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呀 第23章 第 23 章

李孟的舅舅家就在赵广明家楼上，江小饶从小生活在十分和谐美满亲属关系中，他无法想象李孟和他舅舅是一种怎样的亲戚关系。

这栋楼比李孟年纪都要大，到处都显示着年代感，墙外斑驳的水渍和发霉的痕迹，和楼道里奇奇怪怪的味道。

江小饶想起照片上幼年李孟的样子，眼前的李孟似乎变成了当年的样子，每天穿梭在这栋老旧的破楼里。

李孟嘱咐江小饶：“一会儿进去，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就说是朋友。”

走神的江小饶没听清，下意识的回答：“嗯？”

李孟以为他不愿意，回头看着他：“不想跟他们多解释，也不想生出其他事端。”

江小饶点头：“明白了。”

李孟看向江小饶身后，指了指：“你看那个金属栏杆。”

江小饶回头看了看那锈迹斑斑的金属栏杆，又转回头看李孟：“那栏杆怎么了。”

李孟说道：“我记得有个说法是鼻梁骨折过，长好之后鼻梁会变高。”

江小饶没听明白李孟这话什么意思，疑惑道：“你说啥呢？”

李孟淡淡一笑：“我小时候就在那个金属栏杆上撞断过鼻梁骨。”

江小饶错愕的盯着李孟挺直的鼻梁，问道：“除了鼻子，还哪里受过伤。”

李孟轻松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头上破过一个大口子，也是在这附近摔的，现在头发挡着看不到疤。”

江小饶环看四周，不算宽敞，也绝对不是一个孩子会随意摔倒的程度，回想起赵广明的话，猜得到李孟小时候受过的虐待，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江小饶感慨道：“你小时候这么皮，没毁容真是个奇迹。”

李孟淡淡一笑，小声说了句：“也许毁了是好事……”

“你说什么呢？”江小饶没听清李孟小声嘀咕什么。

李孟摇摇头：“没事，我们上去吧。”

*

都说外甥像舅舅，李孟和他舅舅长得真的是很像，看得出他舅舅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五官标致的帅哥，只是那个猥琐的表情和佝偻的身形真的是配不上这样的五官。

李孟的穿着打扮在这间屋里显得格格不入，李孟的舅舅孟雨春抽着最便宜的杂牌烟，味道忽忽悠悠飘过来呛得江小饶想咳嗽。

孟雨春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妈妈的墓地……”

李孟不想听他说完，拿了三万块钱出来放在孟雨春面前。

李孟客气的说道：“比去年多一万，我妈的墓地麻烦舅舅多照顾了。”

“也不是钱的问题……”孟雨春又咳嗽了两声，听动静就知道是个老烟枪，“还有个事想跟你念叨念叨。”

李孟依旧客气：“您说。”

孟雨春又抽了口烟，说道：“晓飞马上要生老二了，他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你弟妹也没工作，晓飞想去县里工作，你知道他小时候学习就不行，现在没学历根本找不到好工作，你还记得那个王书记吗，那个王书记现在做到副县长了，他答应……”

孟晓飞是孟雨春的儿子，李孟的表弟，可李孟听见王书记三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强忍着恶心回答他：“不行。”

李孟强迫自己心平气和的和孟雨春说这件事：“这件事别再提了，我再多给你们两万，不要再跟我提他。”

孟雨春还企图劝说李孟：“现在人家是王副县长……”

李孟严词拒绝：“不管他是什么！不要让我想起这个人！”

孟雨春混沌的眼睛瞅着李孟，说道：“李孟你……你一个男人又吃不了什么亏，你就不能帮帮你弟弟……”

李孟的语气不客气起来：“不吃亏怎么非要我去？孟晓飞长得也不差啊。”

“是王副县长非得要你！”孟雨春也急了，把烟头狠狠按灭在桌角，“你那点儿事家里也知道，你又不是没给男人搞过！当时你学校都传开了，你给多少男人搞过你心里有数！现在装什么纯洁！”

李孟没说话，直勾勾盯着地面发愣，江小饶死盯着他不放，李孟突然抬眼看了江小饶一眼，几乎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江小饶闭上眼睛点点头，他知道李孟怕他误会，男人的身体没有任何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孟说过他没和别人做过，只要是李孟说的，江小饶就打从心底相信他。

李孟努力平复心情，说道：“舅舅，当年你跟他的交易我都知道，你们对我做的事我会记得，没从他那得到的好处我这几年加倍给你了，你们放过我吧。”

孟雨春气的一拍桌子：“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们全家？王副县长是有背景的人，你上回惹火了他，我低三下四求了多久他才不计较！你弟弟工作没有着落怎么养活孩子老婆，就连我们这两间破房子都有可能随时被收走，一家六口露宿街头！你怪我逼你陪他睡觉，你怎么不怪你自己长得那张脸！你跟你妈一样只会迷惑男人！”

李孟看着孟雨春半晌，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他悄悄在江小饶膝盖上拍了拍，他不想江小饶掺和进来，算是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冲动。

李孟最终还是软了下来，问道：“我去找他，还是他来找我。”

“什么？”孟雨春一愣。

李孟烦躁的说道：“把你那个王副县长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孟雨春的眼睛里有了光：“你这是答应了？孟啊，你是男人，忍一忍就过去了。”

“电话给我！”李孟已经没了耐心。

江小饶觉得不对劲，拉了拉李孟的胳膊，小声跟他说：“你敢！”

李孟没理江小饶，看着孟雨春写了个电话给他，接过来收进上衣口袋里。

*

出了孟家的门，江小饶刚想爆发就被李孟拦住了，让他等等。

李孟一个人去了隔壁孟晓飞家。

孟晓飞一时没认出李孟，反应过来马上起身忙手忙脚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家里，收拾了半天也没收拾出一块像样的地方。

孟晓飞有些紧张：“哥，你回来怎么没提前说啊，家里有点乱，随便坐。”

李孟直接说道：“给我个银行卡号，我回去转两万块给你，是给孩子的，不要乱花。”

孟晓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哦……哥，你……”

李孟又说了一句：“工作的事我替你解决。”

“哥！”孟晓飞一下瞪大了眼睛，拉住李孟的胳膊猛摇头，“我不去县里工作！你不能去找姓王的，上次的事他记恨你好几年了，他是个变态，他祸害了好些小男孩了，他会弄死你的！哥你别去，你不能去！”

李孟见有个瘦瘦的女人挺着大肚子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李孟转头对孟晓飞说道：“你等我一下。”

江小饶在门口抽闷烟，见李孟出来就迎了上去：“李孟你他妈……”

李孟直接上手在江小饶身上找钱包：“身上现金都给我，回去还你。”

江小饶没听清：“啥？”

“现金！”李孟大声说道，“给我！”

江小饶乖乖掏出钱包给了李孟：“自己拿。”

李孟拿了江小饶钱包里全部百元钞票，把自己钱包里的也全拿了出来。

回到屋里塞进孟晓飞手里：“这些钱你先拿着，照顾好老婆孩子，工作会有的你相信我。”

孟晓飞死死抓着李孟的手：“哥！真的不行！你不能去！”

李孟淡淡一笑：“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

李孟顾不上江小饶想谈一谈的愿望，拉着他离开那栋楼。

两个人直接出了忘十村，顺着流淌的溪水顺流而下，直到一处水流湍急的转弯处才停下脚步。

江小饶马上发火，怒道：“李孟！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要疯是不是，我还在呢你就敢答应跟别人睡！当我死了吗！”

“你看这里的溪水。”李孟不理他说什么，指着那河水，“我要是真疯了，早就死在这了。”

初春的溪水依旧冰凉，李孟蹲在溪边，双手浸入这彻骨的溪水中。

“我妈就死在这，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溪水足够冰冷，李孟的手指渐渐变了色，“大一那年，我也想死在这，广明哥把我救了回来。”

江小饶觉得李孟状态不对，他没有失常过，现在的他仿佛就在失常的边缘。

“那天广明哥和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他没告诉你大学毕业前我回来过两次，第一次是给我外婆扫墓，那个王书记正好在村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我了，第二次……”李孟深呼吸了一口气，“第二次我舅舅说有急事喊我回家，我没多想就回来了，他偷偷给我吃了药……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记得，那时候我才十八岁还没和关孝文谈恋爱，我连和人拥抱都没有过，结果就……我到现在做噩梦都是那个老男人亲我摸我的样子，他逼着我强迫我和他做的那些恶心事情我怎么都忘不掉！好在有广明哥救了我，否则……你见不到今天的我。”

李孟从水里拿出自己已经冻得通红的手，冷到极致是疼的，等疼的感觉过去了就不觉得冷，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