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对她看得严,不让她离开角城,但她不还是有办法做出这样惊动角城的事,只是惹人注意简单,想要再退居幕后可就难了。”
“你的意思是……”
“我猜,她已经站了队,而她想要做的,也要开始了。”方鸾抱着胳膊站在湖边低头看,似乎是想要透过这一层湖水,看到底下深藏着的秘密。
“她离开前,什么都没说,没有告诉别人任何事。”
“她虽然不着家,但却也谨慎,这不像是她性子,更像是,她早就准备好了,要去哪里……”
“我曾在她那阁楼里看见过一些东西,似乎与她爹娘当年的事情有关,她好像一直都在查找线索。”
“看来,方霜爹娘当年的死,或许有别的真相。”
“如今方霜不知为何会做出这些,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她的去向,免得她陷入危险。”
“至于这件事,我们自己追着去就是了,她的妹妹如今还在这里,她不放心她,一定会留有后手。”
“方霜所图,或许只有等到我们亲眼见到她时,才能解开了。”
……
“虞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方鸾故作不解。
“我对这里了解并不多,不知你可否解释一二?”虞夕总觉得方鸾心事重重,那些表面的掩藏也实在不够用心,又或者说,他所知道的……
带着危险。
方鸾站在湖边,终于不再沉默,语气有些神秘。
“传闻开国时,这桥与皇城同时动工,结果皇城已经建成时,且角家已经尽都入住之后,而这座桥,仍在精雕细刻。”
“如今便可以看出它的打造,绝对废了角家不少心思。”
“传闻水底有一石像镇于湖底,可保角国平安,那石像所用石材极为难得,拉它入角城的时日便足足有一年,其间更是累死了十数余人。”
“你知道的只是这些?”
“不然呢?不过……我确实有其他的提议。”
“说是鬼市里有一新出的戏,我们今晚可以去看看。”
“若是不看,你们可一定会后悔。”方鸾摇了摇手里的三张票。
那票极精致,竟像是在上头加了金银,晃动间还有些耀眼。
这种时候提到一出戏,虞夕眯起眼睛,猜到了方鸾的意图,倒也没有戳破,而是附和道。
“好,今晚我们便一起去看看。”
……
晚上虞夕再见到容遇时,方鸾抱着一袋子零嘴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三人落座之后,方鸾探了个脑袋出来:“如今角城里危机四伏,虞姑娘你倒是还在外走动。”
“如今这场上看戏的人也不少。”
“大概还是以口技的方式说的戏,我们认真听着便是了。”
“故事要开始了。”
方鸾一听,将手里的果子丢回了盘里,认真起来。
……
故事开头讲的便是一群人在岸边,招来船夫让他将自己载过湖的故事。
“湖面上有一人,手持竹竿,行舟踏云烟之中,似是仙人。”
“他卖力的划着船,头上束着白色头巾。”
随后便是水流声,想来是船桨已经开始运动,船也被推动着离开。
“而岸边的另一伙人,紫衣女子却率先离开了,并未上船,甚至还招呼了自己的其他亲朋好友离开了湖边。”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对过路人的描述,虞夕却觉得这戏后,似乎每个人物都意有所指,仿佛都有他们的原型。
一切本是寻常,但此人屏风之后的人口技极好,倒也真的无人不耐烦地离开。
“没过多久,变数突现,船夫脸色一变,眼神狠戾,语气也邪恶可怕道。”
“这块地方风水奇差,拿来埋葬你们,正好!”
他刚一说完,有人开始尖叫。
“船要沉了,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呢!”
“老天,这什么船啊!这是带人去见阎王的船啊,救救我们吧。”
看戏的人纷纷低声讨论:“这船夫竟然就带着那一船人赴死,太恐怖了。”
这口技倒是当真惊人,连带着在场的众人都表情恐慌起来,仿佛自己也在那条船上,如今早已经性命危急。
“可这船夫将他们所有人骗来此处,究竟是为何呢?这船夫与他们,又究竟有何恩怨?”虞夕也在跟着猜测。
“你们觉得,这坐船之人,和划船之人,都在意图指谁?”
听出方鸾意有所值,容遇知道他心里已有答案。
他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了声他的名字。
“金鸾。”
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你若是知道,不必隐瞒。”
方鸾听罢,却只是在犹豫,带着无奈苦笑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似乎仍旧无法放下心里的顾忌。
连一旁虞夕都能猜到:“这行事作风太过高调,只略添了一层遮掩,应当不是方霜留下的后手,倒更像是有谁,在与她一起配合,想要给我们讲一个故事。”
虽然这戏看起来与角城外的那湖毫无关系,但却总觉得它们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虞姑娘,你当真没有见到你的哥哥吗?”方鸾又问了她一次。
“确实没有,他就像是……没有回过虞家。”
“只是背后的人,想要借这处戏,告诉我们什么?”
“过河拆桥?还是求财杀人?”
“看来,这场戏,背后一定是有人安排。”容遇感慨道。
“不然若背后当真都只是一群平民,那他们所图为何,这般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更别说,这样的戏,一般人可真编排不出来。”
“你可还记得当时在血月蕉林底下的骷髅鬼市?”虞夕侧头问容遇。
“你是在猜测……鬼市的主人……是他?”
虞夕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
戏散场之后,三人走在角城的街道上。
虞夕看着走在前面的容遇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想:如今这座桥背后的水域逐渐显露出它的不同来,里头似乎藏着会危及生命的大秘密。
可是容遇,他当真想要参与进这件事来吗?今日看方鸾如此欲言又止,她自然也看出,方鸾也是在试图保护他。
方鸾自出了鬼市之后,就一直走在前面,似乎心事有些重,又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她叹了口气,明白他或许是在害怕,害怕容遇会去追问他。
他或许曾经想要说出来提醒他们,却又因为害怕容遇犯险而往后退。
……
还不等虞夕纠结多久,三人就恰好路过方府,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虞夕带着犹豫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前面那人身上穿着的,与我们之前曾在茶馆里听到过的衣裳,其实是一套。”
“那她,就是方霜?”容遇有些犹豫。
“不是。”方鸾却很肯定。
“她看着脚步着急,不知是要去哪儿?”
“跟上去看看吧。”
三人连忙追上去,虞夕还忍不住在心里想。
方霜今晚又出现了?还是说,这是别人假扮的,只为引人上钩?
只有容遇看着前面那女子略矮些的身量,想到了一个人。
……
见这女子又往那城外湖边去了,三人还是选择将那女子拦在了无人的地方。
等那斗篷摘下时,果然如容遇所料,这位姑娘,并不是消失已久的方霜,而是方雪。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方霜作为开端,而接下来的一切,则是由方雪来替她完成,除了她的身量比方霜矮上一些外,两人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的什么?”
“为的是将流言扩大,继续在角城里传播。”
三人没有再强留方雪,在她离开后,虞夕和容遇一直都盯着方鸾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想要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背后的秘密甚至可以动摇整个角国的民心,你们明白吗?这件事,和你们之前遇上的那些事,完全不同。”
“它涉及了……更多人的性命!甚至是一旦介入……我们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方鸾的语气虽然有些激动,但并没有害怕,他确实不是个胆小的人,他唯一的顾忌,只是容遇。
虞夕沉默不语,难怪这段时日方鸾一直神色慌慌,但却对这件事并不怎么疑惑,原来他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
“你们还记得湖面上的那些船屋吗?”
“记得,那里头,住着附近的渔民,他们以捕鱼为生。”
“你们怎么知道,那河面上的船屋里,住的一定都是垂钓的人?”方鸾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虞夕抬眼看向他,隐隐觉得他似乎终于有意,要将他背后知道的其他都全盘托出了。
“看见那些守在湖面上的小船了吗,里面藏着的,是一队又一队的角差,而他们不给人靠近,本就是在掩藏。”
“掩藏?”
“没错,掩藏他们的罪恶。”方鸾语气有些沉重。
“这个湖,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如此隐藏?”
能够让他也害怕,确实不简单,容遇也认真起来。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知道这湖底都有什么!”虽然方鸾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有些激动地回答。
他实在是无法冷静下来,捂着胸口低声说:“方霜她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湖底。”
他左右看过,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才悄声说。
“你们以为这些角差为何一年到头的都要守在这湖面上?一切都是借口!角家的秘密,我只知道这一个,但已经足以颠覆角家的一切,所以我自从知道之后,就一直专心调查此事。”
“你们确定要知道?你们若是知道了,可要比你们之前查的案子都要严重,可以说,是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