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营帐内,听着亲卫首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煜王黑着的脸才算是好看了些。
等人走后,他命一旁的心腹倒酒,得意地说着他这个完美的计划。
在师钰宁拒绝了他的邀约,要去陪太子妃狩猎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个完美的计划。
他的人装成刺客,去刺杀太子妃,不论能不能杀了谢昭然,他只要适时地出现,去救下师钰宁。
再抱着她回围场,众目睽睽之下,他对师钰宁不光有了救命之恩,他俩还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这般,师家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这门亲事。
要是顺便还能解决掉谢昭然,那真是双喜临门。
煜王痛快地畅饮了一杯,喊心腹给他换身耀眼夺目的衣裳,他到时候要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师钰宁面前。
叫她好好瞧瞧,能救她的男人,有多英伟不凡。
沧霞山紧挨着猎场,若是不喜在猎场中围猎,也可来山中狩猎,只是这般对骑射功夫要求更高些。
京中贵女们大多不会骑射功夫,人都聚集在围场里,心仪他们的男子自是跟在一旁的。
沧霞山对比围场,就显得安静清冷了不少。
谢昭然也用人多会惊扰猎物为由,命侍从在山脚等着,只她同师钰宁二人上了山。
师钰宁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阿梨,瞧着它平稳地在山间行走,遇着沟沟壑壑的,轻轻一跃就过去了。
真是名副其实的极品良驹。
“师小姐瞧着倒是有些身手,不知师从何处?”
谢昭然的马慢了半个身子在师钰宁后侧,原是想看顾着些,却发现师钰宁似乎有些身手在,并不需要她的看护。
她倒是没听说师家有给师钰宁请武艺师傅。
师钰宁听到谢昭然的问题,‘噗嗤’一声笑了,勒了勒缰绳,让阿梨慢了些,等着谢昭然并排前进。
正好这一段路宽敞,见谢昭然靠近,师钰宁就同她讲起了从前。
“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师钰宁笑着跟谢昭然讲起了往事。
在师钰宁小的时候,她爹在村里开了个私塾,他们村虽说温饱不愁,但要是想读书,村里也没有几家读得起。
不是她爹束脩收得高,是那些笔墨纸砚还有书籍典籍费钱,所以她爹也没有几个学生,他们家没饿着,全靠她娘的娘家资助,
师钰宁她爹觉着也不能一直这样,所以农忙孩子们回家帮忙的时候,他就去县城里的茶楼去说书。
每每这个时候都带上了师钰宁。
师钰宁小时候听多了江湖侠客闯荡江湖,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故事后,立志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大侠,在江湖留名。
后来他们家终于是有了些结余,师钰宁她娘各种托关系,终于是让县上一家富绅同意收下师钰宁,同她女儿一道学习。
那富绅家请的女先生,不光教书识字,还会教女工女红,为妻为母的道理,她娘觉着只要师钰宁学会这些,定能找个好人家。
师钰宁一听这些,当时就不干了,可惜拗不过她娘。
结果她爹看她实在不喜,就问了她想学什么。
师钰宁当时就说想学武功,将来保护爹娘。
师钰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感动了她爹,她爹竟然帮着她偷天换日,暗度陈仓,假装日日送她去上学,实际去的都是武馆。
然后她为了不叫她娘发现,就同她爹读书学字,好歹是糊弄了过去。
就这样,他们一起瞒天过海了五年,才被她娘给发现了。
谢昭然听得很是有趣,她倒是没想到,师钰宁小小年纪的,竟然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还有她爹竟然支持她这种,在世人眼里都算是离经叛道的行为。
“后来呢,被发现了吗?”谢昭然好奇地问道。
师钰宁瘪了瘪嘴,做一副可怜样,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三指的距离。
“就这么粗的藤条,我娘抽了我二十多下。”
谢昭然瞧着她生动的表情,似是正在被抽一般:“那真是挺惨。”
师钰宁俏皮的眨眨眼:“还好,不算惨,我爹比较惨,他被抽了五十多下,都被抽哭了。”
谢昭然瞳孔微张,很是诧异。
师钰宁大约也意识到了这是他爹的糗事,赶忙岔开了话题。
“太子喊我来保护太子妃,倒是喊对人了,我虽说学艺不精,但也比京中这些闺秀们强多了,要是有危险,太子妃放心,我一定保护你。”
谢昭然闻言轻轻一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怕是不等以后了,现在我就需要你的保护。”
师钰宁挑高了眉头,歪了歪头,像是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密林深处,一棵粗壮叶茂的树顶上,一蒙面黑衣人同身边的人低声说道:“不好,被发现了。”
另一人点头,颇有些着急问道:“暴露了,下头那两个,哪个是师小姐,这穿的不都是白的粉的,瞧不出差别。”
“笨蛋,衣服看不出,坐骑还看不出吗,那极品宝马你没见过还没听过啊,那是太子妃的坐骑,那另一个不就是师小姐了。”
他们交流的动静惊动了一些林子里的飞鸟,师钰宁警惕地四处瞧,听谢昭然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如今就遇着危险了。
可是她没看见危险在哪儿,正要开口问谢昭然呢,哗啦啦的,树叶纷纷扬扬,随着声音一道而来的,还有一群蒙面黑衣人!
师钰宁:!我是什么乌鸦嘴吗,这些人原来都躲在哪儿啊?
谢昭然比她淡定的多,就跟随意闲聊般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对方也是不讲武德的,上来也不自报家门,提起剑就冲着两人砍了过来。
“小心!”师钰宁纵马向前,收拾掉了已经扑倒了跟前的刺客。
想要上前护着谢昭然,却发现她那边只有一两个黑衣人,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打斗间,师钰宁还发现,冲着谢昭然去的那俩黑衣人,拿刀背在同谢昭然周旋。
她这边就不一样了,明晃晃锋利的刀刃,下着死手朝她致命处砍过来。
这些人竟然是冲着她来的,师钰宁哭笑不得,她哪里值得出动这些人,她也没有仇家啊,想来是冲着师家来的。
可是他们师家得罪人,干什么来砍她啊,最烦这种殃及无辜的。
她奋力打退一个人,朝着身旁不远的谢昭然大声喊道:“你先走!”她不能殃及无辜。
那伙人似乎很是赞成她这个想法,也在逼着谢昭然撤退,把谢昭然往另一条道上赶。
谢昭然肃穆着神色看着这一切,瞧着师钰宁还能招架,又看了眼阿梨,略略松口气。
她思索了瞬息,就照着刺客的意思,往一条岔路上退。
等她退到那小路上,那群刺客似乎就放松了些。
谢昭然冷笑一声,她明白了,原本还真以为是冲着师钰宁来的,如今想想,怕是这些刺客认错了人。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眼里的漩涌似是要将人全部吞没。
谢昭然解下身上的破云弓,挽弓搭箭,三支红羽箭一齐势如破竹射了出去。
随着‘噗嗤’声响起,一箭一个,刺客来不及捂着脖颈就倒下了。
谢昭然动作不停,一筒箭在瞬息之间全部射完,刺客也全部跟被砍了的麦茎一般,轰然倒地。
师钰宁早就见识过谢昭然的箭法了得,如今这点时间就解决这么多刺客,她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她发自内心,由衷赞叹道:“你真的太强了。”
谢昭然绷着的脸,忽然卸了力,面上瞧不出什么,耳朵尖却是蓦然泛起了粉意。
她胡乱‘嗯’了声,慌乱地低头,从鹿皮靴筒内,拿出个信号弹,点着后朝着天空放了出去。
看着天空这闪烁起了光,谢昭然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在一旁盯着她瞧的师钰宁。
她的眼眸比天空中的信号弹还亮,对上她的眼神,又夸了起来:“真的好厉害呀,一箭一个,太痛快了。”
谢昭然勒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屈起了手指,沉默半晌,末了开口,似还有些犹豫:“想学吗?”
师钰宁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眼眸里的光越来越亮,熠熠生辉。
“你要教我吗?”
谢昭然点点头:“你若是想学的话——”
“想,非常想!”
不等谢昭然说完后,师钰宁就举起了手:“特别,特别想学!”
谢昭然笑了,笑得很是畅快:“行,你说的。”
师钰宁点点头,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想放过:“什么时候开始学?”
谢昭然看着她眼里完完全全的只有崇拜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微微蹙了蹙眉头。
刚想说话,听到了密林里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就看到羌笛带着人赶了过来。
“那有个没死的,医治后审问。”谢昭然随意指了地上一个看似断了气的人。
羌笛点头,命手下去处理。
她担忧地看着谢昭然问到:“主子,可有受伤?”
谢昭然忽然明白了刚才心底那微微的异样,师钰宁从刚才起,好似都没问过这个问题。
她瞧她的眼神也是,仿佛她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天神,厉害的不惧一切。
谢昭然侧着身子,握着箭的手一顿,想也不想地从腿根处划破裤腿,利刃顺着皮肉,一直划到了膝盖。
她在师钰宁靠近前,悄悄扔了滴血的箭。
等师钰宁靠近了身边,这才勒着马儿微微转了个半圈,朝着师钰宁露出了另半边的身子。
“你受伤了!”师钰宁看着谢昭然那滴血的腿,呼吸都颤抖了起来,她刚才竟然没看到谢昭然受伤了,还伤的这般重。
那姜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浸染,汩汩血液,还在不停地顺着裤腿往下渗透,很快,整条裤腿都被浸染的一片赤红。
谢昭然脸上瞧着师钰宁担忧的面庞,闭了闭眼,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嗯,受伤了,腿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