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和波本通感后》
/系田
几分钟后,降谷走进会议室,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吞云吐雾的朗姆。琴酒明明比他更早下电梯,人呢?
正想着,背后传来冷冽的说话声:“让开,别挡路。”
降谷下意识往旁边挪一步,琴酒和他擦肩而过,被穿堂风带起的长发轻抚过他侧脸,比主人温柔,比主人多情。
降谷觉得痒,伸手去挠,却意外把琴酒的那缕头发抓进手心。琴酒回头看他,眉一挑,眼里毫不掩饰的警告。
“……”
降谷松手的同时,心里涌上阵不甘。
他跟着琴酒进门,会议室里温暖如春,提前到的朗姆开了空调。他年纪最长,做事也妥帖,但浓烈的雪茄味熏得降谷头晕。
“来了啊。”朗姆跟琴酒打招呼。
琴酒置若罔闻,径自拖对面的椅子坐下。
室内的椅子共有五把,除了留给乌丸的主位,朗姆和琴酒身边还各有个空位。
被琴酒冷落的朗姆极快地皱下眉,转头对降谷笑说:“波本是第一次跟我们一起开会,坐我身边吧,有事我好照应你。”
“正好,反正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
琴酒漫不经心地回道,看都没看降谷一眼,专心理他的风衣袖子。
会议室里开了空调,一点儿都不冷,从琴酒昨天的穿着可以看出不畏寒,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外套脱了?
降谷边思考,边若无其事走向琴酒,笑道:“是吗?但我自己没觉得琴酒不顺眼。”
他强调了“自己”这两个字,琴酒理袖子的动作一顿,循声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那双狭长的绿眼先是毫无情绪地盯着他,而后像被惊动的湖面,一轮轮朝外泛起波澜。
琴酒笑了,降谷的心跳随之漏了半拍。有种对方故意用语言陷阱诱他上钩的直觉。
但凡有点情商,就不会在职场公开承认讨厌哪位领导。
琴酒要的是他为此证明自己的连锁反应——选择坐在琴酒,而非朗姆旁边。
降谷最讨厌被人算计,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紧,大步流星走到琴酒面前。他眼角余光瞥见朗姆紧皱的眉,不以为意,在琴酒胜券在握的目光里挑唇笑问:
“介意我搬这把椅子吗?”
一瞬间,琴酒眼里的笑变成扭曲的愤怒。
“随便你。”他克制地说,转头不再看降谷。
降谷神情淡漠地搬着椅子走到朗姆背后,落座。
朗姆见状,志得意满吸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全喷在琴酒脸上。
“看来,波本不喜欢男人。”
“?”
朗姆这话什么意思?
降谷正要细究,贝尔摩德穿一身灰色人造皮草,配一条鲜艳的红裙,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进入。
“朗姆,你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
“不愧是刚得了国际大奖的女明星,打扮很亮眼啊,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甩甩耀眼的金色波浪卷,“是‘影后’请不要用‘明星’这么业余的词汇形容我。”
大多组织成员都会有表、里两个身份,像降谷表面在咖啡店,还兼职私家侦探,贝尔摩德的表身份则是在娱乐圈浮沉的女演员。
不过她不仅在戏里扮演,戏外的生活也在演,得到影后实在是当之无愧的事。
贝尔摩德一眼扫到坐在朗姆身后的波本,眼里充满同情:“金菲士那家伙死了,老板很不高兴。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波本?不过你也没必要紧张得连外套都不脱。”
和琴酒一样,降谷也没脱最外面的夹克,反而把拉链拉到最顶。
贝尔摩德看降谷没反应,摇摇头径直走到朗姆身边,落座时嫌恶地捂了下鼻子:“能麻烦你别抽了吗?空气又不流通。”
朗姆无动于衷。
过了会儿,乌丸姗姗来迟。他穿一身笔挺的白西装,一进门,四人齐刷刷起身:“Boss。”
“嗯。”
乌丸不急不缓走到主位落座,一眼看见角落的波本。
“没必要坐这么后面,琴酒旁边不是正好有空位吗?”
降谷顺从地搬椅子过去,临走时和朗姆的眼神短暂交汇。他名义上受朗姆管辖,不可能“凭自己意志”跟上司翻脸。
“哼。”
降谷落座时,耳畔传来琴酒稍纵即逝的冷嗤。他投去一瞥,发现琴酒右边的风衣袖子像被水洇过,颜色较深。
“朗姆,你刚才说谁‘不喜欢男人’?”
“!”
朗姆原本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被冷不丁点名,神情一震,背脊立刻挺起。
“Boss,只是跟琴酒开个玩笑。”
乌丸闻言,转头去看右手边的琴酒:“你觉得好笑吗?”
“无聊。”
“既然这样,希望你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
朗姆沉着脸点头,又不着痕迹地打量身边的贝尔摩德。
老板和贝尔摩德进会议室的时间相差无几,说不定早就站在门外偷听了。
“怎么了吗?”贝尔摩德贴心地笑笑。
“……”
这个女人!
“好了,今天找你们来主要为两件事。第一,金菲士死了,我想知道原因。第二,他本来是自由党干事长成田身边的第一秘书。成田那个老家伙多疑,我们怎么重新安个人进去?”
乌丸边说边转头看向琴酒和降谷,波澜不惊的目光压迫感十足。
“你们谁能给我个值得信服的解释?”
降谷看了眼旁边的琴酒,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先说:“Boss,这次任务失败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能进到巷子里,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乌丸是日本第一首富,也是人精中的人精,一下听出降谷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琴酒不愿意跟你好好合作?我不觉得琴酒是个不分轻重的人,你有证据吗?”
一时间,四双眼睛齐齐盯着降谷。
他似是犹豫几秒,鼓足勇气拉下夹克衫的拉链。当看清降谷脖颈上淡红的淤痕,贝尔摩德配合地倒吸口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琴酒搭同一班电梯到会议室。在电梯里,我问他金菲士怎么会被炸死?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降谷甚至不用提醒他们去查监控,能在组织做到管理层的,都是聪明人。
反正监控没声音,也查不出他具体对琴酒说了什么。
乌丸脸色微沉:“是这样吗,Gin。”
琴酒勾下唇:“差不多。没能察觉金菲士随身带着炸.弹,是我的问题。”
“这么明显的事,你身为组织里观察力最出众的Killer,怎么会没察觉呢?该不会是和金菲士关系好,掉以轻心了?”
趁机踩琴酒的是朗姆。他是乌丸的亲戚,主管下面的人情报收集,本来稳坐组织二把手的交椅,琴酒凭出色的狩猎技巧上位后,乌丸的天平眼见着越来越偏。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任务失败,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吗?”琴酒静静地盯着朗姆问,而后突然起身,越过半张桌子,拿起朗姆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
朗姆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下一秒,琴酒敞开风衣,露出腰上一圈密密麻麻的炸.药。
“!”
众人大吃一惊,还来不及阻止,琴酒已经先一步踹翻椅子。
“哐当——”
刺耳的噪音让大家分神,琴酒趁机用左手的雪茄点燃引线,同时掏枪后退到角落,虎视眈眈地扫视会议室。
“Gin,你这是在干什么!”贝尔摩德失声尖叫。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轰!”
引线故意被设计得极短的炸.药爆炸。只不过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是琴酒支离破碎的尸体,而是一缕缕遮蔽视线的白烟。
片刻后,琴酒缓步走出,缭绕的烟雾衬得他脸庞冷淡的同时,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降谷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胸口,隔着层薄薄的皮肉,感受心脏“扑通扑通”的有力跳动。
降谷常年坚持超高强度训练,心跳匀速得几乎察觉不到存在,琴酒却有能力带给他持久不散的心悸。
眼见琴酒去扶倒地的椅子,降谷也一起俯身。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短暂一愣。
琴酒的手指不经意抚过降谷的,自下而上睨他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输了。』琴酒一张一合地用唇语说。
“……”
两人背后的乌丸目睹这幕,不悦地脸色骤沉。
“所以,我带着‘炸.药’这么久,你发现了吗,朗姆?而且,金菲士身上那个还是遥控的。”
“……”
朗姆目眦欲裂,也想不出任何反驳。
“好了,本来我让Gin带回金菲士的时候,也不确定他真的叛变了。”
乌丸不慌不忙地总结,话里话外都在帮着琴酒。毕竟谁也想不到金菲士会随身带着炸.弹。
他的天平再次向琴酒倾斜。不过是靠琴酒自己的表现挣来的,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最后,琴酒和降谷继续调查金菲士为什么叛变,选人进成田团队的事则落到朗姆和贝尔摩德身上。
*
会议结束,琴酒迫不及待赶往医院。自从和波本在电梯里发生争执,琴酒身上的感觉就很奇怪。后背的疼痛虽然减轻,右臂的灼热却愈演愈烈。
“你的症状听起来像烧伤,但从CT结果看,右臂皮肤和骨骼没有任何问题。”鹤发的医生话锋一转,“不过,考虑到你当时也在爆炸现场,我建议……你可以挂个精神科。”
“你怀疑我得了PTSD?”
医生松一口气,看来面前的患者对精神疾病有些了解,不至于讳疾忌医。
他和蔼地笑着点头,琴酒冷嗤一声:“不可能。”
“……为什么?”
琴酒直直望进老者的眼睛,暗藏嘲讽的目光冷得像冰。
“因为这种程度,还不够让我创伤应激。”
话音落下,琴酒不顾医生错愕的眼神,大步流星离开。身后,医生呆呆地望着琴酒的背影,被吓出一身冷汗——
商业街发生爆炸那晚,数不清的人被砸倒受伤,现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样还……不够格吗?
*
回程路上,琴酒卸下伪装,面色阴鸷。
早前,发现自己的右臂有灼痛,琴酒已经去过洗手间用冷水降温,可毫无用处,开会时痛感反而越发明显。
这会儿虽然几乎感觉不到,但不查出病因,琴酒没法放心。
『大家下午好~我是你们的天气姐姐。万众期盼的月环食和狮子座流星雨终于在下周日到来啦!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奇妙的现象呢?希望各位听众千万不要错过,用自己双眼来见证吧!以上,是你们的天气姐姐带来的报……』
“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烦躁地掐掉广播,转而给伏特加打电话。
“喂,大哥。有什么新指示?”
“烧伤膏有吗?”
“啊,什么?”电话那头的伏特加愣了下,“你被烧伤了?”
“我只是在问你有没有烧伤膏,”琴酒歇口气,越发觉得自己疯了,明明连医生都说他的皮肤和骨骼没任何问题。“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琴酒正要挂电话,伏特加着急忙慌拦住他:“唉别挂啊,大哥。烧伤膏的话,波本那家伙应该有吧。我好像看他用过。”
琴酒闻言,眸色一凛——
等等,他确实记得爆炸那晚波本的袖子被烧了大半,右手有伤。
具体是什么位置来着?
“喂,大哥?大哥你还在吗?”
前方红灯跳绿,琴酒赶不及挂断电话,一脚油门到底,古董级的保时捷绝尘而去……
啊~阿琴还是那么塞酷西!!
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是会上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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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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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02. 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