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赶到县衙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穆贞就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谢淮安不紧不慢的出来时,穆贞已经不请自来跨进县衙大院里了,若不是谢淮安出现他即刻就要上堂审案了。
“下官凉州司马谢淮安见过大人!”
“谢大人,本官要即刻开堂审案!”
“不知大人要审什么案,可有诉状?可有向衙门报案?”
“即告即审!苦主在此!尸证在此!”
“不知苦主状告何人啊?”
“一!要告有人谋害郭氏女怀玉!二!要告县令刘先徳为官不仁,阻碍司法,不许百姓申冤!三!要告王谢合谋,收买认证,包庇真凶!”
穆贞抢先一步坐上公堂大椅,命人把郭怀玉棺椁停在县衙大院之中。
谢淮安也依然不慌不忙,他甚至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这个驸马爷。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二人要告刘大人还要告王谢两家。既如此,那上刑吧。”
谢淮安不怀好意,叫人抬上钉床来,“大人,民告官可是要滚钉床的!不知他们二位是谁来,不过按理来说他们俩一起告那就都要滚钉床。”
“我来!”这夫妻俩听了滚钉床竟还抢着来,还要穆贞制止了,“肃静!”
“谢大人,我想你搞错了,这对夫妻告的是杀女,没提告凶手是谁啊,衙门即刻给本官受理凶案!限期查案务必水落石出!”
“既是凶案就走流程便是,验尸、查证、庭审按流程走便是了,来人!县衙认了这个案子,仵作验尸,捕快查案!大人满意吗?”
“谢大人,你是县令吗!还是刘大人的嘴长在了你身上!在其位谋其事,刘大人若是不想当县令可以直说!谢大人若是有意县令的位置,穆某也可以禀告圣上!”
“穆大人,不是你先前说了要告刘先徳阻碍司法吗!本官是凉州司马,辖区有县官犯事难道本官管不得吗!既然刘先徳德行有亏疑罪在身,那本官代为指挥县衙有何不妥!大人要告刘先徳,那本官自会凑请圣上另派县官管辖媪围,不过媪围乃通商重镇不可一日无人管辖,刺史与吾已经上书陛下,选贤能者任之。”
谢淮安和穆贞在公堂上打嘴仗,伽蓝和末那楼在嘀嘀咕咕。
“穆大人不太行诶,我看姓谢的比较能说。”
“还真叫大师兄说中了,穆大人是有放好官的心,但没这个……”末那楼悄悄了脑袋。
的确,穆贞原本计划的流程是郭家告状他即刻审案,尸证认证一出立马传唤王谢二人,刘先徳阻挠司法立刻下狱听从发落,结果现在被谢淮安一带节奏整个人都被他带着走。
“穆大人,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也要一个一个审,既然大人说这夫妻俩告的不是官,那就是无关的案子,大人到底要先审哪一个?”
谢淮安完全按自己的节奏来,他甚至从容淡定的在喝茶,反观穆贞捏把手的手指都发白了。
“刘先徳,你阻碍郭氏夫妻告状是何原因?可有收受贿赂?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下官鬼迷心窍,收了太白楼掌柜的贿赂拦住郭氏夫妻,以保证太白楼的丑闻不影响生意。”
刘先徳脸色苍白,刚才谢淮安的话说了,他这个官确实当不了了,但为保妻儿不得不自己认下,甚至只要咬死不吐露出王谢两家他说不定还能苟活,说了才是真的不得不死。
“刘先徳,你要一力抗下是吗!你好大的胆子!”
“穆大人,他已经认罪了,不如我们下一件。”
伽蓝和末那楼已经觉得非常不妙了,连大胡子都开始摇头了。果然穆贞又被他带着去断王谢合谋的案子。
“大人说王谢二人卖通人证?不如传人证上堂来可好?”
上堂来的太白楼小二小厮帮工们几乎说得都是告诉伽蓝的那套,而那套原本就是王公子准备好的,把谢三择得干干净净的。
谢淮安还根据跑腿小李的证词扣下了倒泔水的小刘,“哎呀,穆大人这可有个嫌疑人啊~那咱们是继续审郭姑娘的案子?”
好似已经看到结局了,明明他们进城的时候还那么气势如虹,现在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穆贞太挫败了,他那么信誓旦旦要为人伸冤,结果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离京时也曾放言不放过一个贪官污吏,到头来他连个刘先徳都奈何不了。
“大人怎么不说话?可是累了,那不如休息一会儿吃点茶吃点心?”
正在谢淮安调侃之时,衙门外来了群人,吵吵嚷嚷的被官差全带进来了。
“堂下何人啊?”
“大人!草民郭大鹏”,“草民郭二牛”,“草民是郭仙娥”,来的竟是郭氏夫妻的儿女,除了枉死的郭怀玉和还没成亲的郭山海都在公堂上跪着了。
“爹娘!别再告了!太白楼赔了银子了!一百两啊!”
“是啊,够咱们买田了,山海也有钱娶婆姨了!”
“爹娘,你要是再告可把女婿的生计断了,太白楼帮工一月能挣两掉钱啊!我也有儿女啊!”
“你们!”郭氏夫妻气得手抖,气这些儿女连小妹的买命钱都收。
“你们这些……”黄五妹气得当场撅了过去,老郭扶着老伴要求医却被儿女拦住,“爹!可别再告了!不然这医药费俺们几个可不出!”
完全变成了一场闹剧,穆贞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师兄说的对,好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伽蓝末那楼走了,大胡子他们也跟着走了,衙门里只剩穆贞和他的东南西北,仆兰欣也早就回去看冯贞他们了。
他们出衙门的时候阳光明媚,可是再好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
回了小瀛洲,冯贞已经醒了,但她流了很多血脸色有些苍白。冯贞也从步六孤嘴里听到了伽蓝受伤的事,姐妹俩搂搂抱抱互相看伤。至于瀚云,他的伤有人心疼着呢。
“你们怎么不问问结果啊?”
“大师兄早就猜到不会有结果了。”
仆兰欣一回来,就问大师兄怎么不去看看,步六孤摇头说这如果是装普通命案那还能掰扯掰扯,但牵扯世家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那不如大师兄回京城去当官好了!等大师兄当了大官他就能对付那些结党营私的人了。”
“你叫他去对付那些世家望族啊~你可真是会把你大师兄往火坑里推~”冯贞都忍不住笑了,她一笑伤口就更疼了。
他们六个人三个都受了伤,干脆今天再休整一日,明天再出发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三姐妹在房间里聊天,这三兄弟也没闲着,末那楼和步六孤正拉着瀚云不让他练功,“你就歇会儿吧,被砍了三刀你还练什么啊!”
“这说明我进步空间还很大。”
“你明天在进步行不行?”
“不行!练功怎么能荒废呢!”
“那你昨晚在破庙怎么不练啊?忙呢?”
末那楼这么一说瀚云这小子立马脸红了,步六孤不知道是不是冯贞上身也八卦的问他俩怎么了。
“昨晚~咱们的挚爱亲朋~同门手足~素和瀚云荒废武功在荒野破庙与佳人赏雨~相谈甚欢啊~”
“哦——”
“……我去休息了……”
“别呀~你在跟师兄们说说到那一步了?亲没有啊?”
瀚云三步上楼唰一下就关上了房门,连楼下喝酒吃饭的大胡子他们都在偷乐。
步六孤和末那楼本来也想回去休息但是被大胡子叫住说一起喝两杯,正举杯换盏呢,小瀛洲来了个熟人。
“穆大人!来得巧啊!一起喝两杯?”
大胡子热情招呼他,当然也怕穆贞是知道自己收了他手下巨款来找他算帐。
“在下不胜酒力,抱歉。我是想来看看冯姑娘,不知她伤势如何?”
冯贞正和伽蓝仆兰欣聊穆贞呢他就来敲门了,“冯姑娘,再下来道谢,多谢姑娘来救我,不知姑娘伤势如何?再下带了药材来已经交给两位兄弟了。”
穆贞知道男女有别也没想进门,但是伽蓝给他开了,“在下还是不进来了,几位保重,在下今日就要离开媪围继续巡视了,有缘再会。”
“好!穆大人保重!”
穆贞走后,伽蓝问起这个傻白甜驸马爷娶的是哪位公主。
“好像是先帝的妹妹,彭城公主。”
今天离开媪围的除了穆贞还有王公子,王公子收到其父来信要他回王家。信中还写道他大哥王乔即将上京赴任通事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