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清梦待墨归 第2章 真怂

那张纸上写的就是关于这个魔头的点点滴滴，写得清楚得很，就好像.....

纸上的那个人和魔头在一起生活，对魔头的诸事了如指掌。

但是纸上又说，魔头一开始是仙家的人，性子开朗，可他堕魔后脾气越来越差，那个时候魔族的人都不敢近身，反而在这段时间里，纸中的那个人与魔头交往越来越密集。

最让说书人惊奇的是，那些内容好像是纸上那个人所写的日记，日期写得清清楚楚，字迹端正大气，是从小就在练字的那种，功力深厚，应该是仙门公子。

“蒙面人不是纸上的那个人。”老先生讲着讲着，突然来了一句。

“怎么说？”泠星河像是听一个小故事一样，问他。

“蒙面人走时留下过一个地点，说我可以去那里找他。我看的出来，他的字只是刻意模仿日记上的字迹，实则练字的时间不超过一载。你们等一下，那些纸我都还留着。”

老先生说着，忙下楼去找那些纸，雅间里的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

泠星河走两步，没忍住笑出了声:“白二公子，怎么样，自己的日记被别人偷了拿来当故事讲，是什么感受。”

白二公子：“无妨，最重要的没被偷。”

“更何况，他也没偷完，有些事是他自己加的。”

泠星河“哦”了一声，上前看老先生翻出来的那些纸，纸张泛黄，边缘有些破破烂烂，像是被人翻了多遍。

“他想勾引我们去找他，所以故意在你的日记中加上了陌生人存在的线索。一开始，我们更本没有注意到有别人，很难说清他加的这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当时我们又不得不去找他，他不能再活着了。”

“如今亦是。”

白二公子接过老先生递上来的那一沓纸，泠星河凑上来看，第一张上写着：夜台，大芜山。

这是那个蒙面人留下来的纸条，后面才是日记，日记的上记着的地点也是夜台。

“那不是我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白二公子“嗯”了一声，接着往后看。但是他没有完全看进去，而是想到了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人的生命很长，一生中经历的事情太多，如果不时常回想的话，很多事就会被渐渐淡忘，可是每当想起过去的事，就会很怀念少年时的自己。

十年前，夜台，墨氏府邸。

白二公子自己坐马车来的白氏，在路上，他就看见买完东西匆匆策马赶回墨氏的墨家三公子。

现在的四大家族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两人只是在宗门比武大会上交过手，连名字都没有留，所以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出于礼貌，就唤了一声：“墨公子。”

马上的少年正好奇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想打个招呼，就听见那人叫他，于是他连忙勒住马，跟在马车旁边慢慢走。

马车里的人是男声，略显清冷的声线，听着还挺干净，并不觉得疏远。

少年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他想了想，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人，于是只好赔笑道：“这位公子声音好生耳熟，我们以前应该见过，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公子可否告知是哪个宗门的人？”

“在下白羽，药宗白氏的二公子，字玄香。”

“哈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马上的少年笑声爽朗，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衬得人好生俊朗。

他弯腰把手上提的糕点递过去，道“爹说你要来墨氏，没想到你来这么早。这糕点新鲜的好吃，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想着买完了还能赶回去。不过既然咱俩碰上了，一起呗。”

白羽伸手接过：“多谢。”

等两人回去，墨宗主和墨夫人，还有墨竹瑄的两位兄长都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白羽连忙下了马车，向众人行了个礼。

“墨宗主，墨夫人久等。因家父安排，叨扰几日，麻烦了。”

他说完，出于礼貌，又向不认识自己的其他弟子浅浅行了个礼：“在下白羽，字玄香。”

“不必客气，我和白宗主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麻烦什么。”墨宗主笑着带白羽进去。

墨氏两位公子陪了一会儿，推脱有事走了，只剩下墨氏三公子笑着拉着他到处转。

因为墨氏三公子一直陪着白羽，两人年龄相仿，少年的性格也不像两个哥哥那样沉郁，墨宗主就让白羽和他一起住，这样有些什么事也要方便些。

“小瑄啊，你是主人，要好好照顾白二公子，知道没。”

听到墨宗主用和小孩子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少年笑道：“阿爹，我都多大了，都到束发之年了，你还这么说话，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他又向白羽介绍自己，“你应该记得我，宗门比武大赛上，我就是连着赢了三年的那个人。不过当时一面之缘，还是介绍一下，我姓墨，单名一个寒，字竹瑄，随便你怎么称呼都行。”

白羽：......

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吗，这么欠揍？？！！

墨竹瑄房里的话本看完了，他要到藏书阁去拿几本新的，顺便带白羽去那里看看。

墨氏的藏书阁有两个，有一个小的，是专门用来放他们兄弟三个的话本这些的，所以算不上什么禁地。

另一个大的藏书阁才是外人和闲人免进的地方。

小藏书阁外面种了一棵槐花树，这时节槐花开得正好，花瓣上还带的有昨夜的雨滴，很是好看。

墨竹瑄折了几枝装瓶里，又挑了一枝好的递给白羽。

白羽接过，没什么表情的道了一声谢谢。

墨竹瑄不觉扫兴，他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出去走走？小芜山的槐花开了，人很多很热闹，吃的也很多，我带你去尝尝怎样？”

白羽略略点头：“麻烦了。”

“你话好少，看着性子好清冷，你多说几句嘛。”墨竹瑄一翻身跳到窗外那棵槐花树的枝干上，白羽一愣神，一伸手就抓到了墨竹瑄的领子，他自己则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墨竹瑄差点没站稳，意识到白羽是下意识的要救他，笑着来了句：“我走这里下去喽，白二公子随意，别客气。”

白羽：......

他跟着墨竹瑄，从槐花树上翻下去，稳稳落地。

墨竹瑄还不忘解释一句：“这样习惯了，走这边近点。我小时候经常爬树，什么树都爱上，这个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属于皮到看见树就想上去试试手感的那种。

片刻后，两人走在街上，墨竹瑄特意与白羽隔开了点距离，免得自己要到处瞧瞧的时候，白羽下意识地再抓自己的。

“听我哥说，你天天冷着个脸，我看还好啊，你不会与我哥发生过什么过节吧？欸，我要吃糖葫芦，你要不要？”

“不吃，太甜......”

墨氏的驻镇地就是夜台，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夜台有一座山，唤作小芜山，山不高，种满了槐树，特别适合散步赏花，如今正是槐花开的季节，山上不少人。

小芜山连着的是大芜山，两山可谓大相径庭，若说小芜山是一派生机，那么大芜山就是死气沉沉，说是山里有邪魔一类的东西，因此两山衔接处设了结界，是仙家也不怎么去的地方。

小芜山的路对修仙者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不过因为赏花，走慢了些。岂料走完山的一半多，白羽突然道：“有问题。”

墨竹瑄皱了皱眉，道：“不会真的有魔气吧？我还以为自己弄错了。那咱们快点，去结界那里看看。”

然而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见碰上了几个泪汪汪的百姓，他们一看见墨竹瑄和白羽像是修仙的人，立马跑过来跪下了：“求求你们帮忙找找我的孩子吧......”

墨竹瑄和白羽赶忙把几位百姓扶起来：“人我们肯定要找，你们先缓缓，好好想一下孩子在哪里丢的，什么时候丢的，有没有什么特征。”

基本上清楚了事情的由来，两人对视一眼，又安慰几句百姓，然后就加速往结界那里去。

两人到了那里，发现结界破开了一个大口，里面黑的几乎看不清，而魔气正源源不断的溢出来，离得特别近的几棵槐花树受了魔气的影响，已经干枯了。

这地方太邪了，仙家也不来，就是几个百姓走远了些到了这里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百姓基本不会往这里来，魔族的人也不会冒险出去，所以孩子被抓进去的可能性很小。

墨竹瑄想用符纸暂时将其封住，回头再叫人过来处理，白羽却道：“已有人闯入多时。”

墨竹瑄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是吗，你怎么知道？”

“有孩子的哭声。”

于是墨竹瑄静下心来，略略听了听，果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二字，声音含糊不清，略显稚嫩，是个孩子的声音。

“白二公子可以啊。那走吧，救人去？”

两人走进去，墨竹瑄怕又有百姓误闯进来，转身甩了几道符，结果一回头，白羽就不见了。他想起剑可以充当灯用，手往腰间一摸，才发现......

走匆忙了，剑忘带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点点冷淡的亮光向他靠拢来，他感到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却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又没办法叫人。

他那时冒出的想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