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蝴蝶 第8章 第 8 章

故事的开始是小说情节，故事的结尾确也是滥俗狗血小说的正常走向。

不同于秦笙这个母胎单身，赵可儿的恋爱经历颇为丰富。所以赵可儿早就有了一定认知，每一段恋爱都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但也许是年龄到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好消息，她也开始对于婚姻有了一些幻想。

赵可儿想象过，每天早上起来，和李明杰一起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坐着他们一起买的小车去上班。晚上下班后，两个人一起在城市各个角落寻觅美味，饱餐一顿后开心回家...

她也想过，万一李明杰太邋遢，不爱洗袜子，脚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她会酌情考虑如何处理...

她的想象中有玫瑰烛火的浪漫，也有柴米油盐的繁琐。可能有欢笑，也可能有大吵一架，之后嬉闹着和好。

唯独没有一条，在被她划为自己范围内的房子里，会看见别的女人以及她留下的痕迹...

那一天，赵可儿简直是落荒而逃。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坐在沙发上，亲密依偎着的两人。

女生脸上挂着尚未收敛的笑意，李明杰的手放在女生背后的沙发上，是个极为放松又极具占有欲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李明杰声音满是意外，仓促地收起手臂。

女生疑惑的目光在赵可儿和李明杰身上扫来扫去，声音娇滴滴的：“明杰，她是谁啊？”

赵可儿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她甚至没想过开口质问，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尚未合拢的大门，匆匆跑了出去。

秦笙想像赵可儿陪着她一样，她想替赵可儿分担喜怒哀乐。但真到了需要说话开解的时候，她竟也词穷。

只能恨恨地骂一句，“狗男人！”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赵可儿连垂落脸颊的发丝都透露着一股遗憾和可惜。

反倒是赵可儿说完以后，深吐了一口气，耸耸肩转头看向秦笙：“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子，本来想你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秦笙举起自己的拳头，晃了晃，“我现在身体也很好，随时能够暴打渣男！！”

赵可儿笑，笑过以后，声音温和道：“没有必要。就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谁…”

虽然有165的身高，但骨架小，整个人看着就单薄，总让人担心一阵大风吹来，会不会把她吹泡。

“……”秦笙怒：“就算打不过，我还可以去他们公司楼下拉横幅，揭发他这个人面兽心的渣男！”

闻言，赵可儿震惊地望向秦笙，像是第一次见秦笙一样眼神陌生：“没必要，真没必要。”

拉横幅这种事，她还只在网上见过，线下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动静。秦笙要真这般做，她不担心李明杰，只担心自己，有好几个亲近的同事知道她和李明杰交往的事，她不想因为李明杰，再丢一次脸。

怕秦笙不信，赵可儿又补充道：“反正我都还没搬过去，也不用收拾行李。就当是提前认清了渣男真面目，及时止损。”

剩下的话赵可儿没有说，曾经在一起时的心动开心不是作假，她不愿意用混乱来结束。

不开心的结尾跳过便是，没必要把自己也变得像对方一样，面目可憎，体面尽失。

没有恋爱经历的秦笙并不能体会赵可儿此时的心情，她和刚出社会一样，对于坏人的定义是非黑即白，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电视频道不合时宜地响起背景音乐，“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许某的《多余的解释》。

李明杰也试图解释过，上一周每天还在办公楼下面蹲点赵可儿。

赵可儿实在被烦得没办法，又不想成为办公楼的谈资。找了个周四的晚上，赵可儿停下来听李明杰的挣扎狡辩。

“可儿，她是我的小姨，刚从沪市过来没找到地方住，所以现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李明杰拉着赵可儿的手，眼神中透着焦急，经过一天的工作，他下巴的胡茬若隐若现，黑色西装也变得皱皱巴巴...

也许是因为预设立场，所以对于李明杰的任何说辞她都定义为狡辩。听到“小姨”只想嘲讽一句，这关系还挺乱的。

她仔细打量李明杰，看见他眼神中的沧桑和疲惫，想跟他吵架的心思瞬间也淡了。她开始在想，自己当时是因为什么才和李明杰在一起的呢？一时间竟也有点想不起来。

李明杰低沉谦卑的道歉在耳边连绵不绝，一如恋爱时的花言巧语，掏空心思。

赵可儿眼睑低垂，眼底闪过厌倦。等到一个空隙，她把李明杰的手撤掉，抬头直视李明杰的眼睛，声音淡淡。

“李明杰，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眼神不好啊？”

李明杰一脸错愕：“我没有。”

赵可儿嘴角轻扯：“还是说你觉得我记忆不好，记不得你们公司前台长什么样子？”

李明杰瞪大双眼，下意识指责赵可儿，“你竟然调查我？！”

他在24楼，赵可儿在10楼，两家公司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他不知道赵可儿什么时候去过他们公司，也不知道赵可儿还知道什么，更害怕赵可儿做点什么。

李明杰的脸青红交织，他的想法表现在自己的脸上，一览无余。

“你有什么值得我调查的吗？”赵可儿冷冷反问。

她不是恋爱中没有安全感的女生，只要进入一段关系，她都会给予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发现这件事也巧，赵可儿有次忘记按电梯，电梯直直升往二十四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正好看见李明杰和前台的女生在交流。

当时没仔细想，后来想起来，只觉得李明杰脸上的笑容油腻得让人作呕。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明杰结结巴巴：“你知道的，我…”

没有意思，真的很没有意思。赵可儿垂头轻轻笑了一声，笑自己，也笑李明杰。

她很快又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真陌生啊。

“李明杰。”赵可儿郑重地叫了一声。

李明杰眼神里透着疑惑和恐慌。

赵可儿问： “我们的事情，那个女生知道吗？”

李明杰顿了一晌，赵可儿忽然还有点担心，不会是他联系的女生太多个，一时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一个吧。

好在李明杰还是知道的：“应该，知道的吧。”

应该，知道的。

赵可儿细细琢磨这几个字，原来她偶然瞥见那女生势在必得的眼神不是意外吗？

也好，什么锅配什么盖，她也用不着为别人忧虑。

“我们分手吧。”

电视剧里男女主分手情节总是会伴随下雨或者下雪来烘托气氛。

而在赵可儿数得上来的感情经历中，分手要么来得突然，一个短信或者一句网络留言，感情戛然而止；要么早有预谋，彼此心知肚明地渐行渐远，没有特别的预告，也没有应景的天气。

她仔细一想，这竟然是自己最正式的一次分手，还有当面说清楚的环节。

李明杰有没有说挽留的话，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赵可儿想不起来了。

她认真地看着街边逐渐亮灯的商铺，望着远处人流有序穿过车流，感受着吹拂脸颊的微微寒风...

原来成年人的分手也如此平常，可以发生在每个和以往相同的一天里，不会产生什么差别。

暖黄灯光下，赵可儿的侧脸释然且平静。

秦笙望着，想要去写小作文、拉横幅揭发渣男贱女的冲动像是被什么缓慢而温柔地按了下去。

“可儿。”秦笙想问赵可儿，问她甘心吗，可惜吗？还是开心，解脱了？

赵可儿轻柔应了一声，“嗯？”

久久没听到下文，她转头去看秦笙，才发现秦笙不知道何时起泪流满面。

赵可儿懵了，连忙抽出纸巾递给秦笙，哭笑不得：“你哭什么啊？我都没哭，趁早离开渣男，及时止损，我赚了呀。你应该替我开心才对。”

秦笙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可是，你，明明就很期待，要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

认清渣男真实面目的固然值得庆祝。

只是，秦笙不自觉会想起当初恋爱时，信誓旦旦说遇见了对的人，让她做好伴娘准备的赵可儿。

从以前到现在，她们一直相信并渴望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可是爱情这条路，没有方向，也看不到任何起点和终点。谁也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走到哪里才算合适。

在秦笙心中隐秘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失望的种子悄悄种下，悄然无声地吸收营养长大。

病症再怎么轻微，预后治疗效果很好，恶性肿瘤还是癌症。癌之一词，令人闻风色变。医院检查时，新单位入职时都会会询问过往病史，是否有家族癌症史。

而如今年纪轻轻，秦笙就拥有了自己的个人癌症史。

在查找甲状腺相关资料时，秦笙时不时就会刷到病友脱单群，病友分手贴，对象父母得知病史后要求强硬分手的情况。

当时不以为然，只是偶尔想起时，心情并不美妙。

秦笙没谈过恋爱，不是因为她不相信不期待。

恰恰相反，她太期待了，她期待着双方能在最好的时间以最好的面貌相遇，发展一段最浪漫的感情...

秦笙想象中最好的自己，自信大方，面容姣好，身体健康，经济独立，有一定学识和阅历的积累...

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与愿违。

从小学到现在，赵可儿和秦笙认识二十年了，彼此太过了解和熟悉。就像秦笙知道赵可儿分手，她必定是大伤一场，绝不是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一样。

而赵可儿也知道秦笙的害怕恐惧，秦笙是个按照计划做事的人，对于自己的人生她有着自己专属的计划和步调。生病，从来不在秦笙任何一个备选计划里面。

赵可儿抱着秦笙，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的，我没事，你也会没事，我们都会好好的。”

秦笙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默默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在知道自己生病后就变得柔弱娇气，短短一个月内哭了好几次。明明以前，自己好几年都不会哭一次。

整理了一下呼吸，秦笙抬头，对着赵可儿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是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所以，我的小蝴蝶，你放心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