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忍不住感到一股恶寒,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淡淡地说:“挺好看的。”
“喜欢就好。”苏文溪挑了挑眉,“等会儿就回去了吗?”
安离没有回答,而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卧室。
也没什么好跟苏文溪道别的,反正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安离刚把苏文溪给他的钥匙放在桌上,苏文溪就靠着门边说:以后打算都不来了?说好以后要来做客的,钥匙你就拿着吧。”
“……你给每一个来你家的客人你家的钥匙吗?”
“嗯,怎么会这么说?你是特别的,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苏文溪的话毫无信服力。
犹豫片刻,安离还是拿回了钥匙。
出门后,陆长洺已经不在门口。面前停着的一辆车很熟悉。安离认得,这是徐成煜的车。
徐成煜摇下车窗,英俊的脸庞对着安离他眼底有一抹深深的青黑,看着像是很久没有睡好了。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早点来接你。怎么,东西还放在我那儿,不打算回来了?”徐成煜轻巧地说着,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那通接气又被他亲手挂断的电话。放在他家里晾干的外套。徐成煜待在家里,心却飘在外面。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想打电话给安离的冲动,但是又害怕自己这样做太过明显。
这两天他太煎熬了。刚刚燃起的苗头还没有来得及长大,仿佛就要被强行扼杀,他正在尽力维护这一点微弱的火苗。
正好苏文溪回来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没想到安离居然会和苏文溪在一起。徐成煜的内心燃起因为无法掌握现状的恐慌。
他亲眼看见陆长明把车开走,既然安离没有跟着离开,想必还在苏文溪家里,早晚等得到的,他等得起,也不差这一天了。
“谢谢学长,我现在去你家拿东西,好吗?”
“和我讲这么多客气干什么?”徐成煜下车帮安离拿行李箱,让安离坐上副驾驶。
苏文溪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有意思。
江烈原来跟他说过很多小报告。像江烈这种爱玩的人,起初安离刚出现的时候,江烈就兴致勃勃地告诉他,遇到了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后面安离和陆长洺在一起之后,江烈也从未间断过小报告。
江烈就是这种喜欢看好戏的人,苏文溪也不例外。
可是到了后面,江烈给他说安离和陆长洺时,不再像原来带有那样轻松的趣味,而是含着异样的情愫。从那个时候,苏文溪就对安离十分好奇。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江烈,还有徐成煜啊。
他出去的这一段时间,真是错过太多了。
“徐哥,这么久不见,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怎么,你只认长洺这个兄弟了?”苏文溪走近两人,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不是看长洺刚走,我也不好接着来你家做客。你家总是要歇歇的,哪能一天到头都塞满了不速之客。”徐成煜说话没那么客气,他对苏文溪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
反而他会知道安离在苏文溪家,就是因为得知了苏文溪下了飞机就直奔陆长洺家。他的心思徐成煜不太清楚,但多半不是什么好心思。
如今还带走了安离。他虽然与苏文溪不太熟悉,但是一直都比较警惕他,实在无法安心放安离和苏文溪共处一室。
“怎么会这么想?你看我像是计较那些事儿的,你和安离什么时候来我家都可以,随时欢迎。”苏文溪的语调降下来,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趣味。
“先走了,下次来。”徐成煜没心情和苏文溪绕弯子,他直接坐上车,疾驰而去。
……
两个人坐在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等到开到一个红绿灯时,徐成煜才主动开口:“安离,你和陆长洺又和好了吗?”
“说不上吧?以后再说。”
“你打算一辈子和陆长洺耗着吗?”徐成煜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学长担心长洺吗?如果长洺不需要我,我就会离开,不必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说你,安离,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吗?”
安离无懈可击的笑了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说:“学长,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挺好的。”
“……小安,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徐成煜终于忍不住,压抑不住的心声从唇齿间流露,带着几分恳切。
“……学长,别说这些。”
徐成煜闭了闭眼,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他语气里含着不解:“小安,我应该……也没比他差很多吧?”
“……”安离有些无奈,觉得很疲惫,“学长,你很好,不需要和他比。”
徐成煜没再说话,似乎也感觉到安离的气压有些低,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几个人住的都不算太远,或许是因为有钱人买房子都不会脱离那几块黄金地区。
徐成煜把车停下,帮着安离把行李箱搬下来。
“不用……我等会回长洺家里。”
徐成煜顿了一下,但是还是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安离,只要你说,我可以带你走。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没有说非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情感的回报,我只是不想你再难受了。”徐成煜靠近安离,轻轻握住安离的肩。
安离看着徐成煜,温柔地笑了一下,艳丽的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我不勉强,也没有难受。”
“是吗……”徐成煜心里有些绞痛,不知道说什么。
不难受吗?明明在他家里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好像缺了一块什么一样。他做菜的时候会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门口想帮忙,被他照顾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有些抗拒。
还是很喜欢陆长洺吧……习惯了那种生活,即使嘴上说要和陆长洺分手,但是习惯还是驱使着安离投向陆长洺的怀抱。
真痛苦,安离追逐了陆长洺多久,徐成煜就默默等待了安离多久。
当初只是觉得遗憾,觉得没缘分,什么时候这种遗憾也变成一种让他难以入眠的不甘?在夜里细细咀嚼的时候品出一份难言的苦楚。
他没想到安离能和陆长洺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等了那么久。
习惯真可怕。
徐成煜突然感觉到一阵挫败,安离就算不喜欢陆长洺了,他会摆脱得了这种习惯吗?而且,陆长洺现在并非对安离没有感情。
他觉得心里有一种庞然的危机感,催促着他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让他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神经一跳一跳,快要断掉。
“小安,别回去好吗?”
徐成煜的手往下,握住安离冰冷的双手,那双手上还留着青紫的针眼,看起来很可怜。
“别回去了,我会照顾你的,你家的事我会帮你解决,陆长洺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安离叹了口气,心底涌上来的恶心感被他强行压下,他慢慢从徐成煜手中抽出手。
“学长……我不是值得喜欢的人,我也不需要。”
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们喜欢我。
安离淡淡地笑着,那双温柔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冷漠,顿了顿,他启唇道:“我拿完东西就走了,今天的话,我们都忘记吧。谢谢你,学长,麻烦你了。”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成煜笑了起来:“小安,我不会忘记的,我一直等着你。”
他把安离的行李箱放上车,转身进屋去拿安离留下的几件衣服。
安离眸光暗了暗,拿起手机给齐成轩发消息。
[An]:齐哥,能帮我找找价格合适的房子吗?能随时入住的。
[7]:?干什么,算了。行,你哥办事就放心等着吧。
[An]:谢谢你,回头请你吃大餐。
[7]:……你自己别饿死再说这话吧。
安离笑了笑,却发现江烈给他发了条消息。
[非水]:哥听说你和陆哥闹分手啊?
[An]:没有。
[非水]: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消息灵通得很,你人都跑到苏文溪家里去了。
[非水]:怎么,你还玩逃妻那一套吗?
[An]:……
[非水]:要真分手了,给我说一声,我来笑话笑话你。
安离没再回复了。他对江烈没什么可说的,之前感谢过,后面江烈越来越喜欢开他各种玩笑,他也懒得去分辨这些玩笑里的真假恶意。
不喜欢就远离,反正他们也不会是一路人。
在这个他连挣扎都显得多余的世界里,和江烈聊天有时候是一种特别痛苦的事情。他和陆长洺不一样,陆长洺压根不在乎,甚至无视,安离能够心安理得地待在陆长洺身边。
但是江烈却会把你的苦痛当做一种玩笑,掰碎了放在你面前又让你细细品味一遍,有时候安离对江烈感到恐惧,但是更多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自嘲。
也许在江烈眼里,他才能窥见自己恶心的一面。
而不是被其他人包容,被其他人保护。
或者,被人所喜欢,他不是值得喜欢的人,江烈说的从来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