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媚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尘姐姐……”

袖子被李子昂扯了扯，他见许如尘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燕窝，心一横作势要弯下腰去，但被许如尘一把拽住。

“不行！”

许如尘安抚的拍了拍李子昂的脑袋，低声道：“子昂弟弟，你先去找姑姑，姐姐一会儿就到。”

许如丹瞥了眼，哼了声。

李子昂摇摇头，但在许如尘警示的目光下，他怂包的点点头，人赶紧跑开了。

许如丹并没有阻拦，她其实是想整许如尘，李子昂这个小角色，她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见许如尘没有妥协的迹象，许如丹走近一步，附在许如尘耳边说了句话，却令许如尘面色一瞬间惨白。

她说，许如尘，那晚我看见你从爹爹的书房里出来了。

出来了……

犹如魔音般，在许如尘耳边回荡，让许如尘感觉从头凉到脚。

她转过脸，强压下心中的惊慌，道：“二姐，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呵，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小妹，那晚我看的清清楚楚。”许如丹哼了声，乜视的看着许如尘，劝道：“你别再挣扎了，这次……呵，你死定了！”

许如尘浑身发抖，她紧握着拳头，拼命遏制住身体的颤抖，仔细转动脑袋，才回想起那晚自己的装束来，她明明穿着夜行衣，带着面巾，许如丹怎么可能把她认出来？

想到这儿，她哼笑一声：“许如丹，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呵，呵呵。”许如丹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鲜艳的香囊，挂在指头上摇了摇，却令许如尘唇色血色尽退。

“这个香囊想必小妹认得吧，记得去年春节，爹的给我们三个人每人发了个香囊，寓示“锦绣无双，荣华富贵”之意，而你的香囊上恰恰有一个“尘”字。”许如丹边说边把香囊背面露出来，果然上面有用金色绣线绣的小字。

许如尘咬着唇瓣，没有争辩。

“怎么，不反驳了？这可是二姐在书房门口捡到的。在府内出了盗贼那晚，我特意去书房查看，无意捡到的。小妹，还真是特定的缘分啊。”许如丹哈哈一笑，“之前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在寻思着到底是给你呢，还是……”见许如尘猛然抬起头来，她继续道：“还是交给大姐呢？听说因为书房一事大姐一直替小妹背着黑锅呢？”

许如尘瞪着得意嘴脸的许如丹，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如果没有条件，许如丹早就把香囊交出去了，何必留到现在？

许如丹略微思考一下，眯眼一笑：“许如尘，只要你跪下来给本小姐磕三个响头，本小姐就把香囊还给你。”

许如尘没有动作，依旧冷冷瞪着许如丹。

许如丹挑眉：“怎么，不愿意？呵，你想想啊，如果爹爹知道是你偷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你猜他会拿你怎么样？如果……”神思一转，“如果把你那病秧子娘亲打死……啧啧，想想就很惨呢？”

“我跪！”

膝盖一屈，许如尘终于跪下去。

膝盖骨着地，坚硬而冰冷，她垂下眉眼，模样乖顺卑微。

在下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相府三小姐终于跪在二小姐面前。

“哈哈哈……”

许如丹仰头大笑，“许如尘，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挺清高嘛，你跳舞好，模样好，奈何还要跪在我许如丹面前？为何在相府还是如蝼蚁一样存在着？因为这都是命啊！你是贱命一条！啊哈哈哈……”

良久，许如丹才见许如尘抬起头来，她道：“还请二姐承诺，把香囊给我。”

许如丹微微一叹，倒也爽快：“好吧。”

说着，勾着香囊带子缓缓的落在许如尘手中。

许如尘眉间一喜，五指才要收拢，却见那香囊快速的脱离手掌，和她的指尖摩擦而过。

“二姐！”许如尘急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论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本小姐可不是君子！小妹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呢。”许如丹把香囊收起来，转身离开。

独留许如尘一个人呆呆的跪在地上，目送着许如丹远去。

她去做什么？

许如尘猛然回过神来，她赶紧追上去，却早就不见了许如丹的身影。

该来的还是来了，当许如凤气势汹汹的出现在落叶院的时候，许如尘就料到许如丹会把此事告诉许如凤。

“许如尘，原来是你！是你偷了爹爹的东西！你竟敢耍本小姐？”许如凤手握着长鞭，就朝许如尘抽过来。

许如尘本能的一躲，却见那长鞭仿似长了眼睛般，对她穷追不舍，鞭尾招呼在她的手臂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李慧兰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人从床上下来，跑到门外，看见自己的女儿挨打，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结结实实的吃了许如凤的一鞭子。

“娘——”许如尘嘶哑着喉咙，喊叫一声，就朝倒下去的李慧兰跑过去。

李慧兰推开许如尘，人又咕噜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小姐，我家如尘办了错事，惹你生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

“娘，您起来！”许如尘想把母亲拉起来，她不想自己的母亲那么卑微，但被李慧兰甩开。

许如凤望着哭哭啼啼的母女俩，哼了声：“是你女儿办了好事，让本小姐替她背了黑锅。呵，本小姐活了整整十八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而且还是这个小小的许如尘？！呵，还真是讽刺！”

把鞭子仍在地上，有丫鬟递过来帕子，许如凤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手把帕子扔到李慧兰面前，道：“本小姐也累了，此事就交给爹爹处理吧。”

说完，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后面跟过来的许如丹：“二妹，你说是吧？”

许如丹笑眯眯的点头：“二妹明白，这就去禀告父亲大人。”

许如尘惨白着脸，拳头紧握起来，她看着还在朝许如凤疯狂磕头的母亲，只觉心中既难受又恼怒。她恼自己无用，难受母亲拖着病身子还得受她连累。

这个时候，许如尘站起来，她一步步朝许如凤走过去，嘴角似笑非笑。

许如凤转头的间隙，看见靠过来的许如尘，心中猛然一惊。

“你你你干什么？”

她向身后的丫鬟摆摆手，丫鬟小雪并不敢上前。

许如尘红着杏眸，仿似能吃人般，朝许如凤道：“你们现在对我许如尘的羞辱，若待他日，我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我，许如尘，说到做到！”

“哈哈哈……”

许如尘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耳边是许如凤说她疯子的叫声，还有母亲苦苦哀求的哭嚎声，她都不想去理会了……

“尘姐姐！尘姐姐，我不许你被带走，尘姐姐——”

李子昂扯住了许如尘的袖子，小小的人儿想和那些带走许如尘的侍卫抗衡，可惜依旧没有阻止下来，而是被一股力道拽了个趔趄，人倒在地上。

许如尘望着地上的李子昂，挣脱开抓她的侍卫，她跑过去把李子昂扶起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子昂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相府柴房。

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

有多久没有被关进来了，似乎从她努力学习跳舞开始，许文昌夫妇才开始慢慢发现了她的价值——成为许如凤的替身，为许如凤挣得京城才女的荣誉。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了，这似乎就是许文昌对她的惩罚。

但她显然低估了许文昌的愤怒。

柴房的门被大打开，许文昌一脸怒意，手中握着鞭子，和许如凤如出一辙。

“说！那封信你到底交给谁了？”

在许文昌的认知里，许如尘一个小小女子要那封信根本就没有用，她除非受了歹人利用把书信交给了他人。

“你知不知道那封信对你爹有多重要？啊！那关系到整个许家的命运！有了那封书信，别人就能随时搬倒你的父亲！你个逆女——”

嗖嗖几声，许如尘听到了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

“说不说？！”许文昌怒极，下手极重，犹如对待犯人一样，严刑拷打，显然忘了这眼前的柔弱女孩是自己的亲闺女。

许如尘吃痛，咬着白唇，死不承认：“我……不……知道……”

“呵，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许如尘，你可是我许文昌的女儿，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办事，企图把我们许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你个不孝女，逆女，混账东西！”

“说不说？”

鞭打声在小小的柴房里回荡，伴随着许文昌的谩骂。

不知过了多久，许如尘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麻木，浑身动弹不得，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许文昌咒骂一声，才要命人用冷水将许如尘泼醒，就听丫鬟来禀报，落叶院的三夫人求见。

“不见不见！”许文昌不耐烦的摆摆手。

丫鬟踌躇片刻，并未离开，而是道：“三夫人说，如果见不到老爷，就死在院门口！”

“这个婆娘……”许文昌扔下鞭子，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