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梨呼吸一滞,浑身都僵硬起来,逐渐习惯黑夜之后,她睁大了眼睛,隐约能看到男人的脸部轮廓。
他莫名有些眼熟,就像是——
啊,对了,就是小时候她在别墅里看到的那位叔叔。
还未等双梨说出什么话,捏住她后颈的那双大手骤然收紧,双梨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夺走,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痛苦起来,她挣扎着,呼吸非常急促。
是她先不明就里打人的,是她不对,所以双梨眼睛里噙着泪水,道歉说:“对……对不起,叔叔。”
陆源睨着她。
他的视力很好,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他都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的脸上因呼吸困难而生起的红晕,湿漉漉的眸子里倒影着他阴沉的脸。
叔叔?
呵,有趣。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叫叔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掐人的手放松了一点力气。
“你是谁?”他冷声发问。
腹部的疼痛使得陆源后退一步将背部靠墙,转移自己的身体重心。
被放松控制的双梨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是我妈妈叫我来这里的,她请了假,我是代替她来上班的。”
陆源拧眉,想起那日在云南阿景跟他提过的事。
他完全忘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这里藏不了多久,很快那四个人就会找到这里。
陆源背部靠墙,慢慢地坐在地上,握紧拳头,努力忽略掉腹部的疼痛,缓了几秒后,他对着女孩说。
“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的手机在刚才的碰撞中掉了。
双梨还愣着,看到男人面露痛苦地靠坐下地,她也蹲了下来,原本想关心一下他是怎么了,结果就听到他问拿手机。
她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瞧见男人快速地拨打了一个号码,讲了些什么,然后立马挂断,还把手机关机了。
从他的话里双梨意识到不妙,似乎有人在追捕他,所以他才关机保证手机不会突然响起而被人发现。
于是她警惕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他虽面色阴沉,却很俊朗,前侧的刘海往后梳起,剑眉星目。靠墙而坐的姿势很萧然,周身散发着讳莫如深的气息,休闲的黑衬衫遮不住他蓬发的肌肉,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还有,他的腿也很长,坐在地上的时候长腿都没有伸直。
越看,双梨就觉得越不对劲。
他好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位叔叔。
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那位叔叔温柔的感觉,反而非常疏冷,非常冷淡,潋滟的眸光是强势的且有让人有压迫感的。
男人阖上眼睛,一手捂着腹部不再说话,安静的空间里,她隐隐听见男人隐忍的闷哼声。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看他好像痛的很厉害的样子,双梨蹲在他旁边,然后伸长脑袋凑近看。
她的本意只是想关心一下伤者而已,谁曾想,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冰冷的眼神直直地瞅着她。
“闭嘴!”
双梨吓了一跳,蹲着的姿势不稳当,双手下意识地往下一撑,结果正好按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隔着薄薄的西装裤料,男人雄健有力的腿部肌肉微微弹动,炙热的体温马上传染到双梨的手,清冽的雪松味道瞬间占领她的鼻腔。
她登时从地上站起了身,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你受伤,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而已。”
陆源眼眸微眯,女孩的脸蛋又红了起来,这回她的面色跟之前的惶恐不一样,是害羞的脸红。穿着吊带裙子,裸露出白皙的双肩和后背,双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身前,认认真真地跟他做解释。
吵死了。
陆源双唇紧抿,视线透过西侧的窗户,看到了几道远远的手电筒光线。右手一扯拉住了女孩的手腕,强势地把她拉往自己这边,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背让她趴在地上,语气严肃:“不想死就少动弹,少说话!”
双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给追击的人。
她被男人控制着完全动弹不得,温热的大掌按在她光洁的后背,肌肤的亲密接触,给不谙世事的女孩带来羞赫的触觉。
她动了动肩膀,想抬起头来,结果又被大手按了回去,还得到一句警告:“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他语气冷漠,听起来毫无商量的余地,双梨虽不知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再乱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源再看向窗外时,那几道电筒灯消失了。
这说明,那些人在他的别墅没有找到他的踪迹,马上就会找到这边来。他现在腹部受伤,战斗力约等于无,而从刚才那些人的举动来看,应该是想要他的命。
陆源扯了扯嘴角。
原来在香港,还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物。
他从云南回来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在他的家门口暗算他。
一直匍匐在地的双梨感觉到控制她的那双手松开了。她侧身坐了起来,原本扎成低马尾的头发也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松掉,黑色的柔顺长发在她的肩膀上倾泻下来,裹住了她娇弱的双肩。
陆源不再理会女孩,站起身,脚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刚才他们搜过了别墅,暂时不会再回去,所以趁现在回别墅是上策。
看他要走,双梨还是一副很糊涂的表情。他忽然闯进这个木屋,像是在躲什么人,结果现在要走,身上又有伤,走路的动作很沉重,像是没办法自理。
双梨站在他身后纠结片刻,想起他刚才冷淡的态度,最终还是没有去帮他什么,看着他离开了木屋。
但想了想,他的腹部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真的能自己离开吗?
善良的双梨最终还是没忍住追出了屋外,结果就发现,身高腿长的男人昏倒在了地上。她焦急地跑过去,抓住陆源的肩膀晃动起来。
“醒醒,你怎么了?”
借着朦胧的月色,双梨这时才看清,男人腹部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而她刚才打他的地方,就是腹部。
一时之间,愧疚涌上双梨的心头,急得飚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