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 第12章 鸿墨堂当铺

“桑一妹妹，你们带出来的首饰当完了？一件衣服值多少钱，何况还是穿过……”秦蓉又开始奚落，可是很快被打脸。

华丽的衣衫，昂贵的宝石，流光溢彩，一片璀璨。

“桑一妹妹，你们从哪儿来的这件衣服，莫不是趁府里乱成一团，别处偷的吧？”秦蓉脸色难看，一个庶出的庶出，居然有这样的衣服，绝对是偷的。

说不定偷了他们房里的。

“阿娘，这衣衫你见过吗？或者是二伯母的？”秦蓉嘴里的二伯母，是秦家另一支嫡房，在秦蓉看来，除了嫡出，府里不会有其他人，拥有这样价值连城的衣衫。

如果是偷的，必须物归原主才对啊！

秦蓉期待的眼神看向沈氏，希望沈氏能懂她的意思。

“这件衣衫看着眼熟，蓉蓉说的不无道理，堂堂秦家的姑娘，怎么能做出偷鸡摸狗之事！”沈氏接收到女儿信号，该怎么配合，心知肚明。

“即使府里败落，也不能失了秦家人风骨”，说的铿锵有力，暗指衣衫是秦桑一偷来的。

沈氏现在缺钱缺疯了，公府夫人的矜持什么的，早已没有了。

“大伯母莫不是看错了，这是我阿娘的衣衫，掌柜看看值多少”，秦桑一懒得搭理这对母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打量谁看不出来，还秦家人风骨，羞也不羞。

“你！”秦蓉气的满脸通红，“听见我阿娘的话没，你们的东西是偷……”

“蓉蓉，咱们出来挺久了，你弟还在家等着”，沈氏突然拉住秦蓉，阻止她即将出口的话。

“阿娘……”，秦蓉被沈氏拉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戏都开场了，她娘却说不唱了。

沈氏的反应着实奇怪，看之前的态度，秦桑一以为今天要折腾一番才能脱身，谁知沈氏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秦桑一总觉得沈氏听到她娘的消息，表情很奇怪。

话说秦蓉被沈氏强行带离，十分不解。

“阿娘，你为什么不准我说下去”，秦蓉捏着被拽疼的胳膊，嘟嘴抱怨。

“没听见秦桑一说么，那是她娘的，行了，别打人家东西的主意了，别人的东西岂是好拿的，那秦桑一贼精贼精，就凭你那点道行，肯定被人家啃的渣渣都不剩”，沈氏随即低声安抚秦蓉。

“乖，你的嫁妆，娘一直帮你攒着呢！”

“那好吧”，秦蓉答应的不甘不愿。

说什么一直攒着，家里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从前秦国公府攒着她还信，可以前攒了也没带出来。

“阿娘，女儿还小，想多陪你们几年”，秦蓉露出娇羞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桑一堂妹的衣衫值很多钱呢！”

“不知鸿墨堂掌柜愿意给多少银子？”

不知道阿娘顾忌什么，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姑娘这件衣服，看着确实华丽，可它不实穿，谁会穿着缀满宝石的衣服上街，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来抢吗？”掌柜眼里闪过惊艳，嘴里说的话却波澜不惊。

“那……价格方面呢？”秦桑一听语气，直觉掌柜会压价。

“二百两，怎么样，愿意出手吗？”掌柜看秦桑一他们的衣着，直觉小户人家没见过世面，随便给个一两百两，这俩人一定迫不及待的卖了。

“二百两？”掌柜居然开的了这个口，秦桑一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折服了。

“掌柜的，刚才那支不起眼的簪子你都给了四百两，怎么现在只舍得给二百两？”秦枝一哪里看不出，这家掌柜的准备敲他们一笔。

“刚才那支簪子看着不起眼，实际是上好的白玉，而你们这件衣衫，虽然富丽堂皇，可上面的宝石是假的，不值多少钱”，掌柜云淡风轻解释。

“原来是假的”，秦桑一的失落怎么也掩不住，“假的那咱就不当了，还以为能值多少钱呢！”

“阿姐，咱们回去吧”，怎么会是假的呢，秦枝一刚想争辩几句，被妹妹拽着离开了鸿墨堂。

“桑桑，那个掌柜明明骗了我们，为什么不找他理论？”

“阿姐，他打量着我们看起来穷酸，还是俩小姑娘，想随便给两百两打发我们，这家当铺出不了多高的价格，我们换一家”，秦桑一边走边留意两旁的铺子。

清远县城里最大的当铺是貊妟当铺，秦桑一从最开始就只打算将东西卖到貊妟，进鸿墨堂问价，不过想多了解一下行情罢了。

谁知鸿墨堂铺子不大，胆子却很大，正大光明的欺瞒客人，打压价格。

秦桑一他们却低估了人心的丑陋，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贪婪会让人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从鸿墨堂出来，秦桑一和秦枝一商量着直奔貊妟当铺，华丽的衣衫又重新用一块青布包着，一点也不打眼。

“快让一让，快让一让”，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多出几个凶神恶煞，家奴打扮的青壮年。

“前面的站住！别跑！”

“就是，不许跑！”一群人吼的十分热闹。

可能是追赶犯事的，秦桑一不想沾染是非，忙拉着姐姐往路旁避让。

“说你们呢，还跑！”

吼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后。

“你们两个，偷了东西还想跑，大家行行好，帮我们把前面两位小娘子拦下来，他们是小偷！”

“对，就是穿青布衣衫的两位！”

随即秦桑一感觉有人动手拉扯自己和阿姐，拦着他们不让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跑啊，你们倒是继续跑啊，两个小丫头片子，跑的还挺快”，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阿姐，待会你什么也别说”，秦桑一预感不妙，事先叮嘱秦枝一。

秦桑一和秦枝一维持茫然的表情，努力置身事外。

直到被人团团围住，秦桑一才怯生生的开口：“你们是谁啊？”

“装什么不认识，偷了府里的东西，想一走了之，不可能，夫人这会儿在府里大发脾气，听大哥一句劝，回去主动认错，说不定老爷夫人就能原谅你们呢！”为首的是一位长相凶狠的中年男子。

长相凶恶，说话时眉头拧成八字，眼露凶光，要是胆子小一点的，没准被吓得走不动路。

秦枝一就是这样的感觉，腿灌了铅似的沉重。

“桑桑……”秦枝一虽然害怕，但始终牢记自己是姐姐，用尽浑身力气把秦桑一拉到身后护着。

“阿姐，别怕”，其实秦桑一也很害怕，上辈子虽然过得不好，但那是生活上的清贫，压根儿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真的不认识这位大哥，他说的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懂”，秦桑一阿姐身后，小白花一样，两行清泪说掉就掉。

再看另一拨人，人多势众，凶神恶煞，莫不是仗势欺人吧？

“我们两姐妹今天才进城，家里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不远万里来到宝地，想投靠家里亲戚，谁知多年未曾来往，不知亲戚已经搬家，我们两姐妹怎么就如此命苦哦！”

秦桑一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小身板一颤一颤，周围人都担心她情绪太激动，一口气上去了下不来。

“这位大哥，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除了祖传的霓裳羽衣一套，身无长物，就算打劫，也打不到值钱的玩意儿”。

秦桑一扑通一下，实实在在跪在一群家丁面前。

“胡说，这哪里是你的祖传宝物，分明是偷了夫人的衣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偷了别人东西还要拿祖传宝物圆场的，呸！”

为首年轻人的唾沫星子快喷到秦枝一脸上了。

“胡说，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我们是平民，不是奴隶，他是骗人的！”被人诬陷，秦枝一下意识反驳。

“处理家务事，不要瞎围观”，眼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凶汉子发现不利于办事，想喝退看热闹群众。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不要走啊，你们走了，说不定他们随便把我们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秦桑一要快哭晕过去了。

“我知道你们老爷夫人喜欢霓裳羽衣，老爷夫人可以拿银子来换，我和阿姐两人，吃饭穿衣莫不花钱，只要老爷夫人看着给点，霓裳羽衣拿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秦桑一自己主动将宝物展示给大家看，一件美丽的衣衫，周围人顿时眼睛一亮。

“别看衣服做的好看，上面的宝石是假的，不值什么钱，如果放在以前，我和阿姐是不在乎这一件衣服，可现在……我和阿姐都需要银子，恕桑桑不能拱手相送”。

“大哥，你回去求一求伯娘，让她给我和阿姐留一条生路”，汉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秦桑一已经三言两语让大家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我和桑桑立即就离开清远县城……”秦枝一不知什么时候也一起跪下来，“大哥帮忙说说好话，不要让伯娘把我们卖去地主家做小妾，我妹妹还小呢，经不得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