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念清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便看见贺五爷坐在餐桌前。
“爸爸,早,你今天怎么还没出门?”
贺五爷一般都是早出晚归,虽然都住在家里,但是父女俩都有些日子没见过面了。
“今天没什么事,就晚点出门,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是不是昨晚又温书太晚,听阿玉说你最近都很晚才睡,别太辛苦了,当心自己的身体。”
学习的事情他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全靠贺念清自己努力。
“还好啦,明年要考丰城大学,不努力怎么能考得上。”贺念清闷头吃面包,再不抓紧吃饭她要迟到了。
“爸爸不想你那么辛苦,现在不是流行出去留洋吗,你若是想去的话,我便送你出去。”
“我想先在国内念完大学再说。”
贺念清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和规划,她现在只是闷头学习,还并不没明确自己究竟该选择什么专业,未来前行的方向在哪里,或许等读完大学,有了清晰的人生规划以后再出去才是最好选择。
“现在国内不太平,你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贺五爷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只想保护好贺念清。
“欧洲还不是一样不太平,等等再说吧。爸爸,我先去学校了,要来不及了。晚上我会晚点回来,学校里有慈善活动。”
贺念清话音还未落,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
贺五爷望着女儿的背影,内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如今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喜欢每天以为在他怀里的洋娃娃,她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很多时候甚至喜欢跟自己对着干,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下午学校的捐赠仪式要求全体参加,贺念清本来是想直接去大礼堂参加捐赠仪式的,可孙佳婷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小道消息,非要拉着她去学校大门口。
“快点啦,去晚了就见不到梁信恒了。”孙佳婷拉着贺念清一路小跑。
“你听谁说的啊,梁信恒也会来参加?”贺念清将信将疑。
“不会错的,我听隔壁班的吕雪华讲的,她表哥是梁信恒家的听差。梁信恒今晚会是拍卖会的助阵嘉宾。”
孙佳婷脚下生风,身后还有许多学生也像是听说了这个小道消息,都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此时,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陆陆续续的有汽车开过来,都是来参加今晚仪式的丰城政商两界的名人,贺念清一向对这些不关心,自然提不起兴致,看了一会儿也并没见到梁信恒的影子,倒是离仪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还不去礼堂吗,等下要是搞迟了,是会被扣操行分的。”贺念清提醒道。
“再等等吧,不是还有很多人也在等嘛。”孙佳婷还有些不甘心,伸长了脖子朝马路上张望着。
果然,从远处开来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停在学校大门口。
第一辆车上下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看穿着打扮,形象气质,就算没人介绍,也能猜到这二人便是今晚的主角盛先生和盛夫人。
而第二辆车上先下来的便是梁信恒,他一身褐色西装,脸上还带着一副墨镜,但却遮不住他标志性的笑容,只需微微牵动嘴角,就能引来人群里无数的欢呼和尖叫。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真人后,贺念清反倒没了太多期待,也没有像孙佳婷那种激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最初的热情过后,她已经将人物角色和演员本身分得清清楚楚,太过理智,注定没有了激情。
但是在梁信恒身后下车的那个人令贺念清颇感意外,竟然是盛羽堂。
昨晚在金宵大世界里见到他时,他眼中难掩疲惫,甚至贺念清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感觉他身上有种颓废的气息,可今日的盛羽堂却是容光焕发,一身黑色西装上身,显得整个人更加气质卓然,站在大明星梁信恒身边也毫不逊色。
“梁信恒身边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看着那么眼熟?”孙佳婷的视线也被吸引。
“谁知道啊。”贺念清不敢正面回答,将视线转到旁边。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昨天晚上我们在金宵大世界遇见的那个公子哥吗?”孙佳婷想起来了。
“是吗,昨晚光线不好,我连那几个人脸都没看清。”贺念清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破她与盛羽堂之前便相识的事实一样。
“这你都不认识,人家可是盛家的二公子,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盛家产业在国内的继承人,很是受城内小姐们的欢迎呢。”
讲话的是站在一旁的白欣灵,她是一门心思削尖了脑袋想要嫁个好人家,对丰城的几个高门大户颇为了解。
“我们走,别听她胡说八道,整天不好好学习,道听途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受不受欢迎跟她有什么关系?”孙佳婷平日里最看不惯她,索性拉着贺念清往大礼堂方向走去。
受欢迎?
贺念清脑子里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那莫非就是他受欢迎的表现?
她的脑子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急需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盛羽堂完全无视耳边的欢呼和尖叫,才一下车,便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俏丽的身影。
虽然都是穿着白衣黑裙,可盛羽堂却能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她。
她站在一棵松树下,微风轻轻吹动着她的裙摆,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红了。
盛羽堂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他的,可却很快将视线转向一边,然后被同学拉着转身往礼堂的方向走去。
他的内心里不禁一阵得意,自己的小聪明果然发挥了作用。
梁信恒是被他临时拉过来的,因为盛羽堂知道自己就算跟父母一起来参加捐赠仪式,也不一定能见到贺念清,而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委屈自己的好哥们儿充当一次工具人,把那些他的影迷给吸引出来,而贺念清很大概率就会在这群影迷当中。
“到底是哪个姑娘啊,你见到了没有?”两个男人一边往礼堂走,梁信恒一边小声问道。
“见到了。”此时的盛羽堂脸上还挂着抑制不住的笑。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什么样的姑娘值得你这样去做,又是给她要签名照,现在还要我来这出卖色相,来引她出来,你就仅仅是为了远远地看她一眼?”梁信恒越说下去,越觉得盛羽堂是疯了,“你说你到底欠我多大的人情吧,这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先记账,后面恐怕还有用到你的地方呢。”盛羽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梁信恒气结,这是人说的话?还真把他当工具人了不成?
……
捐赠仪式正式开始,各界善长仁翁轮番上阵讲话,不乏激励人心的豪言壮语,可贺念清却是如坐针毡,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座位就和盛羽堂隔了两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总是像不受控制一般看向他所在的那个方向。
她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右耳后的那颗黑痣,他时不时地侧过头和梁信恒在聊着什么,侧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棱角分明。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教室去了。”贺念清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她在孙佳婷耳边轻声说道。
“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孙佳婷正随大家一起为台上的演讲而鼓掌。
“没事,可能是刚才在校门口吹了风,感觉有些头疼,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说罢,贺念清便悄悄起身,离开了礼堂。
清凉的夜风吹来,贺念清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再发烫,舒服多了。
想着距离仪式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贺念清想回教室去温书,可却发现教室门上锁了,而她却没有钥匙。
贺念清只能沿着小路走向学校后面的小花园,这个季节的花园连菊花都已凋谢,梅花还未开放,一副萧瑟景象。
刚才明明还觉得这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可这会儿却直觉寒意逼人,这身上的制服料子稀薄,根本不能御寒。
贺念清在石凳上坐定,心想着这下子是要结结实实地被冻生病了。
肩头忽然被一件温暖的外套覆盖,贺念清身上传来暖意,可心里却是一惊,她一下子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那外套的主人,果然是盛羽堂。
她想要把外套从身上拿下来,却先一步被盛羽堂洞悉意图,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肩头,“今晚降温了,这衣服你还是披着吧,不然冻生病了就真的划不来了。”
“谢谢。”贺念清收回视线,盛羽堂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刚才明明有打领带,这会儿领带已经不见踪影,领口的纽扣随意解开两颗,袖口也挽起来,这副打扮看起来丝毫没有违和感,反倒是与他身上不羁的气质十分吻合。
“怎么一个人在这受冻,是不是仪式太过无聊?”
两人并肩而坐,盛羽堂扭头看向身旁人儿,问道。
“确实有点。”贺念清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竟是一些场面话,有些浪费时间。”
“没想到我们竟然有着同样的想法。”
“那你还来参加?我是被学校要求没有办法。”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吗?”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仅剩的几片落叶,贺念清耳边风声呼啸,可却将他口中说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