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和他说的一样,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一样,只是偶尔做事的时候会因为手不方便而愣一下。
他没有过问为什么陆长洺能知道当天江烈在家,也没有好奇江烈去哪里了。
陆长洺让他待在家里,他就乖乖待着,一个人的时候连手机也不会拿起来再看一眼。
真安静啊。
陆长洺坐在安离的身边,安离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毛毯,像一只小动物一样。
投影仪照在幕布上,播放着深不见底的蓝,安离把手放在膝盖上,把腿并拢,默默地看着。
他很少有机会看电影,应该是说,他很少有机会喘息。
在他高中的时候,那些琐碎日常的时间碎片,都被他过得忙碌而空白。
那个有些虫鸣的夜晚,老师播放电影的课时,安离抬起头,望进这深不见底的蓝。
他顿了一下,似乎被其中吸引,但是还是低下头,继续做着一些不值钱的手工。
一个不常给自己喘息时间的人,当他停下来,就会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就像是跑步一样,一旦停下来,那一切被隐藏在皮肉下的酸痛与喉咙间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就会一瞬间爆发,让他再难以起步。
所以他不需要停顿,一直无法喘息地活着就好,一直到终点。
人生的终点,是死亡吗?
安离落下泪来,脸上却仍旧是柔软的微笑。
“……怎么了?”陆长洺有些慌,他伸出手,想要擦掉安离眼角的眼泪,却在即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停滞。
安离偏了偏头,慢慢将脸蹭上陆长洺的指尖,就像往常一样。
“……电影,很好看。”
陆长洺想笑,却觉得嘴角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来,只是僵硬的指节突然反应过来,蹭了蹭安离的眼角。
滚烫的泪水和安离冰冷的皮肤都让陆长洺觉得难以喘息。
也许是身体太差了。
陆长洺想。
安离又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脸颊微微有一点凹陷,漂亮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因为清瘦,那几分和苏文溪相像的地方越发明显了。
安离刚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瘦,手握着有些硌手,抱起来和只猫儿一样轻,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陆长洺的眼睛微微移开一点,并不完全落在安离的脸上,他伸出手,把安离抱进怀里。
安离没有挣扎,乖顺地靠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再说什么恶心,讨厌一类的话,也许是因为陆长洺没有再给安离机会说这种话了。
他摸了摸安离的后颈,眼神放空,好像脑子里一切事物都在乱七八糟地撞,又觉得什么都想不清个所以然。
陆长洺的指尖向下,一节一节的骨头顶起皮肤,原来他喜欢捏住这里,安离就算挣扎,也没力气跑远,只能咬着指节哭地发抖,现在他轻轻地按压着这块地方,怀里的猎物却早已经没有动弹的能力。
陆长洺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没由来的,觉得一切都错了。
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锈的针,一下一下地扎着,有时候那针捅得深了,心脏会抽痛得停跳一般。
“……愧疚一辈子的准备。”
陆长洺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出现了齐成轩说的那句话。
“……安离,很晚了,去睡吧。”
安离顿了一下,从陆长洺怀里抬起头来,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才九点。
安离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慢吞吞地离开了。
陆长洺靠在沙发上,独自一人把那部电影看完。
他胡乱地思考着,觉得呼吸困难。
良久,他如同游魂一般站起来,走到了安离的卧室里。
甚至连被子都没有鼓起来太多,房间也很干净,上次安离收拾离开之后,那个放满杂物的箱子还是放在角落。
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安离的存在一般,陆长洺走近安离的床边,安离睡得很熟,半张小脸埋在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垂着。
“……安离,别离开我。”
陆长洺轻声呢喃,他俯下身来,把安离抱住,动作却十分克制。
“求你了……我会对你好的,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做不到,求你,不要离开我……”
陆长洺不想提及监控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安离给徐成煜打了什么电话。
安离故意吻苏文溪想激怒他,他也不敢生气。
因为他真的受不了。
他不想安离离开他,装聋作哑也没关系,假装冷漠也没关系,就算是心痛得无以复加,陆长洺也会拼尽全力把安离留在身边,就算是用不光彩的手段。
但是现在要怎么办?
陆长洺真的不明白了,他甚至没有力气再伪装,每一次出口的恶毒言语都像是在凌迟着他,可是发自真心的爱语却也不能够再吐出。
会不会放手更好?
让安离离开,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陆长洺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在那片刺眼的红出现在陆长洺的面前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好痛苦。
陆长洺站起身来,静默地注视着安离,眼泪早已经不经意间布满了他的脸颊。
好痛苦。
“长洺。”
陆长洺手指发麻,浑身僵硬,垂下眼慢慢对上安离的眼睛。
安离漂亮的眼在黑暗中仍旧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坐起身来,看着陆长洺,向陆长洺伸出双手。
“……抱。”
瘦削的,被宽松睡衣包裹着的身体,抱起来没什么分量,陆长洺忍不住把安离抱的更紧。
“睡不着吗?”安离黏黏糊糊地问,蹭着陆长洺的脸像小狗一样舔舐着他脸上的泪水。
陆长洺说不出话,觉得喉头一阵梗塞,抖着唇和安离乱七八糟地亲吻起来。
和往常带着点占有的粗暴亲吻不同,陆长洺现在的吻毫无章法可言,似乎只是想亲昵地贴着安离,唇瓣在安离的嘴角脸颊上摩蹭,汲取着一点对方的体温。
安离圈住陆长洺的脖子,乖顺地张开嘴,任由陆长洺掠夺。
陆长洺停住了,颤抖的手如何都克制不住,轻轻抚摸着安离的唇瓣。
“……安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看着安离愣住,有些勉强道。
“你和徐成煜打算怎么安排?”
“……”
安离笑了。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擦着陆长洺的脸,陆长洺的眼角一片腥红,眼泪顺着脸庞不停地滑落,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执拗。
“长洺,我不会走。”
“……你骗我。”
安离捧住陆长洺的脸,眼睛里全是对着陆长洺的爱意:“我没有骗你,你说不想我走,我就一辈子不会走。”
“……”
“直到……我死。”
陆长洺猛地推开安离,他看着安离跌倒在床褥里,身体觉得一阵一阵的发冷。
“……谁让你说这种话!?安离,谁让你说的……?”
陆长洺退后了一步,却腿软直接跪在地上,他呼吸急促,眼睛里似乎被血色塞满。
脑子里不断闪回安离毫不犹豫划开自己皮肉的画面,像是在客厅,又好像是在别的地方,记忆变得扭曲,他的眼前似乎燃起了滔天大火,奇怪的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退后一步,脚底是蔓延的血红。
“……安离?”
“……”
陈旧的房屋,吊灯摇摇欲坠,陆长洺拉住安离的手,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痕迹。
“……哥哥,给我一点尊严吧,不要再……尝试攻略我。”
安离收回手,笑得很温柔,他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不喜欢我,不是吗?”
……
“……长洺?”
安离眨了眨眼,勉强从被子里又支起身来,他看着陆长洺异样的模样,有些不解。
他从来没看见过陆长洺有这种神情,像是正在经受酷刑,甚至连呼吸都困难,双眼无神,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似乎深陷梦魇,无法自拔。
「……悔意值进度:10…0%·&_■@/︷&」
「系统错误……请稍后……」
「……目前悔意值进度:93%,请宿主再接再厉。」
安离顿了一下,他下了床,伸手抱住陆长洺,单薄的身体传来一点温度。
“没事了……长洺,我不会走的。”
“……”陆长洺的瞳孔轻颤,他对上安离含着担忧的双眼,像是终于得救一般回过神来,他抬手紧紧抱住安离,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安离……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
“就算你走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再折磨你,我想好好的,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就算你说不愿意,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牢牢地抓住……我不会让你走。”
安离眨了眨眼,轻声问:“就算我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我不在乎,安离,我真的不在乎。”
安离笑了,轻轻蹭着陆长洺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长洺……我也爱你,一直一直都爱你。”
“……安离,别骗我。”
“……没有骗你,很晚了,我们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走的。”安离轻轻推开一点陆长洺,“长洺,我好困,你抱着我睡觉,好吗?”
“……好。”
晋将超绝敏感肌,什么都要锁一下T T
啊啊,下章凌晨更宝宝们别等了,我不知道会多久!!可以第二天白天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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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总裁的白月光替身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