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醒来时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看来健身没起什么作用,还是这么容易生病。
估计是昨天下午规劝程芸的时候出了汗,又受了点惊吓,一连忙到晚上,这才一病不起。
见他醒来慕容瑾凑过来给他把病床调高了些,递过来一杯温水。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晏鹤接过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见他嘶哑的声音,慕容瑾强忍的情绪终于如洪水决堤,倾泻而出。
“我说了你别去上班了,来我这里,你怎么就是不听,你病了我都不知道,叫我怎么放心!”
晏鹤被他吼的一愣,面上的表情僵了僵,知道他是吓坏了。
“你别急,夏日里温度高,有个病都是正常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慕容瑾见他还敢狡辩怒道:“那是因为我到的早!我要是到的晚点你就烧成傻子了!”
晏鹤肝脑涂地的安慰了他许久,慕容瑾一拍大腿,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美计。
“我给你雇个保姆吧,房子里有人去打扫,能给你省不少精力,还能给你准备一日三餐。”
晏鹤有些无奈:“多大个房子,还雇个保姆。”
慕容瑾翻开手机:“说得对,我再给你换个大点的房子。”
最终晏鹤败下阵来,无奈妥协:雇佣一位保姆,不换房子。
慕容瑾过去请过保姆,再找也很方便。
最终定下来一位中年妇女,负责晏鹤的一日三餐和卫生清理,不包吃住。
晏鹤不想总花他钱,约定好请保姆他来付钱,慕容瑾不同意就不请了。
慕容瑾只好妥协,左右租房子也要花钱,现在把这笔钱花在雇佣保姆上也好。
这场病生的急,好得也快,打完点滴就不再烧了,慕容瑾是推了工作跑来的,晏鹤不敢耽误
他事,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把人给送走了。
慕容瑾办事麻利,请的这位保姆叫刘姨,原来在慕家做过事,手脚很麻利,做的饭也好吃。
一见晏鹤回来她忙迎上去:“晏先生,慕先生说你生了病,客厅里油烟大,别熏着你,快去床上休息吧。”
晏鹤被她扶着到了床上躺下,刘姨端来一碗山药羹:“喝些吧,这样年轻,生生给累病了。”
晏鹤连连道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入口软烂绵香,回味无穷。
喝了山药羹,晏鹤简单和她聊了聊。
刘姨今年五十出头,家里丈夫走得早,儿子儿媳在外面上班。
晏鹤大致了解一番,开出的条件也很宽松,早饭不用她负责,工作日两顿饭,节假日一顿午饭,如果晏鹤在外面吃她就不用来了。
刘姨点头答应,提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薪资,晏鹤率先给她转了一个月的工资。
刘姨做饭的手艺果然不错,一顿饭就让晏鹤心服口服了。
吃过晚饭,刘姨坚持给他准备了明天的早饭,提前放进冰箱里,明天起床在微波炉里一转就能吃。
又叮嘱晏鹤早些休息才离开,看着他吃了药才离开,晏鹤觉得这份钱花的实在是太值了。
一天没怎么看手机,晏鹤登上微博,这才发现,昨日的案件已经解决了。
和晏鹤猜想的基本无差异,程烨在外面赌博,又借了高利贷,一屁股债还都还不清了,又想起来祸害自己的姐姐。
这一起案件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光抓获了一批聚众赌博的违法分子,还抓获了一批相互勾结的放贷分子。
程芸虽然是受害者,可她肆意妄为的行为给社会制造了巨大的惶恐,也给公司带来了损失,定然会受到制裁。
这一案件就此告捷,晏鹤次日又恢复如常,上班去了。
总部今日忙得脚不沾地,暑期将至,各个项目都要被提上日程,总裁助理一职一直空着,何特助也是忙晕头了,让刚进公司不久的实习生轮流来做总助,一天被霍驰骂走了三个。
安慰好哭哭啼啼的实习生,还要面临老板的怒火,何凛也想提离职了。
霍驰喝了口茶,话里还带着火气:“这会儿应届生不是刚毕业吗?你去招个脑子灵光的不行吗?”
何凛也正有这个打算,就去京大招,晏鹤就是京大来的,他们学校的应该都不会太差。
生活彻底回到了正轨,不同的是回家不用再做饭,下班要去健身。
接近九月,天气还是闷热无比,晏鹤这段时间的健身效果突飞猛进,肉眼可见的长了点肉。
晏鹤比较满意目前的成果,教练也给了他意见,如果目标只是强身健体已经达到了,若是还想更进一步,教练也可以继续指导他。
晏鹤对现在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他对肌肉没什么执念,到这地步已经可以了。
接下来的健身工作他只需要按照教练的指导坚持练习就可以了。
可惜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一个月都没见到霍驰,晏鹤本以为他去了其他健身房,或者放弃健身了,没想到在浴室再次遇见了他。
晏鹤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霍驰盯着他看了看:“看来健身的效果很显著,晏助理肉眼可见的强壮了些。”
对于他的夸赞晏鹤十分受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霍驰的手臂。
晏鹤:……
为什么突然觉得霍驰是在故意嘲笑他呢?
晏鹤抬起头,努力想在霍驰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是霍驰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其他情绪。
晏鹤在心里埋怨自己过分敏感了,霍驰这么大个老板,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
“谢谢霍总,您也很强壮。”
霍驰点点头,侧过身放他走了。
晏鹤心情很不错,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表达愉悦。
见人彻底离开视线,霍驰抬起右手握了握自己的左臂,随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晏鹤手臂的粗细,没忍住笑了笑。
冲完澡出来,新助理立刻为他披上外套,霍驰点了点头,多看了这位新助理一眼。
这次何特助找的这个助理还不错,手脚挺麻利。
任助理迅速上前为他打开车门,请他上车。
霍驰满意极了,心中舒出一口气,暗暗夸赞这人还算有眼力见。
何特助见霍驰满意也放下心来,任韶是他在京大招到的,工作能力还不错,情商又高,很认真负责,这次应该能长久了。
之后的日子里霍驰像签到打卡一样,基本每天都会出现在健身房,不过他貌似是这里的VIP客户,只有洗澡时才会撞见。
一般这个时候晏鹤都是刚准备洗澡,霍驰已经洗完了。
霍驰有时候正常,点头表示见到他了,有时候抽风,说几句讥讽的话过来恶心人,不过勉强能接受。
训练照常结束,晏鹤带着衣服进去洗澡。
前几天看别人出澡堂就穿好了衣服,晏鹤才意识到可以买一个防水袋,这样就不用出去和别人坦诚相见了。
他刚打了一身的泡沫,正打算冲掉,一开水阀,没出水。
晏鹤大惊失色,急忙回头掰水龙头,头顶的花洒没有任何反应。
他尝试了两次,忍不住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叫他给撞见了。
在外面洗澡停水了!谷关键是他还满身泡沫啊!
手机锁在外面柜子里了,晏鹤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身边浴室的兄弟显然和他差不多,有门隔着,晏鹤只能听见一声低骂。
要死了,现在该怎么办啊?直接把身上擦干净?那皮肤不会干到裂开吧!
他正这样想着,墙面突然被拍了拍,晏鹤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就听对面有声音传来。
“朋友,你洗好没有?”
这个声音过分熟悉,熟悉到晏鹤听完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霍驰?是他在隔壁?
现在装死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晏鹤只好回话。
“霍总,是我,晏鹤。”
对面的霍驰显然也懵了,气氛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尴尬。
良久还是晏鹤先开口:“霍总,你那边也停水了吗?”
霍驰点了点头,做完之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
“是的晏助理,你洗完澡了吗?”
晏鹤看了看自己粘腻腻的一身泡沫:“没有......我沐浴露没冲。”
他说完这句话,澡堂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晏鹤不知道霍驰究竟在酝酿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默默闭嘴。
过了许久,晏鹤甚至以为霍驰离开了,霍驰突然开口,艰难道:“你能不能,替我拿个内裤?”
晏鹤:……
他巴不得刚才自己什么也没说,他宁愿就这样站着等水来,或者自己擦干净一身的泡沫出去,即使皮肤干裂成鱼鳞,也不想帮霍驰拿内裤。
只是刚刚已经自报家门了,现在再装死也来不及了。
晏鹤嗯了一声,从防水袋里翻出来浴巾把自己包好,穿好拖鞋出门,敲了敲隔壁浴室的门。
门微微开了一个小缝,一把钥匙被递了出来。
晏鹤无心在这样尴尬的境遇下继续和霍驰说话,拿了钥匙转头就朝外面走,动作利索的找到霍驰的柜子,没管里面都有什么,团成一团全抱起来。
回到门口又觉得尴尬,拿了这么多,怎么递给他?
沉思良久他还是敲了敲门。
“霍总,你开一下门,我都拿来了。”
霍驰也有些发懵,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他心中默念:没关系,都是男的,被看两眼也没关系。
只是一开门,他就愣了。
晏鹤围了张浴巾,瘦弱的身体前堆了一堆他的衣服,昂贵的裤子被随意的卷成一团,晏鹤从头到脚一片赤红,闭着眼睛侧着头,决意不看他一眼。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吸睛,面前年轻的青年脸颊一片绯红,霍驰盯了许久都没有动作。
晏鹤听到了开门声,却迟迟没人接走他手上的东西,略有些怀疑,可他总不好现在睁开眼睛,万一霍驰什么也没穿呢。
“霍总?”
这一声终于把霍驰唤醒,他急忙嗯了一声,从晏鹤手里接过衣服。
“谢谢你晏助理,等下我去找工作人员来看,你别急。”
直到面前的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晏鹤才急忙回了自己的浴室,试了一遍水阀,还是没水。
所幸他洗的是热水澡,此刻浴室里还有水汽保持温度,不至于把他冻感冒。
等了一会,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水房的师傅捣鼓了一阵大喊一声:“有水了。”
晏鹤急忙打开水龙头,果真好了。
温热的水浇下来,终于冲干净了粘腻的泡沫。
洗好澡换好衣服,晏鹤出了浴室,霍驰大概已经离开了。
完全能理解,要是自己这副样子叫人给遇见肯定也没脸见人了。
取出来手机晏鹤才发现,霍驰给他发了微信。
花痴:“晏助理,今天谢谢了,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处理,改天请你吃饭。”
晏鹤回了个不客气,收起了手机。
回到家时刘姨还没走,也许是真受了凉,晏鹤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可把刘姨吓坏了,又是量体温又是熬姜汤,生怕晏鹤再生病。
一大碗姜汤灌进肚子,晏鹤燥的全身是汗,刘姨一离开他就立刻打开了空调。
也许是身体真的强壮了,也许是刘姨的姜汤起了作用第二天晏鹤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天气似乎有了转凉的痕迹,一早醒来风一吹还有点凉。
不过这对晏鹤来说没什么很大的影响,左右他都是穿西装,披不披外套也无所谓。
昨天撞见了霍驰的丑事,晏鹤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他到办公室时苏景已经到了,正在狂拍打印机的壳子。
晏鹤凑过去:“怎么了?”
苏景又拍了几下,还是没反应:“坏了,不亮了。”
晏鹤按了两下按钮,确实没反应,一看插头,插得好好的。
晏鹤有些疑惑,真坏了?捣鼓了半天,手指按到了打印机侧边的按钮,嗡的一声,开机了。
晏鹤有些无语的看向苏景:“为什么不开开关?”
苏景重重叹了口气,开始复印文件。
晏鹤见他神色有异,低声询问:“怎么了?”
苏景朝他眨眨眼睛:“晏助理,我们吵架了。”
这倒是有些稀奇。
“详细说说呢。”
忽略掉他眼中吃瓜的讯号,苏景低声道:“昨天他突然提了见面的事,想和我打视频,被我拒绝了。”
晏鹤啊了一声:“就因为这个就生气了?”
苏景点点头:“我也是一头雾水啊。”
晏鹤叹了口气:“其实也正常吧,要是我,网恋半年还没见过面,一张照片都没有,那我肯定也很好奇每天在我对面说话的人到底是真是假,是人是鬼。”
苏景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样也好,干脆无声无息的结束好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晏鹤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转头,霍庭站在他俩身后不远处,不知道听了多久。
两人登时起了一头的汗,心砰砰乱跳,在胸腔里疯狂震动,他们整齐且紧张兮兮的看向了霍庭。
霍庭面无表情道:“晏助理,你来一下。”
晏鹤觉得霍庭可能听见了,正准备接受质问,就见老板靠在了沙发里,手臂盖住眼睛,漏出了一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表情。
“晏助理,我们吵架了。”
晏鹤:……
这小两口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天天揪着他不放干什么?
晏鹤尽心尽力当好一个人机助理:“怎么了呢霍总?”
霍庭坐起来,脸斜向窗边45°,露出一个深受伤害的表情:“他不爱我,晏助理,我该怎么做?”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晏鹤惊得鸡皮疙瘩冒了一身,请见谅,实在是太潮了,类风湿要犯了。
“霍总,您与他怎么了?起了争执吗?”
霍庭非常自觉的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都是我不对,非要看他的照片,他本来就很敏感,容易受伤,是我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晏鹤满头问号:苏秘书啊苏秘书,你究竟给我们霍总灌了什么**汤,能把他迷成这样?
晏鹤平静道:“霍总,感情是需要包容的,既然犯了错,何不立刻和对方说开呢?相遇即是缘。”
霍庭痛苦道:“我是一公之总,怎么能随意和别人道歉?”
晏鹤一头雾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一公一母的?他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思索了片刻,晏鹤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叫一公之总?最多就是一司之总吧。
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教他的成语?
晏鹤深吸一口气,忍住提离职的诉求:“霍总,在您爱人眼里您不是什么总裁老板,只是他的爱侣。”
霍庭沉思许久,悲痛道:“没关系,我会道歉的,为了他我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哪怕是尊严也没关系!”
晏鹤深感头疼,但至少能让上司别再找他取经了。
他刚想离开,霍庭却突然叫住他。“对了,我还没问你,苏秘书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结束不结束的?”
晏鹤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看着无辜的老板,还是找回了些许道德感:“苏秘书也恋爱了,昨天很不幸和他的爱人吵架了。”
霍庭立刻带上了悲悯的眼神:“可怜天下丈夫心。”
晏鹤:......这又是什么谚语?霍总啊霍总,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等东窗事发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