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梨原本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打瞌睡的,猛然被喊到,她吓了一机灵,直起腰来。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今晚你留在这里守着老板。”阿武一板一眼地说,根本没有给双梨反驳的时间就走了。
医生顺着阿武的吩咐,跟双梨交代今晚要注意的事项。
“陆总的伤不是很严重,但今晚伤口刚缝了针,需要特别注意有没有发烧的情况,最好是每隔两小时测一□□温,如果是低烧,物理降温到正常体温即可。但如果是高烧,你马上联系我们。”
医生把自己的号码给了双梨,“我们明天一早会再来为陆总检查,切记,如果是高烧一定要马上联系我们,要不然伤口会受感染。”
“噢,好。”
双梨其实有些含糊。这叔叔看起来伤的不轻,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医生和阿武都走后,整个别墅空了起来,是打个哈欠都听得到回音的程度。双梨眼皮子打架,坐着都能睡着似的,她强撑起精神,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到时间测第一次体温了。
不过她站在楼梯口,却迟迟挪不动脚步,想起刚才陆源那种强势又混蛋的样子,她就有些发怵。
她贸贸然地进他房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
可是不去也不行,他伤的那么严重,万一真的发高烧她没有及时发现,导致他烧成傻子,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反正这也是为他好的事,他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女孩的心中天人交战着,踌躇了好一会才上了楼,她站在主卧的门口,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第一次敲,没有反应。
第二次敲,也是没有反应。
难道是敲门声太小,他听不见?
“陆先生?陆先生?你睡了吗?医生叫我每隔两个小时给你测体温。”
还是没有人应答。双梨皱起眉头,该不会是晕倒了或者是怎么了吧?
她握上门把手,原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开,结果门没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卧室的角落摆着一盏黄花梨木落地灯,一个透明度极高的罩子将鹅黄色的光线罩住了。
双梨循着这若有若无的光线看去,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她大概能看出床单的颜色是海蓝色的,丝绸质地的薄被只盖住了男人腰部以下的位置,露出健硕的胸膛。
双梨在离床脚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开口,“陆、陆先生,你睡了吗?我、我是来给你测体温的。”
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双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响,就这么站着干等了会儿。过了好几分钟,略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才朝着他过去,然后拿着手里的体温枪,伸长胳膊,快速地贴在他的手背处测了一下。
36.8度,正常体温,没有发烧。
双梨松了一大口气,赶紧脚底抹油出去了。
卧室昏暗的光线,使得她没看到陆源全程都在拧着眉心。就在她踏进他卧室的第一秒,陆源就知道她来了,她那股若有若无的女儿体香比她先一步随着空气漂浮了过来。
他之所以不出声,不是他不想出声,而是出不了声。
医生临走前给他打了一针止痛的镇定剂,现在药效起来,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醉酒一样的状态,脑子很清醒,但说不了话,身体也动弹不得。
他也知道那小屁孩来是给他测体温的。
但他没想到,这个呆子居然只在他的手背上测了一下就走人了。他前不久才打完点滴,整个手都是冷的,当然体温正常。
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他感觉到自己体温升高在发烧,却说不了话,而那女孩已经走了。
陆源现在有种冲动想跑到楼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问问她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她刚才在那里嘀嘀咕咕这么久,见他不说话,也不懂得走近些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爱哭也就算了,连脑子也这么不好使。
回到一楼的双梨以为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务,甚至出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没跟陆源正面打交道就给他测了体温,省去了很多烦恼,有点小开心。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惨了,已经完全没力气做些什么了,满脑子都只想睡觉。但她身上好脏,看了眼客厅里干净的沙发,想必今晚她只能睡在这里。
可是以这位叔叔的品行,要是弄脏了他的沙发,指不定又发多大的脾气。
想了想,双梨还是决定借用一下这里的浴室洗个澡。
于是她拿着自己唯一的行李,那个被阿武搜刮过来的双肩包进了浴室。因为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且这里还住着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所以双梨一点也不敢拖延,快速地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又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在了浴室的窗口上。
做完这一切,双梨是真的筋疲力尽了,洗完澡之后这一晚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随即浑身瘫软地睡在了沙发上,在完全睡着之前,她脑子里还在想,调个两小时之后的闹钟起床给陆源测体温。
结果,她的脑袋一挨上沙发,立马没两秒就睡着了,甚至手机都还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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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源药效过去睡醒下楼的时候,双梨还没醒来。
昨晚他烧了整整一个晚上,醒来口干舌燥。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睡袍,就从二楼下来打算去冰箱拿瓶冰水。
结果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一角睡觉的女孩。她睡得很熟,连他走到她跟前了她都毫无察觉。
陆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饮而尽,手里拿着空的冰水瓶,又看了眼女孩的睡颜,她睫毛长长,露出半侧绯红脸颊,还冒着寒气的冰瓶子就这样贴在了女孩的脸上。
双梨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个寒颤,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映在眼前。
“陆,陆叔叔--”她低喃着。
过了一晚上,这称呼又从陆先生变成了陆叔叔。
陆源站起了身,把水瓶扔到了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带寒意,“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