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无所谓,秦淮一更难过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秦淮一有了人生第一个目标,赚钱买一辆牛车,不,马车,他的妹妹,值得最好的。
从清远县城到状元村,大约一个时辰,秦桑一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和秦淮一聊天,看风景,记路线。
重复的山和水,渐渐看的没意思,秦桑一失了兴致,两眼无神,如果不是牛车颠簸,她绝对会睡着。
“到了”,秦淮一轻轻推了一下妹妹。
状元村算比较大的村子,村口处甚至修了一座高高的牌坊,状元村三个字,遒劲有力,从清晰度上看,这座牌坊是近几年新修的。
从刚才的八卦中得知,村子里前几年真的考出了一位状元,状元夫子教出状元学生,状元村一下子名声大噪。
十里八乡的读书人慕名而来,村民与有荣焉,集资修了这座状元坊,请老状元夫子亲自题词。
状元村名义上是村子,繁华程度和小镇不相上下,道路宽阔,房屋整齐。
更难得的是,村子里有杂货铺子,卖肉的铺子,还有一间专门卖笔墨纸砚的书肆,人来人往,住在这里,就算一年半载不进城,村子里也能满足基本需求。
“从这里一直往前,你会看见一座青砖瓦房,李夫子和里正就住在里面,小兄弟要进私塾念书,必须通过夫子的考察,如果想搬来状元村长住,必须要里正同意才行”,陈伯把两兄弟放下来,友好的为他们指路。
“谢谢陈伯”,两人齐齐道谢。
“小伙子,婶子和你们一起吧,婶子也住那边”,王婶子和秦桑一他们一起下了车。
“谢谢婶子”,再次乖巧的道谢。
“客气什么,以后就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个礼貌的年轻人,王婶子心里越发满意。
“小伙子说亲没?”王婶子问秦淮一,脸上的笑容快溢出来了。
啊?
秦淮一冷不防被人问亲事,还是今天才认识的大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小兄弟,你哥哥说亲没?”又不是女孩子,害什么羞,王翠萍心里有几分不喜,不等秦淮一回答,转头问秦桑一。
“不知道啊,哥哥说没说亲,只有我爹才知道”,秦桑一面上一直维持微笑。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秘密,没必要隐瞒,但是王婶子脸色不虞让秦桑一不高兴,虽然很快,还是被秦桑一察觉了。
原本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给王婶子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你们年轻人可真奇怪,说没说亲自己不清楚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王翠萍脸上的不虞更明显。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我们小辈置喙,不知道也很正常,或者家里从小订了娃娃亲,大人没告诉我们,我们当然不清楚”,秦桑一已经开启瞎掰模式。
“我哥哥做人老实,所以婶子问起时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您”。
“是呀,这等大事,得回家过问我爹之后才能答复您”,秦淮一也跟在妹妹身后忽悠。
“看不出来,年轻人做事老练嘛,有出息有出息”,王翠萍还能怎么办,笑呵呵的把这一篇翻过去呗。
王翠萍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失了说话的兴致,接下来的气氛多少有些沉闷,秦桑一看不见王婶子的沉默似的,叽叽喳喳问一些关于状元村的事。
“到了,看见那间青砖红瓦房没,就是李夫子的家”,王婶子指着前面的房子告诉秦桑一他们到了。
顺着王婶子指示,确实是青砖大瓦房,比一般的农舍精致,大门两旁还栽了两株桂花树,墙上爬着歪歪扭扭的牵牛花,生机勃勃。
“谢谢婶子”,虽然闹得有点不愉快,秦桑一和哥哥还是礼貌的道谢。
“我们现在进去问吗?”秦淮一有点紧张,家里遭变故,他大半个月没认真看书了,“不知夫子要考校哪些内容?”
“来都来了,肯定要问一问”,秦桑一抿嘴,其实她也有点紧张,“阿哥放心,就算你通不过夫子的考试,不出意外我们也会搬到状元村来,你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听了妹妹的安慰,秦淮一哭笑不得,他这妹妹,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不过意外有效,经妹妹一打岔,他的紧张消了不少,秦淮一上前,轻轻叩门。
李夫子家的两扇大门是开着的,乡下大白天讲究不关门,如果白天关门,别人会认为你在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秦桑一和秦淮一还是恪守礼貌,站在门外面等里面人出声。
“你们找谁?”一位梳着丫髻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我们找李夫子,请问他在吗?”秦淮一斯斯文文上前见礼。
“我们老爷这会儿在学堂,不在家”,小姑娘避开秦淮一的礼,低头回话。
“那……李夫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可以进去等他吗?”
“家里现在只有姑娘,不方便留客,不过两位可以到学堂寻我们家老爷”。
秦淮一和秦桑一按照姑娘给的指示,找到状元村的学堂,位于村子正中心的一排院子。
院门口放了一块太湖石,上面写着:状元学堂。
说是简陋的私塾,规模却能赶上小型书院,加之出了一位状元,状元学堂,名副其实。
在学堂外面,老远就能听见琅琅书声,让人精神一振。
秦桑一他们不认识李夫子,幸好书院门口有一位守门的大爷,问明来意,大爷让秦桑一他们稍等,然后通报李夫子去了。
“阿哥,这家私塾做的挺不错,你能来这里念书再好不过”,秦桑一和秦淮一小声感叹。
“我尽量”,秦淮一消失的压力感又上来了。
过了好久,之前的大爷把秦桑一他们带到一间雅舍,雅舍里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等着他们。
“这就是李夫子”,大爷说完立即出去,留秦淮一和秦桑一独自面对。
“李夫子好”,秦淮一对李夫子执学生礼。
“李夫子好”,秦桑一想了想,还是以女子的身份对夫子行礼,夫子见多识广,说不定看穿了她女儿身份,就算没看穿,她也不想留一个欺瞒夫子的罪名。
“小友找老夫,有何事?”李夫子和所有上了年纪的读书人一样,留了一小撮胡子,羽扇纶巾,青布直缀,看起来学识渊博,高风亮节。
“夫子,学生意在拜入状元书院,不知要通过何种考核,再则,家里不放心学生单独前来,打算定居在状元村,不知需要何种手续?”秦淮一恭敬的回答李夫子。
秦桑一行礼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多言多语。
“这个嘛……”李夫子摸着胡子思考半晌,“这是大事,老夫一人做不了主”。
“那学生还需准备什么?”
“你去找里正,看里正如何说?”
“谢夫子指点”,秦淮一行礼之后拽着妹妹离开,然后边问边走,找到里正居住的房屋。
里正家和李夫子家相隔不远,同样的青砖大瓦房,比周围的房屋都要好上一大截。
也算秦桑一他们运气好,到里正家时,里正刚好在家,说明来意,秦桑一把身上所有的银子塞给里正,就是出门时阿爹忍痛塞给兄妹俩的银子。
坐车付车资用的是零钱,一两银子,秦桑一全部给了里正。
“不知我们要在状元村落户,要办哪些手续?”
“你们家一共几口人?”里正掂了掂怀里的银子,感受到银子的重量,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状元村和别的村子不一样,它本身十分欢迎外乡人到此地落户,里正不可能卡着不让办,眼前的小哥俩挺懂事,有银子办起事来更干脆。
“家里四口人,我,阿哥阿姐还有阿爹”。
“你娘呢?”一般人听见这样的家庭都会忍不住问女主人的去向。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生病过世了”,秦桑一声音低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很是失落。
“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没想到问出别人的伤心事,里正连忙道歉。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秦桑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既然你哥哥要来咱们状元书院,想在村子里落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里正顿了顿,“村子里没有现成的房屋,如果你们要落户,只能自己修房子,而且能划给你们的地基离书院有点远……”
“没关系,只要能住在村子里就行”,秦桑一连忙表示都可以接受。
“你们只需拿着原来的户籍,和我到衙门里落户就成,至于你哥哥进书院的事嘛……这个不归我管,只有李夫子对你的考核通过了,才能进学里念书”。
“谢谢里正指点,明天您是否有时间,带我们去衙门里办落户手续?”只要能在此地居住就成,阿哥进不进书院,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