻笑了两声,胸膛微微起伏,好听的气声冲击着晏鹤的耳膜,让他更加羞愤难当。
“不用再点了,能就着晏助理的杯子喝吗?”
晏鹤偏了偏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但霍驰知道,他是默认了。
清爽的果汁灌入口腔,凌冽的口感滑进喉咙,明明不是酒却带上了几分肃杀的口感。
霍驰放下杯子,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嘶了一声。
晏鹤一惊,那点羞耻感烟消云散,他凑到霍驰身边,拧了拧秀气的眉毛:“怎么了?”
霍驰捂着自己的侧脸:“牙有点痛。”
晏鹤啊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霍驰的另一面脸:“是不是饮料太凉了?”
霍驰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晏鹤掰了掰他的手:“你先放开手,我看一下。”
那只捂在侧脸的大手放下,晏鹤立刻凑近看了看,不知道是被霍驰闷得还是真的很痛,那片光洁的面颊此刻看着略微有些红肿,晏鹤伸出手揉了揉他的侧脸:“好一点吗?”
霍驰的眼睛似乎眯了眯,懒洋洋的恩了一声。
既然揉揉能好一些,晏鹤就一直没松开手,微凉的掌心轻轻揉着霍驰的侧面面颊,动作轻柔无比,越揉霍驰的牙越痒,恨不得立刻低头在他侧脸咬上一口。
再三忍耐后,霍驰握住了他的手:“不用揉了,好多了。”
晏鹤还有些担忧:“没问题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没事,先观察一下吧。”
有了牙痛的由头,霍驰成功丢下那杯饮料,拉着晏鹤出了御都之夜。
临行时陆乘风的脸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看着略有几分滑稽。
晏鹤一头雾水的出了酒吧,感觉刺耳的音乐声还在耳边作响,吵得他头晕。
霍驰没立刻给司机打电话,刚从里面出来,他想和晏鹤单独走一段路,既清静清静耳朵,也去除一下身上鱼龙混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