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伤口要泡七日观音土药浴。”阿青抱着药篓闯进药庐,脖颈金铃随着喘息叮当乱响。少年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去的伤痕:”寨子里有薛神医埋的磁石阵,比这里更适合养伤。”
姜岁安正欲拒绝,却见少年从药篓掏出个褪色香囊——正是独眼寨主当年求医时,妻子绣的鸳鸯戏水图。谢衍突然按住腰间玄铁腰牌,牌面星图正与香囊暗纹呼应。
“你们喝的泉水里…”薛神医突然将药杵砸向岩壁,惊起满室关着的幻蝶,”掺了童子心头血的药引,只有在七星痣阵里才能完全融合。”
山寨地窖被改造成疗伤净室,二十七个磁石按星宿排列。姜岁安每日寅时被药香唤醒,总能在枕边发现温热的松子糖——糖纸折成的竹蜻蜓,与师父当年所折如出一辙。
“阿姐尝尝新采的崖蜜。”独眼寨主的女儿捧着陶罐,腕间七星痣用朱砂重新点过。谢衍泡药浴时,总有孩童趴在浴桶边,用机关木雀残翅拼出星图逗他辨认。
月圆夜,寨民在打谷场跳起祈福舞。姜岁安发现老妇人替她缝补束胸布时,特意用金线勾勒出缺失的朱雀尾羽。谢衍绣春刀被孩童们偷偷缠上红绸,在月光下宛如新娘盖头。
最触动的是暴雨夜,姜岁安旧伤发作时,整个山寨的磁石阵为她逆转星图。独眼寨主砸开珍藏的玄穹宝库八卦盘,碎片拼成镇压剧毒的临时阵法。阿青彻夜跪在阵眼,用金铃铛接引二十八宿光华。
当谢衍终于能挥动绣春刀时,山寨孩童用草绳和机关木雀翅骨,为他做了把袖珍版绣春刀。刀鞘磁石吸着片松子糖纸,上面歪扭写着:”大哥哥要永远保护小哥。”
姜岁安指尖抚过地窖墙面的抓痕,二十八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里嵌着干涸的朱砂。谢衍绣春刀鞘的磁石突然吸住角落铁链,拽出半截生锈的官银模子——底部”兰坪县制”的铭文沾着黑褐色的血痂。
“小哥看这个。”阿青掀开草席,露出下面码放整齐的观音土饼,最上层用炭灰画着七星痣阵,”去年腊月,狗官说这是朝廷新研制的赈灾粮。”
独眼寨主踹开地窖暗门时,谢衍正用佛珠挑开孩童破衣——那些补丁叠补丁的粗布下,溃烂的皮肤泛着靛蓝色。”三年前水患时,”寨主独眼在火把下泛红,”知县往粥锅里掺观音土,说能止饿。”
姜岁安突然撞到悬挂的竹篓,松子糖雨点般落下。她捡起颗沾着血渍的糖,发现糖纸折痕竟与盗门密令的暗号一致。谢衍刀尖挑开墙缝,拽出卷泛黄的账册——每页赈灾银两数额旁都画着哭脸孩童。
姜岁安指尖抚过地窖墙面的抓痕,二十八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里嵌着干涸的朱砂。谢衍绣春刀鞘的磁石突然吸住角落铁链,拽出半截生锈的官银模子——底部”碧玉城制”的铭文沾着黑褐色的血痂。
“小哥看这个。”阿青掀开草席,露出下面码放整齐的观音土饼,最上层用炭灰画着七星痣阵,”去年腊月,狗官说这是朝廷新研制的赈灾粮。”
独眼寨主踹开地窖暗门时,谢衍正用佛珠挑开孩童破衣——那些补丁叠补丁的粗布下,溃烂的皮肤泛着靛蓝色。”三年前水患时,”寨主独眼在火把下泛红,”知县往粥锅里掺碎瓷片,说能止饿。”
姜岁安突然撞到悬挂的竹篓,松子糖雨点般落下。她捡起颗沾着血渍的糖,发现糖纸折痕竟与盗门密令的暗号一致。谢衍刀尖挑开墙缝,拽出卷泛黄的账册——每页赈灾银两数额旁都画着哭脸孩童。
山寨祠堂的二十八宿灯笼突然自燃,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刺配文书。独眼寨主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溃烂的”盗”字烙印:”那年我们二十七个挑夫运赈灾粮,打开麻袋全是发霉的观音土!”
阿青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血沫里浮着碎瓷片。老妇人颤抖着掀开供桌上的红布,露出二十七个刻着生辰的乌木牌:”知县说我们哄抢官粮,把怀胎六月的娘子们…钉在朱雀桥上…”
寨主铁斧劈开神龛,取出裹在《金刚经》里的婴儿襁褓——布料上靛蓝色的手印,与兰坪县衙存档的缉盗令完全一致。
暴雨夜,姜岁安将九节鞭拆作卦签,在祠堂地面布出完整的七星痣阵。”谢大人有御赐腰牌,”她掀开谢衍蟒纹箭袖,露出内侧绣着的二十八宿暗纹,”只要交出官银模子,招安文书今夜就能…”
“三年前我们也信过招安!”独眼寨主突然砸碎茶碗,瓷片飞溅中露出夹层的血书——正是当年被知县撕毁的旧招安文书。阿青默默展开褪色的襁褓,上面用冰蝉粉写着二十七个被凌迟的挑夫名字。
谢衍突然掰开星图腰牌,星图腰牌中藏着一封秘信。取出秘信,竟是一张圣旨:”圣上早已察觉碧玉县异常,此番…”
阿青将松子糖塞进谢衍口中:”谢大人我们不信官,但我愿意相信你和阿姐,我们相信你们是好人,不会骗我们。”
浓稠的血顺着青砖缝蜿蜒到姜岁安麂皮靴边。她盯着阿青后心那支刻着县衙徽记的狼牙箭,少年蜷缩如初春冻僵的雀儿,掌心的竹蜻蜓被血浸透半边翅膀。
“阿姐…糖…”十三岁的孩子把染红的松子糖纸塞进她掌心,喉间涌出的血沫浸湿束胸布暗藏的密文。姜岁安右肩旧伤突突作痛,蜂蜡塑的喉结在暴怒中裂开细纹。
三刻钟前——
“我们寨子里二十七口人,有十九个是碧玉水患饿死的孤儿。”独眼寨主掀开地窖,霉味里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观音土,”上个月劫的官粮,全换成药给发热的娃娃。”谢衍绣春刀鞘的磁石正吸住三枚毒镖,闻言突然转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妇人:”你腕间浮肿是饿出来的,不是练武所致。”
姜岁安捏着九节鞭的手一颤。她分明看见灶台上供着盗门七星痣阵的香炉,可蒸笼里飘出的却是混着草根的粗面馍香。阿青正把最后半块饴糖掰碎分给更小的女童,袖口补丁叠着补丁。
“谢大人!姜先生!”衙役的铜锣声混着马蹄踏碎薄冰。知县猩红官服下摆还沾着醉仙楼的胭脂,二十张强弩封死山寨所有出口:”圣上有旨,剿匪立功者擢升三级!”
“王知县!我们明明说好…”独眼寨主的怒吼被三支连珠箭钉在黄杨木梁上。阿青扑向地窖暗门的瞬间,姜岁安看见孩子后颈的朱砂痣——和裴轩心口封印同源的画魂蛊!
“小心!”谢衍蟒纹箭袖卷住她急退,佛珠弹飞的毒箭擦过知县冠冕。玄铁腰牌撞在姜岁安锁骨。她袖箭射穿第一个持弩衙役的咽喉,却救不下被铁蹄踏碎胸骨的卖炭翁。
“多好的踏脚石。”知县靴底碾着阿青来不及闭上的眼睛,从尸体怀里抽出盖着谢衍私印的招安文书撕得粉碎。血泊倒映出二十八宿灯笼诡异的排列,姜岁安突然读懂钦天监镇压冤魂的阵法——那些灯笼分明是用盗门玉珏碎片熔铸的!
风雪裹着谢衍的低吼刺进耳膜:”他饮过朱雀血!”姜岁安猛然回头,知县指甲缝里的西域幻蝶磷粉正幽幽发蓝。九节鞭劈开箭雨时,她舔到唇间混着冰蝉粉的血腥味——原来松子糖纸的齿痕早被算作呈堂证供。
招安文书墨迹未干时,朱雀桥方向突然传来机关木雀的哀鸣。姜岁安眼睁睁看着阿青被狼牙箭贯穿胸膛,孩子手中的糖纸在雨中拼出”快逃”的血字。
“本官奉旨剿匪!”知县猩红官服下露出西域幻蝶纹样的里衣,手中连弩对准祠堂匾额。谢衍绣春刀刚劈开箭雨,就见寨主被铁链锁在染缸旁——缸中靛蓝染料正是当年掺在赈灾粮里的毒粉。
“多好的替罪羊。”知县靴底碾碎招安文书,残页间露出他私通西域的密信。姜岁安九节鞭缠住衙役咽喉时,发现他们腕间都系着兰坪县衙特制的避毒珠——与当年灾民中的毒完全一致。
暴雨冲刷着祠堂血泊,二十七个乌木牌在火中爆出靛蓝毒雾。谢衍的玄铁腰牌突然吸附住知县冠冕,露出下面与尸蚕毒同源的溃烂疤痕。当最后个寨民咽气时,姜岁安看见阿青染血的竹蜻蜓插在《半面妆》残卷上,正指向机关城方向。
姜岁安蜷缩在县衙庑房屋檐下的阴影里,雨水顺着琉璃鸱吻淌进她后颈。透过雕花槅扇,知县油光满面的脸正映在二十八宿灯笼上,指尖的西域幻蝶磷粉在账册页码间拖出幽蓝尾迹。
“三月廿七,碧玉县水患赈灾银两…”谢衍低沉的嗓音混着雨声从耳畔木雀机关传来,他扮作账房先生立在廊柱后,蟒纹箭袖藏着的血帛正拓印账本,”第七页夹层有朱砂绳压痕。”
姜岁安袖中银针挑开窗栓,九节鞭缠住梁上垂下的镇魂铃。她嗅到知县身上浓重的迦南香——与谢衍佛珠里追踪香同源,却混着腐肉般的腥气。当账簿翻到画着七星痣阵的那页,蜂蜡喉结突然灼痛:那分明是盗门传递死讯的暗码!
“大人,这批货今夜子时走朱雀桥。”师爷谄媚的声音惊起檐下宿鸦,姜岁安看见他比划的手势——拇指掐小指第三节,正是黑市贩卖幼童的切口。谢衍的绣春刀鞘轻叩柱础,磁石吸住一片飘落的糖纸,上面沾着阿青咳血时独有的胭脂香。
三更梆子响时,两人在义庄密道汇合。谢衍玄铁腰牌映出账册夹层的血纹:”克扣赈灾银两八千三百两,私铸官银的模子藏在…”话未说完,姜岁安突然将松子糖按在他唇上。暗门转轴声里,二十具盖着草席的幼童尸体泛着靛蓝色——鬼面蕈毒素正从他们耳后朱砂痣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